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怎麼不靠譜？我感覺這事沒有什麼不靠譜的啊，這信上面不是說的很清楚嗎？
皇帝親身出面說服了那位土人的聖女，連和那位聖女聯絡的方法都一併說明了。”
南蒼沒有開口，南無憂卻先開口道。
南無懼卻皺眉道：“說的是清楚，可是你覺得有多少可能是真實呢？
皇帝孤身前往大荒郡，他有什麼東西可以說服土人的？
而相反，大荒郡幾乎就在齊王的勢力籠罩之下，齊王經營這麼多年，連那位所謂的聖女似乎都是齊王扶植的。
雖然皇帝是大秦天子，但是土人一貫畏威二部威德，更是重利輕義。
天子既沒有能夠威脅到土人的力量，也不太可能帶著大批財貨，拿什麼說服土人？
甚至能做到背叛齊王，讓齊王組建的土人營轉投我們，”
他這麼一說，南無憂也不禁一皺眉。
下意思的看向那名送信的心腹護衛。
後者連忙搖頭道：“這個小人也不清楚，當時小人等都在門外守衛，並不清楚具體情形。
之後女郎也只是讓小人送信，小人便快馬加鞭而來，其他的……小人就不清楚了。”
聽他這麼說，南無懼神色更加凝重了。
南無憂也一皺，但隨即卻還是不服氣的道：“大兄你說的卻是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是感覺說不通，如果真如你所說，皇帝豈不是被土人完全矇騙了，那此時豈不是已經危險了？”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不過這只是最壞的情況。
還有可能是土人雖然是虛與委蛇，卻並不打算得罪朝廷。”
南無懼眉頭緊鎖，嘆了口氣道：“但願我想多了。”
隨即抬頭對南蒼道：“大人，當務之急是皇帝的安全，不如由我率一支精銳先去大荒郡。
見到陛下之後，一切自見分曉。”
南蒼沒有說話，南無憂卻再次搖頭道：“可是這樣一來，若一切是真的，豈不坐失戰機嗎？”
“無憂，兵者未慮勝而先慮敗，更何況此事事關天子安危，自然當以穩為先！”
其實他心裡不僅擔心皇帝，也擔心南珞瓔。
平時還算穩重的他，此時口中雖然說以穩為先，但心中卻禁不住有些急躁。
南蒼依然沒有開口，卻有意無意的看了他一眼。
另一邊，南無憂也禁不住一皺眉。
雖然總覺得這樣處理不對，但在三兄弟中，他不但年紀最小，征戰經驗也最少。
雖然位居九卿，但是以前所負責的不是京中治安，就是宮廷守衛，真正領兵作戰和二哥南無怖，大哥南無懼都差遠了。
也因此曹子爍才輕視他。
他自己也有些不自信。
但此時南蒼卻看著他道：“你還有話說？”
南無懼和南無憂都是一怔。
“大人？”
南無懼忍不住開口，南蒼卻瞥了他一眼，淡然的道：“無懼，你們三兄弟中你隨吾征戰最多，也最努力。
吾也知道你一直都在模仿我，凡事求穩求重，然則你是你，吾是吾。
穩沒錯，但穩的目的是為了等待戰機。
未慮勝先慮敗也沒錯，但若是戰機到來不敢求勝，戰機也會稍縱即逝……”
“這……”
南無懼一愣，不解的看著南蒼，“大人，你的意思是……”
“重要的不是吾的意思，而是汝自己。”
南蒼搖搖頭，看著自己的長子，心中有些暗暗嘆息。
自己的長子可以說是三個兒子之中最像自己的，這也是他最看重南無懼的原因。
可是慢慢的，他卻有些擔心了，因為南無懼實在是太像他了。
但像到極致，卻反而失了神髓。
南蒼自己用兵一貫以穩聞名，三個兒子也都受他的影響，用兵也都偏穩。
哪怕是跳脫的南無憂，其實骨子裡也一樣，比如之前和曹子爍的爭論。
兩人的差異就是一個弄險，一個求穩。
曹子爍總想著敵人或者會想不到，會被我得逞。
而南無憂則想的很多，總是在否定種種的進攻。
但他的穩，是穩中求勝。
穩不是目的，求勝才是。
就像一頭猛虎潛伏在草叢裡，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且在等待獵物鬆懈，然後凌厲一擊。
但南無懼卻一直在刻意的模仿他的穩與重。
這並不是說南無懼用兵不好，事實上在有些層面甚至做的比他還好。
但總感覺他此時已經陷入了某種瓶頸，如果無法突破，怕是此生止步於此了。
對此，哪怕是他也做不了什麼。
只能道：“無懼，日前吾與陛下言談時，陛下才無意中提過一句話，吾覺得很有見地，你不妨體會一下。”
南無懼神色凝重，不敢怠慢，連忙躬身受教，“請大人賜下！”
南蒼聞言神色卻有些恍惚，好像想到了什麼，隨即定神看著他，緩緩開口道：“學吾者生，像吾者死！”
南無懼聞言心神震動，陡然睜大眼睛，一時茫然的看著南蒼，不知該說什麼。
旁邊的南無憂也有些恍惚，同樣極為觸動，好像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明白。
這是只聽南蒼道：“汝不是有話說嗎？汝覺得現在應該怎麼應對？”
南無憂聞言一怔，抬頭卻見父親帶著一絲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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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鎮定心神，鄭重的躬身道：“大人，孩兒以為大哥的擔憂有道理，但是孩兒卻想到了別的事。”
“哦，你想到了什麼？”
南蒼微微一笑，目光中難得的帶著一絲鼓勵。
他心中暗想，長子會陷入如今的瓶頸是不是因為自己平時太嚴厲了，給他的鼓勵太少了。
果然效果不錯，南無憂得到鼓勵，勇氣大增。
也不再顧慮，堪堪談道：“大人，孩兒想到陛下初至我南家的時候。
孩兒不禁想，那個時候陛下有什麼？
不說一無所有也差不多，甚至連帝位也隨時不保，但我南家為什麼還是被他說服了呢？”
聽他這麼說，南無懼不由一皺眉，似乎想要反駁，但是隨即又閉上了嘴。
南無憂繼續道：“若說我南家還說是大人對大秦的忠心所致，那麼之後陛下又是怎麼說服那些世家給他背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