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炳權一拍額頭，對啊，怎麼秀逗了，連忙告別田家，一路跑回家，對老孃和娘子重點提了提。這才滿意的從家裡出來，準備去相熟的人家好好聊聊。
亨利帶著馬隊進入太原府後，稍作休息，就有皇城司的密諜來告知，船已經安排好了。
沒有多作停留，趕著馬匹上了運輸船，從黃河一路往入海口行駛。
“從地圖上判斷，應該不會遇到遼人的哨兵。”同來的一名密諜的都頭指著地圖上的黃河走向道。
“不能有任何的僥幸心理。”亨利搖了搖頭，“除非能夠順利到達京東東**州地界，才能松一口氣。”
“兄弟，你太拘謹了，這是還是大宋的地方，遼人....”話音剛落，遠處岸邊射來一支羽箭，那都頭被亨利用力推了一把，仰面倒了下去，堪堪感覺到什麼東西蹭著頭皮就這麼過去了，用手一摸，溼噠噠的血汙，這要是慢一點，就交代了。
來不及感激，亨利已經令人各自尋找掩體，將配備的神臂弩取了出來，自由射擊。
“這個地界怎麼會出現遼人的斥候？”那都頭此刻還是懵的，只是躲在木欄杆後面，“人數不會很多，他們的攻擊很零星，看來是過來打草谷的。”
打草谷是契丹語，意思是契丹官兵以牧馬為名，四出劫掠，充為軍餉。
“都頭，看，那些遼狗再收攏搶來的女人，那個女人反抗被捅了一刀，那些狗雜碎用馬蹄踏著女子，踩爛了啊！”一名皇城司密諜忍不住嚎哭起來，雙眼通紅，“都頭，下命令吧，我要弄死他們！”
“不得...”都頭剛想呵斥手下，就看到眼前人影閃過，亨利衝著手下傭兵喊道，“去跟船老大說，多給一份錢，將船靠過去，老子最恨欺負女人的畜生！”
皇城司的密諜們看向自己的都頭，又看向亨利等人，一個個都不需要指揮，靠近了船舷處的掩體，準備船隻一靠岸，就掩殺上去。
那些遼人斥候也沒想到，這幫宋軍膽子如此之大，幾支箭失的警告都可以無視，居然還敢將船靠岸，這是要拼死一搏嗎？
這下輪到遼人斥候坐蠟了，看著船隻迅速靠岸，那些搶來的女子還來不及收攏，遼將就招呼手下準備戰鬥。
亨利騎上戰馬，帶著自己麾下的傭兵，躍到岸上，相距一百五十步的時候就開始了一輪射擊。
皇城司的都頭搖了搖頭，看著手上的血汙，也來了兇性，“是漢子跟我上，弄死遼人，都知問起來由我頂著！”
嗷嗷嗷！
那些船工躲在掩體後面，擔驚受怕，船老大咬著草根道，“好漢子！”
更多的弩箭射去，那些不足三十的遼人斥候剛開始還想上來騷擾一下，一輪激射被幹倒十幾個，剩下的各個帶傷，看著身後又衝鋒過來一隊宋軍，遼將吹了一聲口哨，帶著人就要撤退。
亨利手下有幾個傭兵手裡的麻繩已經拋擲了出去，直接套住了那些遼兵的戰馬，用力一拽一拉，那些個遼兵就被摔下馬來。
他們腳下的都是西夏馬，爆發力極強，一個衝鋒就迂迴到了逃散的遼軍前面，前後逼迫，那些遼軍不願意投降，但是皇城司的密諜們很有經驗，弩箭往下射腿，最後一個都沒有逃脫，還俘獲了遼將。
那遼將被俘虜後，衝著手下一通鳥語，似是在警告什麼。
亨利下馬，拔出彎刀，衝著遼將就是一刀，頭顱飛起，滾落在地，死不瞑目。
皇城司的都頭愣住了，剛想說遼將活著比首級更好，已經來不及了。
亨利指了指那些帶傷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的遼兵，看向那個都頭，“要不要幫你們審訊一下？這方面我們拿手。”
都頭眼皮抽了抽，你大言不慚，跟皇城司的人說你審訊拿手。
“會說大宋官話的，或者聽得懂大宋官話的，抬下手。”亨利衝著那群俘虜喊了一聲，見幾個一臉木然的看著身邊的夥伴，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些傭兵拔出彎刀上去就直接砍了腦袋，將首級踢皮球一樣踹向皇城司的密諜，“你看，我就說我的人分得清楚哪些人說的是真話，哪些人說的是假話。”
那些明顯能夠聽懂大宋官話的遼兵只覺得頭皮發麻，以前看著羸弱的宋軍，幾時變得那麼殘忍了，一句話說完就直接殺人。
有人首先崩潰了，衝著亨利他們喊道，“我是幽燕的漢人，不要殺我！”
亨利手裡的馬鞭指了指那幾個被擄來的女人，“這個漢人欺負過你們沒有？”
“這是個畜生！”那幾個女人抱在一起，對那個自稱漢人的遼兵怒目而視。
“殺了！”一名傭兵毫無停留的上去一刀解決了，拎起首級丟給皇城司的密諜。
這是幫什麼殺神啊！這是現場皇城司的人全部的想法，你不是要找會大宋官話的人嗎？這是鬧哪樣？
“你們現在只有一個機會，誰先說出你們這次越境的任務，我就做主放他走！”亨利衝著剩下七八個傷兵道。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一名遼兵昂著頭問了一句，就被附近的傭兵一刀梟首，“呸，輪得到你說話？”
又一個首級被踢向負責收集戰利品的密諜。
“我...我說，我們聽西夏密諜說，有一隊人購置了一批戰馬會途徑此處，就在這裡埋伏，不過沒有等到你們，卻等來了一支宋人的商隊，所以...”那遼兵貪婪的看了眼那些瑟瑟發抖的女人，還沒說完，就被傭兵砍死了。
“毫無一點價值，這個時候，死人比活人更容易掩蓋，不是嗎？”亨利把玩著匕首，那些傭兵拿出神臂弩，對著那些剩下的遼人傷兵一個勁的輪射，那些傷兵高喊著什麼背信棄義之類的髒話，最後一點聲響都沒有了。
看著地上幾十具遼軍的無頭屍首，皇城司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首級你們有辦法帶回去，你們處理，這些無頭屍首，交給我的人。”亨利對著手下示意道，“幹活吧！”
那些傭兵紛紛拔出彎刀，衝著那些無頭屍首，一個勁的勐砍勐噼，似乎是發洩完了，才將不成人樣的無頭屍體揣進了黃色裡。
一場遭遇戰，大宋這邊只是輕傷了幾個，弩箭回收了一部分，有些可能射進了河裡找不到了。
“我們是大宋皇城司的人，你們是跟著我們走，還是自行離去？”都頭問那幾個還在抽噎的女子。
“官爺，我們的親人都被遼人殺死了，這裡荒郊野地，留在這裡也只是等死而已，奴家願意跟官爺一同走，只求官爺能夠在合適的地方放下我等離去。”那個年歲稍長的女子出言懇求道。
“那就上船吧！”亨利做了決定，他是這支商隊的臨時指揮官，“那些腌臢之物，丟到後面的貨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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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個首級已經用石灰粉封存在幾口木箱子裡面，被幾人搬運上後面的運輸船。
“看來，西夏人果然靠不住啊！”亨利冷哼一聲，“這次他們聰明，沒派人跟船，不然非弄死幾個。”
聽著這番殺氣騰騰的話，還有經歷的那些殺戮，皇城司的密諜們對這幫番外的傭兵漸漸有了好感，船上的船工和船老大，對著歸來的人豎著大拇指，高呼“好漢子！”船老大更是直接拒絕了都頭要加倍給錢的要求。
後面的幾天，都異常平靜，那些女人一開始還有些害怕，有些人半夜會忽然哭醒，不過在船隊到了青州後，這些女人早就熟悉了船上的工作，平時做個飯洗個衣服什麼的，也都熟絡了起來。
“幾位，青州到了，我們還要繼續南下，如果你們想要下船，這裡有些盤纏，可以給你們傍身。”都頭找到那幾個正在忙碌的女子詢問。
“官爺，我們幾個也想明白了，如今瞭然一人，無處可去，你們船上也需要人做飯洗衣，如果各位官爺不嫌棄，我們願意繼續留在船上。”又是那年紀稍長的女子出來交涉。
都頭看向正吃著湯餅的亨利，意思是，你才是名義上的主官，這你得出來拍板。
“那就都留下吧，這個湯餅做得很有味道，有點意思，那個多來幾個荷包蛋，我交過你們的，多弄幾個，我們喜歡吃！”亨利將空碗遞還過去，“我也不隱瞞，我們的船隊會一路南下，最後到達呂宋島的馬尼拉港，如果你們沒有問題，那麼繼續待在船上，如果你們要離開，那麼就提前找我來說一聲。”
“這位官爺，一直想問您，您的髮色和眸色，不像是中原人。”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大膽的問道。
“哦，我們來自大秦，主人從阿拉伯人手裡解救了我們，就好像你們那般。”亨利聳了聳肩膀，扁了扁嘴唇道，“唔，就是這個意思，我們很感激主人，所以甘願為主人做事。”
那幾個互相討論幾句，年紀稍長的女子道，“這位大人，我們願意跟你們共同進退，因為你們救了我們的，我們甘願為你們做事。”
沒毛病，接過幾個荷包蛋，咬了一口，“唔，下次放點那個豆醬，有醬油就更好了，原味雖然也不錯，沒關係，熟能生巧。”
那些傭兵覺得亨利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都只是笑笑，在大宋那麼久了，沒碰過女人，說沒有感覺肯定是假的。
將三十個遼軍首級交給青州府衙，讓他們連同戰報一同送往京城樞密院。
同時幾道鴿信同時送往汴京和福州。
青州府衙的人，看著幾箱子遼人首級和染血的鎧甲武器，愣愣的目送著那些人離開。
自從檀淵之盟後，宋遼之間還沒聽說過有這麼主動的遭遇戰，時常聽聞遼軍越境打草谷的事情，青州靠近渤海和膠州灣，除非從海上，一般不容易遇到這種事情。
“你是說，那些人自稱是皇城司的人？”那知府看著衙役道，“確定不是殺良冒功？”
“那幾個人，拿出的令牌確實屬於皇城司，同時他們在驛站送往汴京的密信已經發出去了。”衙役稟告道。
“那就如實運送回去！”知府看著那些遼人的首級，其中有個漢人模樣的首級，因為被石灰粉包裹著，看不太清楚，“自有樞密院的人接管。”
十數艘運載著戰馬的運輸船，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福州港的時候，已經是一週後。
泉州王家在福州船廠的負責人已經在碼頭等候多時，身邊是一些穿著普通的工匠，不過從那些人的特徵上來看，還是能看出阿拉伯人特有的鷹鉤鼻，凹眼痕，絡腮鬍和厚嘴唇等。
船首已經掛起了盧家的燈籠，那位管事朝著船上的人揮手，亨利帶著皇城司的人下到碼頭。
“王家船廠的管事見過各位大人！”管事不認識亨利，但是認得皇城司的服飾和令牌，“這些都是信中提到的大食工匠，還有我們船廠的部分老工匠，其餘人都不願意遠行，所以給了點錢遣散了。”
“官家希望你們可以用心督造，只要造出的大海船經得起風浪，都會重重有賞，大宋的工匠自不消說，大食的工匠將會破例獲得大宋永久居住權！”皇城司都頭宣佈了官家的手諭，那些大食工匠在通譯的解說下，原本無神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有人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臉頰，“嘶嘶”出聲，原來不是做夢。
王家管事也很興奮，原本大舅讓他負責這邊的事宜，還有點不爽，要不是看在工錢的份上也早就離去了，現在聽到了官方的承諾，頓時心裡有了底氣。
“除了分配到福州船廠的工匠，其餘人都先上船，船艙都準備好了，幾個人擠一個艙室，到了下一個地方就寬鬆了！”那都頭點了幾個名字，有宋人有大食人，然後親自帶著幾個工匠前往不遠處的官辦船廠去進行交接。
“不用擔心工錢，雖然你們是作為督造加入到各個官辦船廠裡，工錢還是歸盧記統一發放，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向管事提出來。”亨利似乎看出來那些工匠的困擾，出言解惑起來，“如果你們幹得好，除了官家許諾的居住權，主人也會給你們機會，讓你們接家人來大宋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