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子弟將那些山賊包圍後準備搶下大功勞的時候卻發現剩下的山賊隊伍已經亂了，外圍的山賊丟棄了手裡的武器，高舉雙手，一點鬥志都沒有，中心區域的山賊這是起了內訌了嗎？
張嬋過來後下馬，手下的人高舉起火把照了過去，看到這幕也是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看到那些漸漸聚攏之勢的鄉兵弓手，皇城司的密諜們也很緊張，人山人海的武裝人員，起碼有幾千人，這都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你們是你們人？和這些山賊是一夥的？”有個村老被人攙扶著過來，捏著柺杖的手上青筋爆裂，似乎下一秒就會揮舞著柺杖砸過來。
“皇城司辦桉，退後！”一幹皇城司的密諜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給這些百姓解釋，張嬋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皇城司的威名赫赫，不光是村民，還是山賊臉上都為之動容了。
村民們還是退後了，這可是皇城司啊，一旦被皇城司盯上，或者被抓進了皇城司還有活命的可能？
至於那些山賊，早就後怕死了，自己到底是惹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居然被皇城司盯上了！他們已經恨死了頭目和軍師，“各位大人，就是這廝將我們哄騙來的，說是有人出了大價錢要船上那人的性命，我們只是受人矇蔽，只是為了賞錢才鋌而走險的！”
有一個人下跪求饒，就有很多人跟風，那些山賊一個個早就沒了之前的煞氣，跪在地上不足的求饒著。
“這傢伙，是我們村裡的潑皮，居然當了山賊，我是說怎麼好多天沒見到他偷雞摸狗了！”一個村民認出了一個山賊，扯著嗓子喊道，其餘人都紛紛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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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混蛋，看我家婆娘洗澡被我發現，暴打了一頓，還以為逃出去了，沒想到居然當了山賊，喪良心的玩意兒！”
“大人，這小子偷了我家的耕牛，還偷偷的宰殺了吃了！”
....
合著這幫子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啊！
張嬋在等人繼續爆料，顯然能夠將這麼一大幫子聚集起來，不會是泛泛之輩。
“這位大人，我要檢舉！”一位山賊連忙舉手道，“我們不知道這混蛋要綁架長壽公，不然給小子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長壽公不敬！”
“將人帶過來！”張嬋知道，他要等的人出現了，“將這些人看管起來，嘴裡塞點布條，別讓他們逮到機會咬舌自盡了！”
那軍師模樣的人剛想舉手檢舉，山賊頭目手裡忽然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咽喉處，“怎麼，看老子落難了，也想落井下石？我告訴你，要死你也活不了，這主意都是你出的，我有證據！”
軍師不說話了，被山賊頭目挾持著，不敢動彈。
“讓老子離開，不然就弄死他！”山賊頭目逼退了身後的幾個村民，看向張嬋，“老子也是拿錢辦事，別想將屎盆子扣老子頭上！”
“啾！”“啊！”
山賊頭目手執匕首的手背被石彈丸擊中，匕首落地，早就等候多時的皇城司密諜撲了上去，將山賊頭目控制起來，嘴裡直接塞了一堆破布，四五個密諜才將人捆綁住，跪在一旁。不過那雙眼珠子血紅，瞪著虛驚一場的軍師，似乎能噴出火來。
“張叔，你們可真慢！”盧瑟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過來了，身後傭兵舉著火把，“好在官家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不然你大概得被烙上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放肆，朕在你的眼裡就是這樣一個昏君嗎？”身後傳來趙恆不滿的聲音，眾人這才紛紛跪下，高呼萬歲，那些村民也不敢造次，一批接著一批跪在地上。
“都起來吧，這種環境，就別整這些俗套了！”趙恆橫了一眼裝傻的盧瑟，“罷了，這次你等護駕有功，回頭另行封賞，你不是章得象嗎？鹹平五年進士及第，朕還有點印象，你怎麼會在此處？”
“啟稟陛下，臣省親歸家，在蒲城縣遇到張都知等人，見其神色焦急，又在四處尋找嚮導，故而毛遂自薦，帶著我章氏子弟一同勤王！”章得象回答的有理有據，不卑不亢的，趙恆點了點頭，很是滿意，準備回頭要好好重用這樣的人才。
張嬋看了眼章得象，沒想到這小子要走運了，還賣了個不大不小的人情給自己。
“喂，抬起頭來，我剛才看到你好像是要檢舉這個山大王是不是？”盧瑟走近軍師道，“你別看我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但是我懂得看人，特別是人心，你和賊匪一起狙殺當今官家，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如果你能棄暗投明，檢舉他的罪惡，官家自會適當的寬恕於你，但是你想反抗到底，去岸邊看看那裡壘砌的屍首，想跟他們為伍嗎？”
“大...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軍師此刻哪敢造次，也不管這聲“大人”是否貼切，已經想好了要將自己所知的資訊都說出來，這樣或許還能活。
夜深了，岸邊卻是火把通明，附近山丘早就伸手不見五指了，但是盧瑟還是捕捉到了一抹寒光，忽然腳下加速，朝著趙恆撲去。
張嬋似乎也發現了不妥，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道破空聲傳來，劍鞘都沒有拔出，眼前一道黑影撲向了官家趙恆，將其撲倒在地。
一支羽箭扎在盧瑟的背上，鮮血不要錢的順著後背的傷口流淌出來，整個後背早就染紅了。
岸邊已經慌亂起來，皇城司的密諜順著射擊軌跡追了過去，章得象也派出了所有的子弟去攔截兇手可能逃竄的方位，還有那些弓手和獵戶，他們很悲憤，有人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刺殺當今官家，為的是給他們招來禍事。皇帝在自己的地盤出事，這些村的村老和裡正有沒有重大嫌疑？這些山賊都是村裡的潑皮，村裡有沒有其他人牽涉其中？有沒有得到村老或者裡正的暗示和挑唆？就算沒有，也有欲加之罪。
“張嬋，快點將他帶回去交給陳老，快點！”趙恆目次欲裂道，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的盧瑟，中箭的位置剛好是自己的左胸口，要不是這個重情重義的小子，自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抓住幕後主謀，朕要誅他九族，不，十族！”
“好在箭尖無毒。”張嬋看了眼傷口的傷勢，“官家，我這就帶他過去，你們幾個護送官家回船！”
那山賊頭目終於知道那幕後之人所說的後手是什麼了！當看到有人暗箭射殺官家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了，說出真相與否都改變不了自己的結局。
張嬋速度很快，盧瑟早就昏了過去，但是跟在身後的查理等人雖然心下焦急，但是根本不是張嬋的對手，追都追不上。
當查理等人喘著粗氣進到艙室外等候的時候，盧瑟後背的羽箭已經被拔除丟在了一旁的托盤上，陳俊正在用自制的金瘡藥給他敷傷口。
“官家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張嬋懇求道，眼裡閃著淚花，這樣一個硬漢都落淚了，可見有多難受。
“這是我乖徒弟，我難道會放任嗎？”陳俊吹胡子瞪眼道，其他人幾時看到陳俊如此失態過，“官家沒事吧？”
張嬋不說話了，只是盯著盧瑟，看他呼吸終於順暢起來，這才松了口氣，“需要什麼藥材，陳老只管吩咐。”
陳俊也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好脾氣剛才那一刻衝動了啊。
用手摸了摸盧瑟的額頭，一手的汗水，拿起帕子給他擦拭，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啊！
其實他也發現了，傷口和前一次差不多，好像兩次都射中了那塊普通的玉佩，他倒是沒有往其他地方想，只是將沾滿血汙的玉佩放在一旁的塌上，蓋了一層薄毯在盧瑟的身上，嘆了一口氣。
張嬋這才有時間拿起那根羽箭，一個特殊的標識出現在眼前，“這是京兆府軍器司的標識，該死的混蛋！”
趙恆在甲板上，盯著眼前的箭失上的標識，“叛逆，都是叛逆，居然連遼人都摻和進來了，他們想要幹什麼？這是謀逆！查，給朕去查，朕要看到結果！無論是誰，無論是誰，朕要誅他九族，十族！相關人員盡數流放，崖州，交趾！”
“盧小子怎麼樣了？”趙恆緩過來，看向了張嬋，“陳老那邊沒說什麼？”
“陳老說盧瑟是他的乖徒弟，他不會放任不管的。”張嬋此刻也很懊惱，一直都很謹慎，怎麼會出現這種低階紕漏？他瞪向毛大郎，後者噤若寒蟬，低著頭，一聲不發。
“你別怪他們，是朕要出來的，他們能阻攔的了朕嗎？”趙恆也有些後悔了，明知道那些人的目標是自己，居然還託大的跑出去，要不是自己任性妄為，盧小子，可別出事啊！
此刻的艙室內，李才人正抹著眼淚，摸著盧瑟的腦袋抽泣，聽說盧瑟中箭的時候，她真的以為天都要塌了，將孩子交給了女使，自己過來看望盧瑟，這個小家夥奮不顧身的救下了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依靠，隱隱的，他正在成為自己的依靠，她想起了自己的離家前的弟弟，也是這般乖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