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明池離開，盧瑟一路穿過萬勝門，沿著萬勝門大街穿過梁門，進入內城。
他感覺身後一直有人一路跟蹤，所以他毫不停頓的保持勻速運動前進，直到前面看到一家賣炸雞的攤位，這才松了一口氣。
在汴京城裡，要說敵人，明面暗裡的可不少。
當初在偏殿那幕至今還是歷歷在目，那些言官被皇城司的人拖拽著離開，那種怨毒的眼神他是不會忘記的。
“呀，小七你來了！”這個攤主是二舅的大舅哥，叫做馮寬，原本在二舅的酒樓裡幫忙，後來做了盧記炸雞工坊的二級加盟代理商，這個位置還是他當初自己選的，斜對面就能看到高陽正店的大門。
“馮叔，最近生意怎麼樣？”盧瑟一邊和馮寬說話，一邊故意轉身觀察四周的幻境，他發現身後確實有可疑人員在假裝問價買東西。
這種層次的尾巴，反偵察能力那麼遜，只是不知道對方背後是哪個勢力。
“小七，我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做的多好，每天都忙得要死，我家那口子天天半夜都說夢話，開心的不得了。”馮寬是真心感謝盧瑟的，原本在二舅的酒樓裡做事，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現在有機會單幹，說不出來的自在，這種移動攤位只需要繳納很少的一部分稅金，每三個月上繳給二舅一筆利潤，其餘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你嬸子又去進貨了，今天估計能賣一百只雞。對了，你說那個什麼薯會不會好賣？”
“馬鈴薯啊？你這個因為不參與加工，所以目前不太合適你，等到你手上有了餘錢了，你可以考慮租一間規模小點的店鋪，那時候可以考慮多採購一點食材。”盧瑟善意提醒道，“你可以去州橋夜市那裡看看，他們也只是賣一種食物，種類多了你們忙不過來，反而影響現在的生意。”
“還是小七你懂得多，我這也是運氣好，還有我妹夫指劃的好。”馮寬以前心裡怎麼罵二舅，現在的他只剩下感激了，“對了，最近也有小販過來詢問加盟的事情，你說我們能不能也成為代理商出售代理權？”
這個馮寬居然懂得活學活用，這是盧瑟沒有想到的。
“馮叔，是這樣的，你如果想要出售代理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點，你的下家不能開在汴京城裡，他們可以選擇周邊一帶，但是拿貨就不方便了。”盧瑟給馮寬解釋道，“還是那句話，你最好有自己的店鋪，到時候，你可以將店鋪開到一個沒有一級代理商的城市去，到時候你就是我們盧記在那裡的一級代理商，那樣，你就可以出手二級三級代理權出去，那些人都可以到你那裡採購食材，你就可以輕鬆了。”
有了盧瑟的解釋，馮寬打定主意，儘快攢錢，到時候回媳婦的孃家那裡去開炸雞工坊，現在這個炸雞大家都覺得新鮮，根本不愁賣，而且暫時沒有出現競爭對手，即使有油炸鵪鶉的，但是沒有盧記特製醬料，根本起不到競爭關係。
盧瑟又去高陽正店附近的另外兩家炸雞攤位上看了看，只不過身後的尾巴好像不見了。
這次來的攤位是二舅家大兒子的攤位，只不過大表哥身體羸弱，都是家裡的女卷出來拋頭露面，不過都是帶著冪蘺就是了。
“七表弟來了啊，快，坐下！”大表嫂為人圓滑，也就是情商高，無論對誰都是笑臉相迎，“你看看，一早上就剩這麼幾隻了，大表哥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這一帶生意不錯吧？”盧瑟照例詢問道。
“還好，不過沒有他舅那個位置好，當初就是讓他們先下手為強了！”大表嫂說到這裡，難免有些怨言，“不過我們打洋的晚一個時辰呢！多少可以彌補一點損失。”
“那高陽正店的生意咋樣？”盧瑟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家高陽正店在三家炸雞攤位的夾縫中，到底有沒有影響。
“他們生意也不錯，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好像食客變少了，聽聞好像他們幾個廚子讓白礬樓挖了去，前幾天還聽到裡面扯著嗓子叫罵呢！”大表嫂屬於那種自來熟的性格，你找她說話，你不停她能給你說一天的那種，“你不是看上高陽正店了吧？我給你說啊，他們掌櫃的好像有意要轉讓的意思。只不過那價格高得離譜，不然我找阿舅（媳婦稱呼公公為舅，稱呼婆婆為姑）湊湊，沒準真能拿下來。”
高陽正店要出售？盧瑟相信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再抻抻他，等到這附近的炸雞攤位可以加工的時候，生意一定還會一落千丈的，到那個時候再派呂俊來談價格，除了自己接手，任何人接手都是死局。
剛巧有一輛牛車經過，盧瑟攔了下來，上了牛車的車廂，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牛車一路來到了乾元門前面，那車伕收了錢，不敢耽擱，架著牛車離去，這裡可是皇宮啊！
“皇宮重地，沒事速速離去！”守門的禁軍看來是個新人，居然不認識自己，盧瑟正在腹誹的時候，邊上的禁軍攔住了同伴，“那是盧大人府中的衙內，客氣一點！盧公子，請問找誰？”
“請了，幫我通傳下皇城司張都知，就說我有急事找他！”盧瑟行禮道，人家給你面子，你得兜著。
那禁軍連忙轉身走進大門，沒多久就跑了回來，“張都知說現在很忙，沒空！”
沒空？娘的，找我辦事的時候，你咋說沒空呢？下次再來盧記小蘆買雞腿，非得給你下一百斤巴豆粉，拉死你個閹貨。
沒傢伙事的果然翻臉比翻書都快！
“那麻煩你再通傳一下陳吉祥陳都知，就說我有性命攸關的事情找他！”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將來我讓你高攀不起，張嬋啊張嬋，等著吧！
那禁軍原本以為溼手搭麵粉，甩不掉的麻煩，卻感覺到掌心有個硬物硌得慌，反手一看，是一塊碎銀子，懂事兒！
這次，去了有點時間，禁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一個小內侍。
“陳都知讓我接你進去，進宮別到處亂看！”那小內侍估計也是個新來的，居然對盧瑟一番告戒。
看來劉娥的事情後，宮裡清洗了一遍啊，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生面孔。
果然還是在御書房門口，陳吉祥穩穩的站在門口，瞪著眼睛看過來。
“什麼性命攸關的事情，你要是說不出個四五六來，我可饒不了你。”陳吉祥板起臉來還挺像那回事。
“這不是找官家辦點事麼，宮門那裡進不來，找張叔他翻臉不認人，這不只能求上你了嗎？”盧瑟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就給張嬋下了爛藥，“官家現在在書房裡嗎？能不能見我？”
“我要是說不能，你會不會走？”陳吉祥依舊面無表情道。
“當然不會，我可以藉口看我小外甥和阿姐啊，到時候阿姐問我為啥那麼久不來看她，我就好好給她說道說道了。”盧瑟一臉委屈道。
“行行行，進去吧！”陳吉祥妥協了，讓到一旁，對付這個小魔怪可比對付那些宮人麻煩多了，“官家早就猜到你會過來，讓我在這裡等你。”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
盧瑟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御書房，在進入書房門後，連忙換成小碎步，還假裝摔了一跤，“小陳，你太不地道了，不就是急著面聖嗎？你推我幹什麼？我要去我阿姐那裡告你刁狀！哎喲喲，疼死我了！”
陳吉祥表示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見過這種厚顏無恥的人，自己幾時推過你了，剛才那六親不認的步伐，後來的小碎步，接著假摔，他要是知道後世有個地方叫做橫店，有個獎盃叫做小金人，他一定會忍不住吐槽的。
“行了，在朕的面前還要演戲，你多大了？”趙恆根本不如他的意，“快點起來，像什麼樣子？失儀懂不懂？”
“姐夫，我委屈啊！”盧瑟直接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一點都不覺得違和，“張叔他太欺負人了，我找他有事，他居然給通傳的人說沒空，我可是為大宋流過血，我為大宋差點連命都沒了，我還捐過兩張圖紙，他這麼做事卸磨殺驢啊！我要去我阿姐那裡控訴，我要去我小外甥那裡控訴！”
“好好說話！”趙恆眼皮一陣狂跳，這小子故意來找事的吧？
陳吉祥帶著內侍宮女離去，乾咳了一聲，帶上了書房門。
“我就是想要幾個老工匠，這次必須得是老工匠，沒空給你們培養新人，我時間不多了。”盧瑟起身，但依舊低著頭，嘴裡都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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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時間不多了？你得了啥病？朕給你找御醫！”趙恆勐地起身，走過來，上下打量盧瑟，“你小子是不是屁股又癢了，跑來朕這裡消遣朕？回去回去！”
“呸呸呸，不是那個時間不多了，這不是十幾天後就要出國旅遊，哦，不，出國為國征戰了嗎？”盧瑟換了個自認很高大上的詞語，“我就想找老工匠做一批東西，或許可以增加幾層勝算，對於未來西北和北方的戰事也是可以取到決定性作用的。”
“什麼東西？圖紙給朕看看。”趙恆知道盧瑟每次有什麼奇思妙想就會帶著圖紙來，就算自己看不懂，有圖紙就心安不少，“圖紙拿出來！”
“這...這次沒有圖紙...”
“那不是瞎扯澹嘛！”趙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是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做出來！”盧瑟現在完全沒有底氣，因為兆度休眠中，根本無法開啟，沒有圖紙就缺乏說服力。
“那就把圖紙拿出來！”趙恆這是硬剛了。
“現成的圖紙我沒有，但是我現在可以現場作畫！”盧瑟豁出去了，此刻腦海裡面的畫面還在，憑感覺和記憶畫出來應該不難。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這就是你作的畫？”趙恆對著一張鬼畫符發愣，“想當年範陽盧家也是出過不少詩畫大家的，怎麼到你這裡變得如此不堪？”
那肯定沒有你們老趙家厲害，最後北宋還被宋徽宗那王八羔子葬送掉了。
挖黑歷史誰不會，來啊，互相傷害啊！
這種話盧瑟是沒膽子直接懟的。最後受到傷害的肯定是自己。
“你想說你是小孩子是不是？”趙恆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拿出來幾張稚嫩的書法，“這是朕像你這般年紀寫的書法，哦，那會兒還沒你現在大呢！”
得，你們老趙家的皇帝都是不務正業的，打仗打仗不行，就會吟詩作對，最後把國都玩沒了。
但凡我能開啟兆度，隨隨便便都能吊打你，你信不信？
“系統載入中....70%...99%...”
兆度終於有反應了，盧瑟想要大笑三聲，才發現這進度條似乎卡在了99%這裡不動了。
感覺過去了兩千年...
“系統更新完成，歡迎使用兆度2.7搜索引擎！”
為啥這次更新那麼長的時間，只有2.7？
“有什麼問題？這次更新了很多基礎功能，時間花的有點久，關鍵問題還是出現在你的身上，積分清零了，花了我自身不少初始能量啊！”
怪我咯？系統開啟不了，我怎麼兌換？
“唔，也是哈？果然人不能太聰明！”
給我列印一份水上腳踏車的圖紙。
“您目前可以使用的積分不足，請儘快充值！”
盧瑟開始四處尋找可以進行兌換的物件，鎮紙不好意思，雖然摸起來感覺挺值錢的。
“宋真宗時期麒麟鎮紙一塊，兌換一萬積分，確認嗎？”
不，我在找，你急個毛線！
雖然一萬積分確實很誘人，就算趙恆搜身也未必查得到自己身上，但是沒準會連累那些不相干的人受罰。
“姐夫，要不這張你兒時的書法借我回去臨摹吧？”最後盧瑟還是盯上了那張書法。
“送你了！”趙恆像是丟垃圾一樣丟給了他。
“宋真宗時期兒時書法一份，兌換500積分，確認碼？”
等等等等！
“姐夫，要不你在這裡署個名吧？”盧瑟用手指指了指空白處，一臉期盼道。
趙恆也不矯情，提筆就署上自己的名字，忽然一把奪過去，“你小子不會是想缺錢的時候拿去賣錢吧？”
“哪能啊？”盧瑟尷尬笑道，“我像是那種人嗎？”
“像！”趙恆回答的異常乾脆。
你這是對我的肥胖，你肥胖我啊，他肥胖我啊！
“宋真宗時期兒時書法真跡一份，兌換5000積分，確認碼？”
盧瑟真想大笑三聲，老子賭對了，沒有署名的就是不值錢，署了名才是真跡。
“姐夫，我要去拿著這張書法回去臨摹的時候被我爹爹看到了，恐怕又要家法伺候了，你看能不能給我這裡再寫上一句話，大中祥符四年春，贈與盧府七子盧瑟。”盧瑟得寸進尺道。
“那要不是朕寫完之後，給你蓋上玉璽？”趙恆現在越發的肯定這小子就是要拿去賣高價，原本那是自己兒時的愚作，除了爹爹趙光義外，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署名後，認得他字跡的人不在少數，已經提升了這張書法的實際價值，這要是真的按照盧瑟的意思題字，這張書法的意義就轉變了，拿去收藏也不是不可能，要是當真蓋上玉璽，玉璽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蓋一下私章。
“玉璽就算了，這個小子無福消受，題字就好。”盧瑟將毛筆恭敬地遞了過去，“姐夫，我為大宋流過血啊，我為大宋差點丟了命，一句話以茲鼓勵嘛！姐夫！”
拗不過這小子的糾纏，趙恆最後還是在空白處題了一句，也不想讓這個小子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取出一枚私章蓋了上去，“這下行了吧？”
“行了，太行了！”盧瑟激動不已，“以後我爹爹要是再要對我家法伺候，我就把這張紙拿出來，貼在身上，看他敢不敢下手！”
趙恆搖了搖頭，這小魔怪，他爹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才生下這個王八犢子。
“搜尋到宋真宗時期兒時塗鴉真跡，經過炭-14詳細掃描紙質、墨跡等元素後，估價五萬積分，確認嗎？”
哈哈哈，盧瑟心底大笑三聲，果然賭對了，以後還兌換什麼鈞窯汝窯官窯的，直接讓我姐夫給我寫點就好了。
換！對了，換完後，可以給我掃描一份列印出來嗎？憑你現在的技術，以假亂真應該做的到的吧？
“完全可以，兌換已完成，扣除升級過程中系統墊付的積分兩萬點，餘額三萬積分。”
狗系統，神特麼墊付的積分，升級0.7個版本居然需要兩萬積分，你怎麼不去搶銀行？
“歡迎再次使用兆度2.7搜尋引起！”
手裡已經多了一張以舊換新的書法，就連趙恆這位原作者，絲毫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沒有圖紙就早點回去，朕還有去你阿姐那裡一趟。”趙恆這就準備送客了。
妥妥的撒狗糧，欺負我現在還小，沒有媳婦心疼是不是？
“誰...誰說我沒有圖紙的，喏，就是這個，剛才我找不到塞在哪裡了，這不是有了嗎？”盧瑟準備將書房收起來的時候，發現還有一張紙，輕輕一撮就出來水上腳踏車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