許安陽知道吳漢超要做學習軟體，便給他講了三個故事。
他倒是想直接和吳漢超談想法，不過他知道，對付吳漢超這種有理想主義情懷的大學生，還是以毒攻毒，透過故事和情懷來說服他比較好。
第一個故事是他畢業後在銀行工作時遇到的。
“我認識一個叔叔，他從RB打工後回國，開了家日料店。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想打造一家高階、有品味的日式餐廳。
店搞好了，費用超支，後面經營週轉需要錢，他找銀行貸款。銀行派了客戶經理上門考察，店面很好，正宗日式裝修，服務員都說日語。菜很正宗，口味一流。結果客戶經理沒有批他的貸款，後來他抵押房產做了抵押貸，才把店開起來。
你猜客戶經理為什麼不批這筆貸款？”
“我猜，應該是他選址有問題吧，太偏？還是面對的客戶群體不對。”
“嗯，沒錯，他的店面所在地人流量不小，但周邊是老小區和學校，都是老人、學生、工薪階層，他們不會去吃高階日料。而吃高階日料的人，很難找到那裡，所以客戶經理預計，他這個店雖然品質很好，但很難經營下去。”
“所以，他這個店沒做下去？”
“不，他這個店做下去了，還做的有聲有色，做大後在更好更繁華的地段開了分店。”
“哦？那他是怎麼做起來的？”
“銀行的客戶經理忽略了，在網際網路時代，有時候距離並不是問題。他的店面選址雖然不行，可他和幾個網站合作，成功打造了自己的口碑，很多食客都慕名而來，生意自然越做越好。這個銀行的客戶經理真是走了眼，低估了網路帶來的改變，還在用傳統思維看待事物。”
許安陽講完第一個故事，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
吳漢超看起來若有所思，他從許安陽的故事裡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但又抓不住。
抓不住很正常，因為許安陽講的故事是12年之後發生的，那時團購網站正處在發展高峰期。
很多餐飲店憑藉這次東風，把自己的品牌口碑打了出去，有些甚至一夜爆紅。
08年在校的學生還意識不到，網路能有這樣的作用和效應。
沒有給吳漢超太多回味時間，許安陽又講了第二個故事。
小霸王的故事。
不是小霸王孫策，而是小霸王學習機。
“小時候肯定都玩過小霸王學習機吧？對，就是成龍代言那個，一個鍵盤，能插卡帶，說是既能學英文，又能學電腦，結果全都拿來打遊戲。其實那玩意兒就是RB的FC紅白機，盜版並改造包裝了一下，藉著學習機的名義在中國賣的特火。你知不知道後來做這個學習機的人去哪兒了？”
吳漢超搖搖頭，08年網路資訊還不夠發達，很多人不知道，許許多多熟悉的品牌、營銷、策劃，都是相同的幾個人在反覆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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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後來從小霸王辭職，出去成立了一家主營音像電子產品的公司，叫步步高。那首歌，景岡山、林依輪唱的，‘要做就做最好，步步高’，用過他們的VCD、DVD吧？其實，他們也做手機，oppo、vivo兩個品牌就是步步高旗下的。在女生那裡賣的很好。”
許安陽說著看了看管佳宜，她面前放著的手機正是oppo的翻蓋機。
粉色，掛個小掛件，很是可愛。
此時，程學坤和管佳宜已經停止了聊天，關凌也不再發短信。
他們都被許安陽講的內容給吸引住了。
從他的敘述中，他們朦朦朧朧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影子。
許安陽繼續道：“這個人叫段永平，翻翻兩年前的新聞你們就能知道，06年他用60萬美元拍得了和巴菲特共進午餐的機會。”
他這麼一說，吳漢超似乎有些印象，但又記不太清了。
06年他才大一，一切都還處在懵懂之中。
第二個故事其實只說了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許安陽沒法講，因為還沒有發生。
在06年段永平和巴菲特共進午餐的餐桌上，還有第三個人，是段永平帶去的一個26歲的年輕小夥。
多年後，這個小夥子創立了一個網購平臺，叫拼多多。
前兩個故事說完，吳漢超還不是很清楚許安陽到底要表達什麼。
但他已經察覺到面前這個只有18歲的大一新生，似乎有著遠超自己的豐富經驗和遠大見識。
他沒有多問，等著許安陽繼續往下說。
許安陽說的第三個故事和喬布斯有關。
“喬布斯在1996年重回蘋果公司，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我算是蘋果的忠實使用者吧。”
“那你知不知道，喬布斯在重新回到蘋果後，砍掉的第一個產品是什麼產品？”
“這個…不知道，90年代美國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吳漢超有些臉紅，剛說自己是忠實使用者，轉眼一個不知道。
其實很正常，那時候喬布斯在中國還未聲威大震，他的一些瑣事逸聞自然尚未被挖掘出來。
“是一款叫on pda的掌上電腦。這是世界上第一款掌上電腦。裡面有軟體管理個人資料，有一些小工具，計算機、換算程式、時區地圖。然後還有檔案處理程序，郵件收發程式，是使用者學習和辦公的好幫手。”
聽到這兒，吳漢超想到自己要開發的那款學習軟體，思路好像非常相似啊。
喬布斯竟然一迴歸就砍掉了這個產品，那……
吳漢超的思緒一時間有些亂，許安陽的問題又來了。
“這個不知道很正常，那你知不知道，喬布斯回到蘋果後，幫助蘋果翻身的是哪一個產品？”
“嗯…我想，應該是ipod。”
“對，ipod，一個音樂播放器，給人帶來方便和快樂的東西。好了，我的三個故事講完了，我的想法就蘊藏在這三個故事裡，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明白。”
許安陽故作高深，這招對付學生還是有點作用的。
見吳漢超沉默，許安陽解析道：“第一個故事，講網際網路是連結人與人，高效傳遞信息的工具，這些資訊從最早的國家機密、國防情報，逐漸下沉，沉到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衣食住行。隨著移動網路的發展，網路對一個人的資訊獲取影響力會越來越強。學校可不是只有學習，學生要吃飯，要玩，要看電影，資訊從哪裡來？你好好想想。”
“第二個故事，在中國小孩和女人的錢最好賺，說是學習機，其實是遊戲機。說是步步高，其實oppo手機在技術上並沒有怎麼高。但這些產品能賣得好，是因為總能抓住人的需求心理，人們最需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這就是生意。大學生最需要的是學習軟體嗎？你仔細想想，學習這件事，最需要的是意志和動力，軟體能整合資源，但給不了學生最需要的。好記星用過嗎？是不是都拿來下五子棋了，玩魔塔了？”
“第三個故事，你自己去品吧，喬布斯經歷了那麼多波折重回蘋果後做出的決定，值得你去思考，思考這個時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
許安陽說完，舒了口氣，吃了口菜。
心想真是不容易，感覺可比騙小姑娘辛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