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林掌櫃還在做著最後的堅持，雙眼盯著盧瑟，只想從他的眼睛裡找到哪怕一絲破綻。
“龍興寺鍾款識，南唐名將林仁肇唯一留存的一首詞。全文如下：觀夫善人宏願，冶氏畢功。簨虡高懸，蒲牢迭應。無閒始息，奪震響於春雷。群動初驚，壓雄聲於曉鼓。結界之地，布金之園。設比堅牢，同為壯觀。伏願上窮碧落，歷淨方而聽必鹹歡。下徹泥犁，遍業趣而聞皆離苦。觸類聞此，俱脫羽鱗。然後軍庶之間，城皇之外，昃耳俱登於善道，正心長葉於妙因。宗社興隆，皇王福履....”盧瑟不理他，自顧自的揹著，好在狗系統之前已經將這段文字印在他的腦海裡了，要不然現在狗系統升級去了，不得坐蠟？
“不要背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林掌櫃跪在盧瑟身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抬頭看向盧瑟，“他既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顯然對你非常信任，我此次進來，確實就是為了救他出去。”
“就憑你？皇城司裡面還有多少人？”盧瑟不屑的看著他，“不說皇城司戒備森嚴，光是那麼多人，也不是你們林家殘餘能夠撼動的，你們憑什麼敢隻身進來？”
“我們....沒想過全身而退！”林掌櫃的話堅定異常，“作為林將軍的麾下死士，只要少主無礙，就算全都拼光了也再所不辭。”
“其實盧銳在皇城司比在外面更安全。”盧瑟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盤腿而坐，“我會保證他的安全，至於你們，大宋待不了了，明日帶著所有人來城外炸雞工坊找他！”
青嵐用手指了指自己，盧瑟點了點頭，“誰讓你馬子大，從街尾就能看到你。”
“那...”林掌櫃指了指自己。
“把這紙契約簽了，從今往後高陽正店就歸盧記麾下了，賺到的錢我和盧銳五五對分，就這麼著吧！”盧瑟將一份契紙從懷裡摸了出來，上面的墨跡早就乾透了，這是很早就準備好的，就等京城這七十二家正店活不下去了，去趁火打劫的，居然在這裡用上了。
林掌櫃咬著嘴唇，接過契紙，想也沒多想，就咬破手指蘸著血摁了手印。
“哎哎哎，你這人，急個什麼勁？我正在找印泥呢！”青嵐惱怒的拿著一盒印泥過來，林掌櫃臉色發黑，你又沒說，怪我咯？
抖了抖手裡的契紙，等到血汙乾透了，才小心的收在了懷裡。
“兄弟，這個人今天就放了吧，高陽正店現在是我盧記的店鋪了，到時候你和張都知交代一下，這點錢給兄弟們喝點茶。”盧瑟塞過去兩張五兩銀子的銀票，“我是念在他是個可造之材的份上，以後留在盧記裡做個掌櫃，出了什麼事我們盧記擔責，要是還不行，我去找官家說？”
“盧公子，您說笑了，這個人本就沒什麼事情，回頭我就安排！”那密諜笑著收起了銀票，將盧瑟送走後，抓了一把銅錢打賞給了那幾個牢頭，對他們說了句，“都知那邊我會去交代，這個高陽正店的管事，盧記點名要了，差不多就趕出去，別再這裡浪費皇城司的糧食！”
從皇城司出來沒走幾步路，就被趕來的張嬋攔住了去路，“官家讓你去一趟偏殿！”
“這麼快就要對無憂洞下手了？”盧瑟歪著頭看向張嬋，後者不耐煩的拽著他就要走，被青嵐擋下，“這是宮裡，不會把他如何的，你這個大個子最好別礙事！”
兩人對了一拳，青嵐完全用的蠻力，這才是張嬋覺得心驚的地方，退後三步才穩住身形，好厲害的傢伙！
旁邊的密諜們都愣住了，幾時看到都知吃癟？這大塊頭和都知對了一拳，居然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青嵐退下，這是我張叔，怎麼可以如此對待長輩呢？”盧瑟走過去，一腳踹在青嵐的屁股上，假模假式的走過去給張嬋身上拍打了幾下，“小孩子沒見過世面，我們什麼關係啊？太衝動了，回頭我就教訓他，罰他，一天不準吃肉！怎麼樣，消氣了吧？”
“師尊，一天不吃肉，還不如一天站馬步呢！”青嵐甕聲甕氣道。
“別廢話，官家等著呢！”張嬋甩了甩有些酸脹的手腕，走在前面，繼續帶下去，非得被這臭小子活活氣死不可。
“哎，張叔，那個高陽正店的林掌櫃以後就是我的人了，你有空把人給放了吧！”盧瑟得寸進尺的湊過去，“喏，高陽正店從今往後就是盧記的產業了，您老放心，他要是出了什麼事，都找我，我來負責！”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去和官家說去！”張嬋冷澹道，“後面那小子要不要來皇城司吧？留在你身邊浪費了！”
“這話說得，我徒弟我能不疼惜？”盧瑟臉不紅氣不喘的大言不慚道，“皇城司打探訊息還行，他那身板怎麼藏匿？街尾一槍就給他爆頭了！這可是天生的殺胚！進皇城司才是真的埋沒了！”
盧瑟此話一出，惹來一眾密諜不滿的眼神。
幾人來到偏殿，張嬋和盧瑟走進去，青嵐幾人只得留在殿外等候。
“盧小子，這輿圖上的幾處都是你盧家那個盧銳交代出來的有關無憂洞的入口所在？”問話的自然是寇準，“州北瓦子那一帶可是充斥著十幾家大小不等的妓院，倒是有可能成為藏汙納垢之所，但是這裡泰山廟，會不會不妥？高陽正店反正被查封了，倒是可以試試突破一下！”
“寇相公，您能想到的，無憂洞裡那些人也能想得到，我倒是認為，高陽正店這個入口，可以安排眼線盯著，但是不能太過張揚，甚至不能讓那些人覺察我們已經發現了這處入口所在。”盧瑟看向寇準，走向展開的城防輿圖前面，手裡多了根竹棍指了指高陽正店的位置道，“我們盧記炸雞在這一帶目前有三處炸雞移動攤位，到時候可以安排皇城司的人。”
寇準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對盧瑟這個思路也是點頭支援。
“至於泰山廟，那裡我記得沒錯的話荒廢很久了，連廟祝都不在了，那條巷子突兀的出現一群人，不被懷疑才怪。”盧瑟分析後看向眾人，原本寇準還想張口說點什麼，想想也是，一條荒廢的街道一座荒廢的廟宇，突然出現了一群人，這個畫面，是傻子都知道有問題，很容易打草驚蛇。
“那你既然這般說了，必定想好了辦法，直接說！”趙恆懶得兜圈子。
“那就看諸位大人，誰願意派個夫人出馬了。”盧瑟嘿嘿笑道，“辦法很簡單，突然有一天，一位貴婦前往泰山廟，捐錢修繕，必然要進駐一批工匠，就能堂而皇之的派人進去，那些躲在無憂洞裡的人勢必不敢明目張膽的跑出來，晚上無人的時候摸出來剛好被我們埋伏在外圍的密諜抓住。”
“咳咳！”趙恆看向幾位宰輔。
“咳咳！”王旦看向寇準。
“咳咳！”寇準看向陳彭年。
“咳咳！”陳彭年看向曹韋。
“咳咳！”曹韋看向盧瑟。
“合著諸位大人都捨不得家裡娘子的安危啊？”盧瑟笑道，“那就讓我家大娘子撿個便宜了，官家，先說好，這件事弄不好就會受到那些亂臣賊子的惦記，真的是豁出命的，不給個誥命啥的，良心不會痛嗎？”
原來這小子在這裡等著呢！趙恆狠狠地剜了一眼盧瑟，看向幾位宰輔。
“官家，微臣覺得一個誥命，可行！”王旦道。
“臣附議！”寇準和陳彭年異口同聲道。
“微臣也覺得不無不可。”曹韋硬著頭皮，臉不紅氣不喘道，到了這個位置，臉皮是神馬玩意兒？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趙恆白了一眼道，“接著說，還有一處，州北瓦子！”
“這裡才是我們重點關注的地方，就如同寇相公所說此處交織這十數家妓院，人員複雜，突然多了一點嫖客也很正常，但是有一點，皇城司安排過去的人裡不能有內侍，不然容易打草驚蛇！”盧瑟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張嬋，後者氣得差點就暴起，把他吊起來抽一頓了，這偏殿裡就他和陳吉祥兩個內侍，這是指著和尚罵禿子，這小子焉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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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趁早不宜晚，時間久了，盧銳被捕的訊息遲早會傳遞出去，到時候無憂洞裡有了準備，對於我們來說不是一個好事情。”盧瑟轉身走向殿外，推了推打瞌睡的青嵐，拿著一盒木盒回到殿內，“官家，諸位大人，這是無塵觀最新研製出來的粉包，只要在幾處入口處燃燒這種粉包，然後安排幾個機靈的在入口扇動煙霧，迫使煙霧朝著通道進入內部，很容易就能將躲在無憂洞裡的賊人燻出來。”
寇準接過粉包，剛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就連續打了十幾個噴嚏，“阿嚏，啊~嚏！啊~嚏！”
“寇相公，您心真大，這裡面只是放了點花椒胡椒粉末，你聞聞也就罷了，這要是裡面放點毒粉，你現在不就沒命了？”盧瑟一把搶過粉包，放進木盒裡，蓋上木盒道，“官家您也看到了，寇相公只是輕輕嗅了嗅就噴嚏不止，這要是燒起來，效果更好，到時候不僅僅是打噴嚏，還會眼淚不止，那時候這些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朝著入口逃命了。”
又打了十幾個噴嚏，醒了醒鼻子後的寇準，頂著一個紅鼻子站在那裡，好不尷尬。
“除了這個粉包，你那木盒裡還藏著什麼寶貝？”趙恆眼尖，早就看到那木箱子裡放著幾個木盒。
“這可不敢隨便開啟，很危險的，而且數量稀少，得來不易。”盧瑟假裝不捨的搖搖頭。
“怎麼，你擅自將火藥帶進宮裡來了？”有了之前檢驗火藥的經驗，偏殿裡的人紛紛朝著後面退了幾步，生怕這威力強大的火藥傷到自己。
“倒不是火藥，不過卻也是易燃的粉末。”盧瑟不得不拿出一個木盒，示意張嬋站到趙恆那邊去，整個殿門處就留下盧瑟一個人，他小心翼翼的開啟木盒，裡面還有一層厚厚的棉布塞著，將棉布揭開，裡面的粉末剛一裸露在空氣中，“騰”的一下，冒起了沖天的火光來。
“這..這是何物？”不光是趙恆，就連幾位宰輔，曹韋和張嬋，陳吉祥，這偏殿裡的所有人都露出驚恐的表情來。
“這是一種偶然得到的易燃物，可以加入火藥裡，反正目前用處不大，裝個逼麼還可以。”盧瑟自言自語道，“官家，打個商量怎麼樣？”
“說人話！”趙恆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陳吉祥，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服道。
“以後宮裡的夜香我們盧記負責統一收取，給安排個特別通行證唄！”盧瑟很認真的請示道。
“什....什麼？你再說一遍？你要夜香作何用？”趙恆腦子裡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畫面，身上雞皮疙瘩冒起來，“說清楚！”
“其實很簡單，就是最近用米田共做了點試驗，偶然發現了剛才那個粉末，下次想多收集點這個米田共和那個尿液，來試驗能不能提煉新型火藥。”盧瑟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這偏殿裡的人都知道盧瑟不是個懂得害羞的人，之所以壓低聲音，主要還是顧忌官家的臉面，你在宮裡問官家主動要收屎尿，你讓這宮裡的主人怎麼想？
“咳咳，以後這種事情直接找陳吉祥！”趙恆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一刻都覺得噁心無比，回頭要不要給李婉怡好好說說，你家阿弟居然沒事玩起了屎尿，還是你我等的屎尿。
盧瑟看了一眼陳吉祥，點了點頭。
“張叔，汴京城裡負責倒夜香的也是隸屬於皇城司的管轄吧？”盧瑟又盯上了張嬋這邊，“要不這幫人以後的工錢就交給我們盧記吧？”
張嬋現在還能說什麼呢？官家剛才都答應了，也不差這內外城的事情了，有人負擔這筆支出也好，皇城司可以省下不少錢。
“臭小子，你爹爹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胡搞，不打爛你的屁股！”趙恆無力吐槽道，盧斌要是有這個魄力，盧瑟這小子也不敢肆意妄為，都把主意打到了宮裡的夜香上了。
“我爹爹要是知道我在用這種方式愛國的話，不得以我為榮嗎？”盧瑟嘴硬道，想到盧斌那膽小怕事的樣子，搖了搖頭。
“別在這裡扯皮了，張嬋，曹卿，帶著人開始部署吧！”趙恆知道汴京這個天子腳下的都城底下居然還有一個凌駕於皇權的無憂洞的存在的時候，肺都要氣炸了，“一應首惡盡數凌遲，氣死朕了！”
張嬋走到盧瑟身邊，直接將他拽走，“哎哎哎，張叔，你拽我幹什麼？我還要回去給我家大娘子說說誥命，啊，不，說說修繕泰山廟的事情呢！”
“避免夜長夢多，在你們南下前最好將無憂洞的事情都解決了，不然倒黴的可不僅僅是皇城司，還有你盧府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張嬋言語中流露著威脅之意。
“行行行，那我也要先回去安排一下不是？”盧瑟回頭朝著趙恆擺了擺手，就跟著張嬋走出偏殿。
“讓起居注擬旨吧！”趙恆揉了揉太陽穴，“朕有點乏了，眾愛卿都回吧！”
王旦等人剛剛從偏殿裡出來，就被一臉壞笑的盧瑟攔住了，“幾位相公，不如你們今晚找個青樓喝幾杯？錢都算我盧記的！”
“盧小子，你公然讓我等宰輔去青樓狎妓？”寇準湊過來，吹胡子瞪眼的樣子，“有上限沒？多少都報銷？”
這個老流氓！
“多少都負擔，不過，我會安排人充當幾位相公的家僕，守在樓下，配合皇城司的抓捕行動。”盧瑟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幾位宰輔也點了點頭，準備下衙一起前往州北瓦子最大的那家青樓怡紅院。
盧瑟帶著青嵐一路回到府裡，召集了查理一眾傭兵，將今晚的任務公佈後，讓查理帶著一批傭兵前往政事堂，聽候差遣。
“師尊，我等幹什麼？”青嵐也想出一份力。
“還是那句話，你目標太大，對了，你去泰山廟充當廟祝，太適合你了！”盧瑟忽然大笑起來，“去，把你的那些師弟們都召集起來，帶上武器，多帶點粉包，今晚我們來玩把大的！”
盧瑟走進王氏的院子，王氏正和盧氏說著什麼，見到盧瑟進來，似有心事，連忙起身囑咐了幾句，這才款款離去。
“那麼火急火燎的過來，有事？”王氏很聰明，一看盧瑟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小。
“有件大事，唯獨母親可以勝任，做好了，誥命就到手了，做不好，全家倒黴！”盧瑟衝著一旁的盧欣兒眨眨眼，示意她去關上院門。
“誥命？！”王氏放下手裡的活計，沒了心思，“說說，怎麼個弄法？”
盧瑟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王氏自顧自的點頭，“沒問題，以前在泉州也經常出錢修繕廟宇，母親我有經驗，只是這泰山廟供奉的是哪位神仙？不會因此怠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