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要是沒記錯，他的兒子目前才八歲，和你小子差不多年紀吧？”寇準倒也不是一無是處，除了是個資深吃貨，對周邊這一帶的情況也是很瞭解。
“問題不在這裡，在於大宋內部的矛盾，我在星象裡看到，那時候大宋有兩個人鬱郁不得志，投機取巧又被呵斥，心灰意冷去到了西夏，從而奠定了西夏三足鼎立的局面。”盧瑟一本正經道，“您別這麼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具體是誰，諾大的一個國家，難免出來幾個漢奸走狗。王相公您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王旦只是笑而不語，他好幾次話到嘴邊，都想說出口，但是都忍住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敢說。
“西夏的問題我們先放放，先說一下幾個牆頭草的問題。”盧瑟又用板刷將黑板擦乾淨，在上面寫下幾個名字，大理國、交趾、占城、高麗和倭國。
“諸位大人，我現在用紅色粉筆圈起來的牆頭草是重中之重，需要注意的！”盧瑟用粉筆用力在幾個圓圈上點選著，“特別是就是這個交趾。大中祥符二年，剛剛發生篡位，李朝就是現在的交趾國主就馬不停蹄的派遣使者來汴京希望大宋官家承認其合法身份，王相公，不知道官家那裡是怎麼說的？”
“這件事情老夫知道，官家對其篡位之行徑有些不屑，不願意承認李朝的地位！”寇準搶白道，“你突然提到交趾，是為何意？”
“幾位相公，好險啊！”盧瑟忽然興奮起來，在黑板上寫了很多東西，因為都是簡體字，都等著他進一步解說，“交趾李朝是大中祥符二年篡位的，今年是大中祥符四年，交趾派來的使臣在上次對遼使的衝突中被遼人和西夏人殺光了，新的使者還沒到，這段時間，希望各位相公能夠盡力的說服官家，儘快想好對策，給交趾李朝冊封事宜。我們南下的船隊，將會帶著一應冊封的文書，前往升龍城！”
嘶~！王旦、寇準、陳彭年乃至曹利用都反應過來了，盧瑟這小子準備帶著聖旨混進升龍城，一舉拿下交趾啊！
曹韋也反應過來了，“只是這樣會不會被人詬病？說我大宋言而無信？欺辱屬國？”
“曹大人，交趾為大宋的屬國，那是黎朝的國主，可不姓李！”盧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們一旦混入升龍城，突然發難，拿下這幫亂臣賊子，到時候是重新扶持黎氏傀儡政權還是直接併入大宋版圖，就憑官家的意思了！”
“此刻宮門早就關閉了，明日一早，你跟著你爹爹一同上朝！”寇準作為次輔直接就做了決斷，好在王旦也是認可這個說法。
“上朝？免了吧，晚點去行不行？”盧瑟一想到上朝都是在凌晨四五點，打著燈籠上早班，就犯困。
“臭小子，你以為是去萬姓集市啊？那宮門是你一個無官無職的小子想進就進的？”盧斌忍不住呵斥道。
“爹爹，我有官家賜的金牌啊，想什麼時候進宮就什麼時候進宮！”盧瑟還不忘撩起衣角，亮出了那塊金牌來。
金牌有些晃眼，好在盧斌坐著，不然真的有些無地自容了。
“我們繼續說交趾的事情。”盧瑟手上的動作快了不少，興許是興奮的，“就好像是去年年底遼人舉四十萬大軍兵臨漢陽一樣，找的也是高麗篡位一事。交趾雖說瘴氣嚴重，但是升龍城在沿海，不從陸路走，直接從海上過去就好。到時候，曹相公，樞密院是不是秘密的安排一隊人馬派完瓊州嶺南一帶，或者直接調動當地駐軍協助我們接收升龍城？”
“嶺南瓊州一地的守軍沒有什麼戰力，當地有很多土司私軍，要不然....”曹利用搖了搖頭道。
“土司絕對不行，不能信任這些人，他們吃飽喝足了，只會給他們機會轉身反咬我們一口！”盧瑟一口回絕，“還是請廣州市舶司或者福州府泉州府那裡調動一支軍隊協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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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利用不明白盧瑟為何對土司有這麼大的敵意，不過也還是點頭答應，明早去一份公函給當地駐軍。
“盧小子，看樣子你明天說不得真的得跟你爹爹一起上朝了，這裡面牽涉的東西太多了，必須知會一聲官家，讓他來定奪！”王旦起身來到黑板前面，用手指敲打著交趾的位置道，“只有官家讓皇城司出馬，才能短時間組織起來一支軍隊，更快的協助，以免生亂。”
兜兜轉轉又回到皇城司身上了，張叔啊張叔，真不是我要唸叨你的，誰讓你們皇城司那麼牛逼克拉斯呢！
送走了幾位宰輔，曹韋和趙允讓故意留在後面，幾人返回大廳的時候，楊文廣居然也沒走。
大家大眼瞪小眼，重新換了個包廂坐了下來。
“這裡屬老夫年長，不如我先說吧。”曹韋憋了一晚上，沒找到機會說話，“對於盧小友剛才的那番話，曹家武將世家是深有體會的，只有國家自身的強大，才能真正震懾住那些牆頭草。在對交趾的問題上，我是支援你的，但是西夏方面，是不是還要再斟酌一下？古人喜歡看星象預測未來，但是二十年後的事情是不是太過遙遠了？別說曹某了，王相公他們幾位恐怕那時候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盧瑟明白，用星象的藉口也不是盧瑟的本意，但是怎麼解釋呢？總不見得說老子從兆度上查來的吧？誰會相信？
“確實，二十年的時間會發生很多事情，或者會出現這種那種變數，我也覺得這預言太過武斷，還是先不要給官家說的好。”趙允讓也點頭支援曹韋。
“雖然楊某不知兩位說的是什麼事情，但是只要是盧兄說的，楊某願意相信的。”楊文廣在一旁表態道。
“楊將軍你誤會我們的意思了，盧小子的話我自然是信的，但是發生在一兩年內別人可以遵循事態發展來判斷真偽，但是二十年，沒法說服其他人相信啊！”趙允讓說著看向了一旁一言不發的盧瑟。
“曹大人和趙兄的意思我懂了，但是我相信二十年對於在場的人來說，都是可以親自見證的。”盧瑟也不生氣，笑著回答，“或許用不了二十年，我有自己的部署，就算是官家也不願意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一個遼國已經夠大宋喝一壺的了，旁邊還有一條狼覬覦著，如芒在背。作為大宋的一員，我自然會在有生之年盡我所能的為大宋拔除這顆毒瘤！”
見盧瑟語氣堅定，兩人不再堅持，曹韋搖了搖頭獨自離去，他沒想到盧瑟在面對西夏的問題上會如此固執，他在考慮之前打算和盧家聯姻這個決定是否太過冒險了。
“趙兄，楊兄，現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盧瑟將包廂門合上，“現在我要說的話，走出這扇門我是不會承認的。”
兩人正襟危坐，等著盧瑟發表演說似的。
“其實在今晚這番言論之前，我就已經派了一隊人馬去了西北一帶，這一點，楊兄你應該知道，亨利那隊人之前冒充西夏人奇襲了遼人的事情。”盧瑟說著看向楊文廣，後者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其實他們明著是去西北購置戰馬的羅馬商隊，暗地裡卻是偽裝成馬匪，遊歷在西夏和遼國的邊境上，以戰養戰，等到將來機會成熟，就會對夏州發動奇襲，奪取西夏的控制權。我不可能給西夏二十年機會對大宋的後背捅刀子，必須要將他們的野心扼殺在搖籃裡面。”
“除了這一個計劃，就是剛才提到的庫頁島養馬計劃，呂宋島雖說可以養馬，但是那裡靠近熱帶，氣候炎熱，與其養馬不如養象，象這個動物不知道兩位熟悉嗎？”盧瑟說著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大概的模樣來，“對，鼻子很長，成年的象會有兩根外露的長牙，這就是我們熟知的象牙。不，我不是想要做象牙生意，而是組建一支象兵。兩位不知道對春秋戰國時期熟悉不熟悉？傳說吳國伐楚，楚國以象兵抵禦。在南洋一帶的暹羅還有真臘都有象兵的記載。”
接著盧瑟又在黑板上畫了一些熱帶水果的圖形，給趙允讓加深印象的同時，也在給楊文廣做著科普。
“這個就是刺果，外殼都是尖刺，其實這在南洋被稱作為榴蓮，和我們盧記的臭豆腐一樣，聞著臭吃著香，你們絕對會愛上它的！”三個人在盧記小蘆待到子時才分開，各自回家各找各媽，不過今晚的信息量海量，足夠兩個大宋小年輕消化好久的了。
打著哈欠來到一樓大廳的時候，王八郎正在做著收尾的工作，夥計們都已經下班，後廚的人都已經離開了。
“爹爹，讓我們兄弟來做吧！”兩位表哥帶著疲憊的身軀進來，接過老父親手裡的抹布道。
“都擦完了，看你們倆很累的樣子，生意還行嗎？”王八郎看兩個兒子疲憊的模樣，也是很心疼，“回頭給你們舅舅合計一下，把汴京城分配下管理區域，那幾處攤位就外派出去吧！你們以後就負責一級二級代理加盟商之間的供貨，讓你們家兩個婆娘不要出去拋頭露面了。”
“爹爹，恐怕她們不願意丟下這生意呢！”大表哥憨憨的，摸了摸後腦勺笑道，顯然是個懼內的。
“大哥哥真是的，爹爹的意思是說以後我們不用再親自出去擺攤了，就負責給那些加盟商供貨，工作輕鬆還不少掙錢！”二表哥機靈，這也是盧瑟打算重點培養他的原因之一，光是聽話聽音這一面，就比他大哥聰明太多了。
“原來如此，行，回去就跟她好好說說！”大表哥臉上依舊帶笑。
“二表哥別忘記了，三天後就要跟著我南下了，讓表嫂給你多準備點換洗衣物，這次一去可能數月或許更久！”盧瑟打著哈欠走過來。
“只要你別嫌棄我蠢笨就好。”二表哥謙虛道。
“誰也不是孃胎裡就懂得做生意的，你只要好好學，以後呂宋到大宋這一條航線就交給你打理了。”盧瑟又打了個哈欠，對王八郎擺手道，“不行了，我還得趕回去，明天一早還要跟爹爹去上朝，累死我了！”
上朝？！
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詞語，讓王八郎父子三人愣神的檔口，盧瑟已經在查理的幫助下上了府裡的馬車離開了。
“爹爹，這個表哥好厲害啊！”二表哥呢喃道，“他剛才說什麼呂宋，什麼航線的？”
“多做事，少問，懂嗎？”王八郎輕輕拍了下兒子的後腦勺道，“你要走運了！不，是我們王家要走運了！也不對，是我們家要走運了！以後你們倆都要好好孝順三姑母，還有那幾個表弟表妹，我們家只要坐上了盧家這艘大船，這輩子，不，下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查理將熟睡中的盧瑟背到他的房間，小心放在床榻上，衣服自然有小翠過來安排。
盧斌聽到外面的動靜，本來想要起身，被一旁的王氏用力按住了，“官人，睡吧！明早不是還要上朝？瑟兒累了一天了，讓他睡吧！”
“你這個人，慈母多敗兒！”盧斌重新趟下，還不忘給身旁的王氏緊了緊被子。
“官人，我就鬧不明白了，瑟兒好，盧家才會好，官人和阿舅才能升官，為何你非要揪住瑟兒一點點瑕疵不放呢？”王氏轉身看向自己的男人，“上次瑟兒被你打了，我看到心都揪著，眼淚不聽話的就流出來了，雖說我不是他的生母，但是就是看不慣動不動拿孩子撒氣的人！官人你也不想想，一年不到連升數級，這要是換成別人家，不得把瑟兒當祖宗一樣供著啊？虧你還下的去這重手！哼！”
“娘子，為夫以前沒空教導他，現在有時間，我只是想要教他走回正途！”盧斌堅持道。
“正途？何為正途？官人，您忘記了以前那些刁難和白眼了吧？鴻臚寺卿，正四品，好大的官威啊！就會拿小孩子撒氣，算什麼本事？”王氏倔脾氣上來了，真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