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吳漢超的重感冒有了好轉。
燒退了，身體上各種不適症狀也開始消退。
吳漢超著急上火的要回公司上班，許安陽卻強制他再休三天。
要他在南京把身體養好，下週去一趟杭州，把分公司的選址敲定下來。
五一勞動節過後，分公司就要正式成立了，現在人員班子已經搭建的差不多了。
要說差誰的話，就差王固這個大佬。
如果王固入職的話，究竟把他安排在什麼位置，許安陽還要考量一下。
是放在研發中心和黃玉組成絕代雙驕呢？還是讓他在科技園這邊，幫助點我網進行運算、大資料方面的最佳化。
又或者直接派他去杭州，為杭州分公司的建設出力。
綜合來說，許安陽還是覺得讓王固在科技園更合適一些。
像他這樣的高階人才，需要許安陽這樣開天眼的產品經理合作，才能發揮出他最大的實力來。
至於黃玉那邊，有需要時讓王固過去就行了。
而杭州方面暫時用不到王固，再說讓他從上海跑去杭州，人家不一定樂意的。
許安陽叫來施雯，問道：“施雯，你說王固這周要到南京來開會，是今天嗎？還是明天？”
施雯道：“今天中午的會議，他上午人已經到了。”
“是嗎？你怎麼沒告訴我一聲呢！”
“我告訴過你了！你這是問我的第三遍了！”
許安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忙了，問完我自己都忘了。下面保證不忘了！這樣，兩件事，第一你打個電話去紫金飯店，訂一個包廂，晚上請王固吃飯。下午呢，你跟著我去找王固，陪他去研發中心看看。第二件事，你給我訂兩張去哈爾濱的機票，下周一的，用我和關凌的名字。”
下週馮美芳的案子就要在哈爾濱開庭了。
許安陽之前已經跑了趟哈爾濱，做了證言，算是給馮美芳提供了有利的證據。
但具體怎麼判，還要看法院方面的考量。
目前輿論上這件案子除了在當地報紙有一篇報道外，沒有掀起什麼水花。
這是許安陽希望看到的，他還是不希望捲入輿論的風波當中。
施雯點了點頭，將許安陽的吩咐記在了筆記本上，然後嘆了口氣。
許安陽道：“怎麼了？感覺你最近狀態不太好啊，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你要是學業繁重的話，可以給你休個假，好好上一段時間的課，別把學業給耽擱了啊。”
最近許安陽還是能感覺到工作當中，施雯是帶了一些情緒的。
施雯卻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的事，我…我就是有點累而已。最近確實挺忙的，吳總不都病假休息了嗎？又不是每個人都和許總你一樣精力旺盛的。”
現在全公司每一個人都會感慨，許安陽的精力之旺盛，簡直非人。
還好，許安陽自己也知道自己精力好，從來不以己度人，讓其他人按照他的標準去幹活。
“有什麼情緒和心理上的問題還是要想辦法去解決，不要憋著帶到工作中來。要是因為這些倒是工作出了問題，我可不會客氣的啊。”
聽許安陽這麼一說，施雯嘴巴一鼓，眼淚就不爭氣的冒出來了。
許安陽忙道：“哎哎哎，你看你看，我和你說了嘛，你有什麼情緒問題，就和我說。狀態不好也和我講，我不會為難你的。”
隨著接觸時間的增多，許安陽對施雯的一些刻板印象也在改觀。
比如當初覺得她虛偽，會來事，會使喚人，有心計。
現在再看，就覺得她的這些手段，不過是個人經歷所導致的一種保護色而已。
家庭條件不夠好，從小在一種令人自卑的環境中長大，有些人會選擇冷漠，用堅硬的外科保護脆弱的內心。
有些人會選擇心機，費勁心思、想盡辦法，來維持一種有尊嚴的形象和生活。
施雯毫無疑問是後一種，只不過她那點心機在許安陽面前屬於不設防，被拿捏的死死的。
不過許安陽還是尊重她的，看到她淚眼婆娑的樣子，想到自己當初工作。
一筆貸款放了一個星期放不出來，在最後一刻因為一個小數點的原因被駁回，整個人徹底崩潰，躲在廁所裡嚎啕大哭。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施雯呢，和她一樣大的女孩都在學校裡隨隨便便上著課，上網課回宿舍追劇，或者和男朋友卿卿我我呢。
她已經在承擔不小的壓力了。
還有公司其他員工，這段時間偷偷摸摸掉眼淚的人應該不少吧。
工作強度的驟然上升，領導對戰略目標的嚴苛要求，分公司成立導致的人員變動，讓全公司的人都繃緊了神經。
施雯還是很倔強的，她終究沒有讓眼淚滾落下來。
她用手揩了揩眼角，鼻子抽了一下，道：“我沒事！要是真出了錯誤，你罵就罵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許安陽笑了笑，道：“你說啊，到時候出了問題，我還是不會對你客氣的。”
“不會出問題的！要是真出了問題……我大不了不幹了！我回去上學去！讓你做個光桿司令。”
“別別別，咱不要動不動撂挑子不幹行不行，我…我下次罵你收斂點，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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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施雯昂著頭離開了許安陽的辦公室。
許安陽坐回自己的位子，心想最近要不要給員工們鬆一鬆綁呢？出去搞個團建什麼的。
“不行，現在是關鍵時刻，這次勞動節也不能放鬆，咬著牙也要把事情都做完才行。”
有時候，一口氣一鬆，再想提這口氣上來可就不容易了。
許安陽心想，就是要一鼓作氣，一路衝到今年的夏天。
到了夏天，等到Iphone4正式上市，世界進入智能手機時代，屬於點我網、研發中心的春天，就要來了。
…………
下午，許安陽領著王固參觀了研發中心。
和上一次參觀點我網不同，這一次參觀研發中心，真的讓王固大開眼界。
說實話，王固這次來南京的目的並不是想參觀研發中心，他是想見見施雯。
在有了之前的約會後，王固猛然發現，自己心裡有點喜歡上這個年年方19的女孩了。
在她身上，王固感覺自己找回了大學時心動的感覺。
他本以為在放棄陳紫薇後，自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事實證明，男人只要還保留著X功能，心動不心動，完全取決於有沒有遇到合適的那一款。
和年齡什麼的，並沒有直接關係。
他在學校的工作並不忙，所以每天都有時間和施雯聊一會兒天。
一開始施雯對他有些愛答不理的，兩人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畢竟十多歲的年齡差距擺在那兒，無論是成長經歷還是個人愛好，都沒有可以深入聊的點。
但最近這段時間似乎有了變化。
施雯開始向王固透露自己的心事和煩惱。
工作上的，學習上的，他和王固說到自己被英語老師針對。
王固問是哪個英語老師，施雯說是胡一帆老師。
而王固完全不知道，胡一帆是因為他才針對施雯的。
所以他竟然說，他來南京以後，會找胡一帆老師說一說。
不知道他真的說了以後，胡老師會是什麼樣的感想。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施雯身上，結果到了南京，勉為其難又參觀了一下研發中心，見到了黃玉，他的心又變了。
要說男人的心也是善變的，走在路上看到一個美女跟了一路，眼瞅著要上去搭訕要微信了，結果擦肩而過一個更美的，立刻就會被吸走，跟這個更美的美女去了。
而王固的心從施雯身上，被研發中心的各種超前專案給吸去了。
雖然他是個看中感情的人，可他一樣很痴迷於計算機技術，痴迷於各種軟體、系統、資料庫……
他看中感情，是因為他求而不得。
他痴迷計算機技術，是因為他如魚得水。
人總是這樣，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追尋自我，然後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丟失它。
就這麼來來回回，構成了一個人不斷前進的迴圈動力。
王固是個數據分析方面的天才，同時也有著極為深厚的IT技術基礎。
他算是見多識廣的人，在美國幾個大的IT公司都實習過，吃過見過的人。
這麼說吧，中國未來極為發達的網際網路產業，一定程度上就是對美國網際網路技術的漢化。
基本上每一個知名的IT公司，都可以在美國找到更早版本的前身。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發源地呢？
可是在研發中心，王固看到了很多非常具有想象力的專案。
不論是從技術，還是從商業模式上看，都是相當超前的。
而且，研發中心的負責人黃玉也是個懂行的技術員。
技術員和技術員之間聊天，是能對上頻道的。
於是乎，許安陽第一次做了一個配角。
作為一個擁有三寸不爛之舌，且具備重生者超前思維的他，除了在介紹時說一句“呃…這個的東西它是我提出來的”之外，再插不上什麼嘴。
以為黃玉在和王固聊技術，聊應用的實現，聊資料庫，聊程式碼等等……
不光黃玉和王固在聊，連韓林都能插上嘴說幾句，他在說影片轉碼方面的技術。
而這些東西，許安陽一點都聽不懂，感覺他們就是在聊天書。
本來王固只是打算在研發中心稍稍參觀一下，走個過場的。
結果，他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從兩點鐘開始，幾個人坐在會議室裡一直料到了五點鐘。
三個小時的時間，許安陽那叫一個如坐針氈啊，他還是坐在主座呢。
結果主要作用就是給王固倒水，還有黃玉要做PPT展示的時候，給他切PPT。
一開始壓根沒想著還要做PPT展示，黃玉表示光用嘴說不過癮，要上PPT。
後面，王固也開始滔滔不絕，提起他在美國的經歷，以及針對技術上的問題，提出他大致的思路和解決方案。
這對黃玉、韓林等人的啟發很大。
高手畢竟是高手，在某些關鍵環節點撥一下，對思路的啟迪作用都是很大的。
許安陽眼看著就要到吃晚飯的點了，道：“那個，快要吃晚飯了，我們要不在飯桌上聊，怎麼樣？技術這個東西，浩如煙海，一時半會兒也是聊不完的，以後有的是時間嘛。”
王固點了點頭，他和黃玉還真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在大學裡教書，終究是少了點激情，面對的也都是一些非常基礎的概念。
公司專案就不同了，要解決實際的問題，且走在技術領域的前端。
許安陽自從開始搞計算機專案後，也像模像樣跟著關凌好好學習了一下軟體程式設計基礎啥的，起碼知道了計算機是怎麼執行的。
計算機硬件運作的基本原理是什麼，這個門那個門的。
怎麼就靠著0和1這兩個數字，實現了如此眾多複雜的功能。
還有軟體程式碼，什麼C語言，C++，JAVA等等，都大致瞭解了是個什麼玩意。
可是聽到黃玉和王固交流，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因為他們說的都是IT領域目前最前端，最核心的技術問題，是圈內人才懂的。
這是許安陽有生以來開的最鬱悶的一次會了。
終於說服眾人先去學校吃飯。
路上，王固打了個電話，說要請學校的胡一帆老師一起來。
“胡一帆老師，她是我高中同學，我們倆關係不錯的。請她一起吧。”
“可以可以啊！原來胡老師是你的同學啊，哎呀……真是巧呢。”
許安陽記得聽王雅曼提到過胡老師，因為社科院的辦公樓和外語學院的辦公室就在隔壁相鄰，兩個院的老師互相都認識、熟悉。
許安陽心裡還想，要不要把王老師也叫上呢？
還是算了吧，晚上關凌也在呢，別到時候引發什麼事故。
還是小心為上，小心為上。
等到了紫金飯店，眾人落座後，胡老師是姍姍來遲。
她稍微打扮了一下，雖然她並不漂亮，但女人只要肯打扮，還是能入眼的。
不過胡老師顯然沒有料到施雯也在，她原本有些喜氣的臉色，一下子暗淡下來。
原來，施雯是點我網的員工，所以王固才會接觸到施雯的。
對於許安陽的大名，胡一帆當然是知道的。
他現在已經是整個華工的傳奇人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而施雯看到胡一帆，臉色也不太好看，她怎麼會過來了。
這頓飯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許安陽並不知道三人之間的關係，其實他們自己都未必清楚。
如果王固清楚，他就不會請胡一帆過來。
如果胡一帆清楚，她受到邀請就不會專門化了妝來。
如果施雯知道，她估計不會再和王固聯絡。
總之，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琢磨的東西。
胡一帆還是強笑著，儘量找話題和王固聊天。
王固的注意力卻主要集中在施雯身上。
而施雯的情緒並不是很好，吃到中途，她和許安陽說想離開。
許安陽沒有勉強，和眾人解釋說，“學院裡有點事，施雯先回去了。”
胡一帆看著王固滿眼不捨的樣子，心裡氣不打一出來。
等到飯局結束，胡一帆單獨把王固叫出來，說兩人在學校裡走走。
王固還是一臉不太情願的樣子，他其實很想給施雯發短信，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但拗不過胡一帆，兩人並肩走在學校高大的懸鈴木下。
胡一帆曾經無數次想過，有一天能和王固每日飯後這樣散步，說一說一天的經歷，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
但此刻，她沒有那個心情了，在漫無目的的扯了幾句後，胡一帆突然道：“王固，我…我談戀愛了。”
王固一愣，道：“啊？你…你戀愛了？有物件了？”
胡一帆點點頭，道：“嗯。”
“誰啊？”
“我們學院的一個老師，教德語的。”
“哦，那真是恭喜你啊。”
王固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似乎有一些失落。
胡一帆看在眼中，覺得頗為痛快。
只是一句“恭喜”後，王固就沒了聲響。
胡一帆反問道：“你…你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我？我有打算。”
“嗯？看上誰了？”
“不是看上誰了，我打算…”王固沉吟了一下，跟著道：“辭職。”
“辭職？你要從大學辭職？”胡一帆很驚訝。“那你準備接下來去哪兒工作？”
“我決定來南京，到點我網工作，就是你們學校的這個網站。”
胡一帆極為震驚，他到點我網來工作，那不就意味著他人就在南京，在華工了嗎?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你什麼時候決定的？”胡一帆又問。
剛才那點痛快的心情，早已跑的一乾二淨了。
她的心又揪了起來，為什麼他這時候突然決定要辭職來南京，來華工工作呢？
王固又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很早就在打算了，一直在和許總接觸，他很有誠意，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想我去工作。然後我覺得這個公司很又發展潛力，我在學校過的太安逸了，想挑戰一下自己。”
王固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答案，但其實他心裡的答案只有兩個字。
“什麼時候決定的？”
“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