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海員若有所思道，“倒是，那會兒幾乎是天天死人，但是那些管事都啥事沒有，太慘了！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好的地方，都在滲血，連船上常駐的郎中都沒活成。”
現場的眾人都似乎在腦補這個畫面，有些人緊了緊衣領，似乎是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你就說有什麼解決這種怪病的方法！”天寒地凍的，趙恆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但還是有些受不住嚴寒。
“之所以海員都在得病，唯獨管事無礙，是因為在船上，管事會分配一部分茶葉的，我們在場的很多人都喜歡喝茶，這也是我們華夏民族的隗寶，是老天爺賞賜給我們的。”盧瑟感覺到趙恆不善的眼神，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就是在海上航行的時間久了，缺乏菜蔬和茶葉裡面的一種元素，這種元素會導致你說的這種怪病，用我師傅的原話來說，這個稱之為壞血病。說到病因就是這麼個原理，但是也很好避免。小子在泉州就是靠賣豆腐豆芽菜起家的，當初在泉州的時候能見到很多海員和海商。因此，和幾個阿拉伯商人交情深厚，我就給他們說在船上多準備點豆類，因為船上都會準備木桶種植菜蔬，用木桶種植一些豆芽，每餐吃點豆芽，物美價廉，又可以預防這種怪病的蔓延。”
“啟稟官家，豆芽菜微臣在盧記小蘆倒是吃過，有拌的也有熬湯的，味道確實鮮美。”寇準這個老吃貨上線了。
“我們知道前朝很多人沒事就喜歡服丹藥，實則丹藥絕大部分都是有毒的，吃了太多的丹藥，身體裡會淤積大量的丹毒，牛乳可以解丹毒，但是牛乳價錢太貴，殊不知豆類可以磨豆漿，豆漿煮熟後也可以可以解丹毒的。”盧瑟今天順帶提一嘴丹毒的問題，就是為了當面提醒趙恆，老趙家的帝王都喜歡追求長生之道，所以服用丹藥的並不在少數，趙恆就經常服食，以後的趙禎也是當成糖豆來吃的，盧瑟覺得這種歪風要及時叫停。
聽到盧瑟提到丹藥之道，趙恆的臉色就變得很凝重，他知道是在提醒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但是現在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提出來，是要給朕沒臉嗎？
“啟稟官家，豆芽菜如果當真可以預防那種怪病，微臣願意揹著盧小七繞著汴京城一圈。”曹韋倒是下血本了，背一個孩子，饒城一圈，範圍可真心不小，不過他是武將出身，縱使好久沒有領兵打仗了，身體素質也還行，完全可以勝任，這只是一個姿態，只要這個方法證實有用，我不惜這麼做的。
趙恆的臉色這才好了不少，瞪了一眼盧瑟道，“曹卿不必如此，盧小七這次新年朝賀後就會帶著人前往南洋一帶探索新物種，到時候水軍會一同前往沿路護航。”
皇帝此話一出，立馬就有權貴和宗室方面的官員出來反對。
“啟稟官家，縱使有這個必要，可讓一個孩童帶人尋找新物種，是不是有些兒戲了？”一個官員出班道。
“官家，直接派水軍南下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是啊，官家，三思啊！”
“這....”趙恆沒想到會有那麼多官員出來刁難，眼神看向政事堂的幾位宰輔求救。
“啟稟官家，衛州刺史趙允讓求見！”陳吉祥過來，打斷一群人的表演。
“讓他來！”趙恆松了一口氣。
“啟稟官家，聽聞要組建探索隊南下探索新物種，微臣願跟隨前往！”趙允讓行禮道，“盧兄弟，你也在這裡。”
盧瑟朝著他行禮，然後踏出一步，看向那些官員問道，“這位大人，你知道哪些新物種？你知道哪些地方有新物種？你知道馬鈴薯嗎？你知道刺果嗎？你知道芒果是什麼嘛？你知道....”
一連十幾個問題，直接將那幫人問得抑鬱了，居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官家，您看，這些人只是無腦的反對，卻對我們要做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些新物種帶回來會怎樣造福天下百姓，他們的眼裡只有自己的利益，口口聲聲君子之交澹如水，我看是小人之交甘若醴吧！”
盧斌感覺要遭，上次在宮裡偏殿的時候，這小子一番話就讓官家下定決定整治了諫院和御史臺的不和諧聲音，這次又準備如法炮製權貴和宗室的支持者了？
“官家，這些當官，說尸位素餐都是在侮辱這個詞，他們活著就是在浪費糧食，浪費民脂民膏，這要是能夠造福一方還好，可是這種人一旦有了權力只會做出為禍一方的事情，您要是不信以後有什麼出使的工作就派這等人去，反正也沒指望他們可以活著回來，沒準反倒是幫了他們名正言順的當了漢奸走狗了！”盧瑟的話越發的尖銳，這哪裡是一個弱冠之禮都沒過的孩童能夠說出來的，幾位宰輔紛紛看向一旁冷汗涔涔的盧斌，這位的家教居然強悍如斯啊！
唯獨王旦一言不發，他想起了那晚從盧府出來，全身上下衣物溼透，回去就病倒的情況，那天的經歷著實是把他給嚇得不輕。
在場也只有他願意相信，盧瑟這個孩子能夠獨立思考問題，這番話根本不需要誰來教導。
“都退下吧！”趙恆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
“啟稟官家，盧小子這番話話糙理不糙，如今官員冗多，唯獨樞密院禮房人丁凋零，這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解決方法。”誰都沒有想到王旦會出來支援盧瑟的妄語。
“官家，王相公，如此，樞密院上下感激不盡！”曹利用不可謂不聰明，王旦話音剛落，他就接過這個人情，回頭看了眼那些跳樑小醜一眼，來了我樞密院，就算你們是龍都得給我盤子，禮房經常有出使的工作，而且各個都是樞密院的寶貝，失去了誰都是樞密院的損失，有了這幫子跑腿，死了也就死了。
“盧小子妄言，不過童言無忌，你繼續說你的事情，那種怪病除了豆芽菜和茶葉，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替代，都說出來！”趙恆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壞血病上面，“說得好朕有賞，說得不好，打屁股！”
“啟稟官家，呂宋國的使者想必官家也召見過了，此次下南洋的第一站就是前往呂宋國，採購一批當地特有的檸檬和芒果回來，除了剛才提到的茶葉和豆芽菜外，這種檸檬裡也是富含某些微量元素，經常泡茶喝同樣可以預防那種怪病。”盧瑟繼續介紹道，“檸檬的汁水很酸，能把牙都酸倒，所以檸檬的汁液是可以用來調味的，用來替代醋。因為水果的保質期很短，海船上不可能長期持有檸檬，所以我建議將檸檬切片封入蜂蜜中窖藏，需要使用的時候開封給每位海員泡茶飲用。比起種植豆芽來的方便，同時也可以解決昂貴的茶葉的問題。”
“唔，那你剛才說到那個芒果又是何物？”趙恆繼續進入好奇寶寶模式。
“這也是一種熱帶水果，皮薄汁水多核扁，可以用來製作水果撈，也可以搭配很多水果做成拼盤，配以牛乳和酸乳一樣極其美味，將會引領全新的甜品熱潮！”盧瑟說完，寇準在那裡不停的咽口水了。
“芒果和檸檬都是南洋特有的水果，還有之前官家您和李婉怡吃過的刺果，聞著臭吃著香，也只有那些地方特有的，小子是想著弄點種子回來在嶺南福建一帶試著栽種一下，降低運輸成本。”盧瑟說著又看了眼寇準，“寇相公，嘴角的口水擦擦，這次小子南下準備了很久，不過這資金上面還有很大的出入，寇相公聽聞您的收入都花在吃用上面了，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要不要贊助一下小子，小子保證數倍還給你！”
這話說出來別說趙恆了，寇準自己都不信，你說老夫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了，老夫哪裡給你弄錢投資？不過數倍的回報啊！砸鍋賣鐵也要湊點錢出來。
幾位宰輔心思都活絡起來，就連一旁的曹韋也開始盤算家裡的資金，大宋的錢荒就是因為權貴喜歡藏錢所致，幾乎每家每戶都喜歡將多餘的錢財深埋地下，待到百年之後用來陪葬。
“咳咳！”盧斌忍不住乾咳了幾聲，這是在警告盧瑟適可而止，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什麼時候？你還有興致合夥做買賣？沒看到官家臉色不好看嗎？
“爹爹，家裡的棉衣您怎麼不穿呢？”棉花早就栽種出來了，盧家上下都有棉衣穿，盧瑟故意湊過去，從他爹的袖口摸了進去，“這官服的材質確實太薄了，那麼冷的天，還穿著夏天的衣物，怎麼會不咳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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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棉衣？”趙恆好像想起來了，“是那些阿拉伯人帶來的棉花的種子，你說你們要試種的，是種出來了？為何不告知朕？”
老子貴為皇帝，都沒穿上棉衣，你家裡倒好，從上到下都安排上了，還嫌棄朕的官服太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