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撇了撇嘴，不和這些老男人計較。
“為什麼不說話？難不成你有其他想法？”盧瑟的不屑全都落在了趙恆的眼中。
“祥瑞不祥瑞的小子不知，小子只知道實事求是，腳踏實地。就算百年之後到了地下見到太祖太宗兩位老人家也敢拍胸脯說我為大宋流過血。”其餘幾人包括趙恆都被盧瑟這放蕩不羈的言語弄得一愣，旋即鬨堂大笑起來。
趙恆只當他是童言無忌，不與他計較。
“有了水泥，又靠近渤海灣，就地取材，對於遼人是一座荒城，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屏障。”盧瑟不管不顧，繼續說道，“加上海上都是我們的勢力，一應物資都可以從海上獲得。再說了，隔壁就是高麗，問鄰居借一點東西，遼人都做了初一，我們為何不能做十五？想必那高麗使者見到我們去借東西，只會夾道相迎，跪下叫爸爸。”
爸爸？
這個詞語在目前的大宋朝屬於新詞匯，在場所有人都一臉不解的看著盧瑟，等待他繼續解釋。
“哦，就是叫爹爹。”盧瑟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爸爸，爹爹，有趣有趣！”寇準忽然大笑三聲道，“官家，到時候我們就讓高麗人跪下叫爸爸！”
“那上清宮裡你說的水泥足夠鑄造天津港嗎？”趙恆眯著眼看向盧瑟，這小子身上秘密越來越多。
“剛才我不就說了嗎？天津港位於渤海灣，就地取材，泥沙海水都是現成的，這些都是製作水泥的材料。”盧瑟耐著性子給他們科普，“這些知識其實很簡單，我這裡剛剛編撰了一本課本，稱之為自然，回頭盧記書局就會刊印，到時候我讓人送一批到宮裡和政事堂，諸位大人給品鑑品鑑。”
“盧小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們樞密院也要一批。”久久沒有吭聲的曹利用在旁邊插了句。
“一樣送，不如考慮一下我們三司吧？”這位新晉三司使夏竦，對於盧瑟來說，倒是個熟人。
“本官夏竦，小盧大人，初次見面。”夏竦倒也客氣，或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過盧瑟，光是盧瑟那橫掃南洋五國的戰績，就讓夏竦高看一眼。
“原來是夏相公，我這裡有樣小禮物就當送個見面禮。”盧瑟現在出門身上都揹著幾張至尊會員卡，見到那些歷史上有名的名人，就上趕著送卡，說他籠絡人心也好，無非就是開闊朋友圈。
夏竦這個人，也算得上是個傳奇人物。至少範文正公就是由他提攜起來的。
夏竦看著手上那片精緻的金葉子，連忙擺手道，“小盧大人，你這不是讓本官犯錯誤嗎？況且還當著官家的面。本官可是三司使，管著錢袋子的，不敢有所紕漏。”
“你這傢伙，一張破嘴到處得罪人。”寇準無奈的從懷裡摸出一張同樣的金葉子，“按照你的意思，我等宰輔，都會為了這枚金葉子，亂了分寸不可。”
“他給你就收下，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趙恆出來說了句公道話，夏竦這才收了起來。
“夏相公，錢財我不要你的，不過你們三司給我多派點民夫可好？”盧瑟上前一步抱拳道，“重新鑄城，必然需要大量的人力，財力我們自行解決，不要朝廷一分一毫。”
“當真？民夫沒有問題，關鍵是你們給工錢嗎？”夏竦在心裡一陣盤算，“只要給工錢再多的民夫都有。”
“合著只要給錢就行啊？”盧瑟轉頭看向趙恆，“當初我說城外生活廣場需要大量人力，也沒人跟我說，只要給錢就行呀！”
政事堂即為宰輔尷尬的對視一眼，當初針對這個問題確實存在著私心，就想讓盧瑟幫忙解決那些傷殘士兵，福田院和安濟坊的窮苦大眾。
“夏相公，您所幸好事做到底，再給我調撥一倍的民夫，我們盧記城外有座巨大的生活廣場。現在是光有錢沒人幫忙，好幾個月了，地基都還沒打完。”盧瑟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湊到夏竦身旁，一個勁的糾纏和哀求，“就像您剛才說的那樣，只要錢管夠，民夫管夠是不是？”
夏竦想也沒想，一口就答應。
他心裡只是想著一座商鋪能用到多少人？難道還能比天津港需要的人還多？
事實證明他失望了，比起天津港那座荒城，城外的生活廣場需要的人力更加離譜。
寇準，陳彭年幾乎是帶著同情的眼光看這夏竦。
王旦依舊是面露笑容，靜靜的看著盧瑟表演怎麼坑人。
當初在盧家的冰窖裡，他也是看到過夏竦木盒的。夏竦也是他舉薦成為三司使的，當初趙恆問王旦的時候，還質疑了夏竦的能力。但是這段時間趙恆明顯感覺，王旦舉薦有功。
這是一個人才，再過個幾年，入住政事堂也不是不可能。
趙恆清晰地記得，王旦當初保舉夏竦時，並不是三司使，而是樞密副使。
要知道樞密使要步入政事堂，沒有三司使容易。這也是趙恆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調整。
盧瑟心滿意足地達成了目的，若是城外的生活廣場能夠儘早完工，大宋就會冉冉升起一顆全新的娛樂風向標，到時候什麼白礬樓，都得給我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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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趙恆乾咳兩聲，“回頭你們再聊，先說正事。”
夏竦尷尬的收起了那所謂的生活廣場設計圖紙。
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就讓他內心無比的吃驚。
什麼商鋪需要往下挖三層還要往上造五六層？比起紫辰殿估計都高大不少，夏竦抬眼，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趙恆，不知道官家知不知道城外生活廣場的具體規模？
還有那座瞭望塔，用高聳如雲來形容，最為貼切。
哪裡需要這麼高的瞭望塔？難不成他真的要效彷商朝那般，打造一座登仙樓？
他想起了這位官家年輕時的荒唐，泰山都能封禪，還有什麼是不可做的？或許這就是官家的意思。
隨後眾人在書房裡面，談了談雄州造反的事情，談了談天津港重鑄的事情，又談了談天津港，打造一座全新軍港的議題。
“你的意思，是將虎翼水軍從金明池調往天津港嗎？”趙恆被盧瑟跳脫的想法嚇到了，“你要知道，如此近的地方，安排這麼一座軍港，本身就是在遼國的心臟部位插了一根刺，遼國必然會不顧一切的攻擊天津港，不說你的新城能不能抵禦住遼國的進攻。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新城被攻破，結果會是怎樣？”
“只要那座城是透過我的計劃重建起來，他就不會被攻破，至少100年裡不會出現那種事情。”盧瑟此話一出口，包括王旦在內的諸位宰輔，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他。
這個牛逼吹的有點大了，100年。
“看諸位相公和官家的眼神，似乎不信啊！”盧瑟看向眾人，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廢話，信你才有鬼。100年，墳頭草都三尺高。那是隨便你怎麼說了。
“先別急著下結論，虎翼水軍這次肯定要跟我走一趟。”盧瑟隨即又看向夏竦，“夏相公，此次天津港重鑄事態比較緊，麻煩你多多徵召民夫，越多越好，就按照青州府的規模給我安置。”
夏竦差點咬到嘴唇，青州府雖說不是濟南府那種首府，人口也不算少，他抬頭看一下趙恆似乎在詢問。
“準，不如就在附近一帶徵召民夫，邊境上本身生活就苦，與其天天擔驚受怕，遼人會入境作惡，不如都安排去天津港。”趙恆定了基調，夏竦和政事堂一干宰輔，紛紛應是。
徵調如此大規模的民夫，本就勞民傷財，不如就就近安排。
政事堂發出公函給那一代的州衙府衙，三司協調各方，至於樞密院，無非就是下達軍令，將虎翼水軍駐紮在天津港附近。
小朝會隨後解散，官家趙恆唯獨留下了盧瑟。
“後宮杜貴妃有喜的事情你知道吧？”趙恆走到盧瑟跟前，帶著詢問的口吻，“你知道他會誕下皇子還是公主？”
“微臣不敢干涉後宮事宜！”
“讓你說你就說，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生兒生女都一樣。”
“快說！”
“大機率會是公主，但若是老天爺垂憐，誕下個皇子又能如何？”
“後宮若是多一個皇子，就會多一個變數，難道你不懂？還是站在這裡跟朕打馬虎眼？”
“生兒生女都一樣，都是我盧瑟的外甥，我自然會一碗水端平的，想必阿姐也是這麼想的吧？”
“滑頭！”
趙恆擺了擺手示意盧瑟可以退下。
從御書房裡出來，盧瑟著實松了一口氣。
但凡剛才有一絲遲疑，可能結局都不一樣。
隨後陳吉祥出來，將他拽到一邊，“剛才真是官家臨時起意，好在你回答的中肯，倒是嚇死我了。”
“老陳你此次不去監個軍？”盧瑟打趣道，“那可是一座雄城的崛起，好歹有一個證人不是？”
“汝南郡王一定會去的，他現在才是官家的眼睛。”陳吉祥搖了搖頭道，“宮裡的瑣事很多，我都忙不過來了。”
盧瑟點點頭，表示瞭解。
“那行吧，回頭給你帶狗不理包子回來！”盧瑟丟下這麼一句，莫凌兩可的話。
“狗不理包子？連狗都不吃，你拿來給我吃？這個混小子！”陳吉祥摸了摸鼻子，離去。
盧瑟回到家裡的時候，蕭撻裡挽著盧氏的臂膀，一副孝敬長輩的戲碼。
“去吧，瑟兒回來了，你們有什麼體己話，自去！”盧氏捏了捏蕭撻裡的小手，板著臉對盧瑟道，“不得欺負撻裡！”
盧瑟朝著蕭撻裡眨了眨眼，勾勾手指，讓她跟著自己身後。
一路來到後廚，牛大力幾個廚子看到盧瑟過來，激動的不能自已，連忙從後廚出來行好。
“隨便給我弄點吃的，湯餅果子都行，有什麼弄什麼。”盧瑟隨即看向一旁的蕭撻裡，“你吃了嗎？罷了，來幾種甜品。”
女人似乎天生對甜品沒有抵抗能力，坐在盧瑟身旁位置上，蕭撻裡不停地絞著手帕。
“幾時回來的？一路上都沒有什麼狀況吧？”
“你想發生什麼狀況？”
“唉，這人，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聽說你的母親不是生母？”
“啊，她是嫡母，我是庶子啊。”
“你好像不以為然。”
“這不是隨便聊天嗎？怎麼啦？有誰欺負你了？”
“有祖母照顧，還沒有。”
“那不就好了，幹嘛擺出一副苦大深仇的樣子？”
“聽說你這次去了西北？”
“你聽誰說的？”
“是不是吧？”
“訊息還挺靈通的，不會是遼國使館那些人告訴你的吧？哎，對了，蕭排押和你們家族有直接關係嗎？”
“他啊，嚴格算起來，還算是五服內的堂叔，你見過他啦？”
“他現在是遼國使臣。”
“噢，沒想到他兵敗罷官了，還有這個奇遇。”
“我從他那邊得到些訊息，你兄長蕭阿刺好像出了點意外。”
“你胡說！明明一點事都沒有！”蕭撻裡說完，大呼上當。
“我就知道你肯定和遼國使館那些人聯絡上，還在那裡給我裝！”盧瑟一臉得意道，結果牛大力親自遞來的湯餅，吹了吹，開吃起來。
“你就會欺負我！”
“我怎麼欺負你了？話要說說清楚！”
“你就欺負我了！”
“誰讓你騙我呢？”
“你兇我，還騙我阿刺出事！你就是欺負我了！”
“好好好，就算我欺負你行了吧？”盧瑟三下五除二吃完一碗湯餅，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大力啊，這雞蛋糕做的不錯！”
“七少爺，這雞蛋糕不是我們做的，是蕭小姐做的。”牛大力憨笑著走過來，“你還別說，我吃第1口的時候就覺得真好吃。”
“滾滾滾，一個廚子不懂得創新，給我炒個宮保雞丁過來！”盧瑟不耐煩地催促道，轉頭看向蕭撻裡，“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還以為你只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小姐呢！”
“哼！”
“哎喲，你氣性真大！”
“你兇我！”
……
隨後牛大力的徒弟小心翼翼端著幾碗甜品上桌，才堪堪將蕭撻裡的注意力轉移了。
吃著碗裡的甜品，蕭撻裡嘴角帶笑，她深知這些甜品都出自盧瑟之手。
就連遼國上京，那些皇族貴女，都未必吃過這麼好吃的甜品。
想想那些炸得金黃鬆脆的炸雞，薯條，炸魚。
想想那爆米花。
還有好多好多聽都沒聽說過的美食。
以前只知道宋人吃不起牛肉，覺得自己天天有牛肉吃，就很得意。
誰知到了盧府，牛肉四處可見，除了烤制的，還有牛肉串，香煎牛排，牛裡嵴，從來不知道牛肉也可以有這麼多花樣。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盧瑟給她拍了拍後背，“你見過我母親啊？她怎麼說？”
“沒說過幾句話，只是覺得太客氣了。”蕭撻裡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不像當他是自己人，更像是來做客的客人。”
“慢慢來吧，誰讓宋遼敵對了那麼多年，仇恨早就根深蒂固了。”盧瑟輕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你要這麼想，若是我跟你回去了，當了那上門女婿，你爹你娘會給我好臉色看嗎？對不對？其實理解起來就是這麼簡單，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遲早會接受你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嗎？”
“就你最會欺負人，才不要理你！”蕭撻裡冷哼一聲，繼續對付起甜品。
“回頭你有空去城外的工坊，將那雞蛋糕的做法和配料教給那些廚子，學不會就隨意打罵，以後把你的雞蛋糕也寫到我們那本即將面世的食譜裡。”盧瑟幾句話就將雞蛋糕的命運決定了，原本可能會成為遼國一道獨有的甜品，硬生生的被搬到了大宋身上。
“雞蛋糕可簡單了，我們那裡還有很多奶棗，奶葡萄，切糕等。”說到甜品小吃，蕭撻裡來了興致，似乎只有這些東西，可以和盧瑟隨意交談，沒有壓力。
“對對對，你說的這些都要，你教的越多，在這本菜譜裡的成就就越高。以後還能單獨給你開闢出一塊專門介紹遼國美食專欄，自由撰稿人蕭撻裡。”盧瑟在面前用力比劃了幾下，說的蕭撻裡都有些心動，只是不知道自由撰稿人是為何意？
“這幾天你去過房間嗎？唉，眼神躲閃，去過就去過唄。那你肯定看到我書架上那些話本了吧？”見蕭撻裡自覺的點頭，“那些話本都有署名，那些署名一看就不是本名，你可以認為是筆名，或者叫化名，這些作者就叫做自由撰稿人。這些人可能是大宋本地人，也可能是遼人，西夏人，甚至於再北邊的蒙古人羌人，只要他們有好的故事推薦，只要最終能出版，他們就有錢拿。”
蕭撻裡本能的點了點頭，似懂非懂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也可以以自由撰稿人的身份賺錢？”
“賺錢的方式有很多種，這只是其中之一。”盧瑟很想告訴她，來錢最快的方式是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