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千年老二
“難道又是騙子？”
聽著縣長的介紹，武達對面前的那個嬌小玲瓏的名叫衛淑芬的女人，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心理陰暗的人，看誰都像壞人。
就像那個周小福，妥妥的騙子一枚，被俺識破了。銀行的經理，妥妥的大好人一個，差一點被誤認為騙子給揍了。
誰讓他恬著臉，跑到廠子裡，張口就說：“給你一千萬，你要不要啊？”
特麼的，人家騙子都知道說，您中了大獎，需要提前支付若干的稅款等等等等。哪個好人，一見面就送錢的，還一送那麼多的？
騙子，絕對的騙子！給我照死了抽！
好在銀行經理的朋友多，風扇廠就有認識的，才避免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就那，人家臨走的時候還在說：“有需要了，一定要聯絡我喲！”
倒不是銀行經理有什麼不健康的個人愛好，而是上級的貸款任務下來了，而且還是帶著帽子下來的，就差指明給武達的公司了。
該送的錢都送不出去，這位同志的水平有待提高啊！銀行經理的職位，是不是要重新考慮一下呢？
眼前的這個“騙子”就比銀行經理高明很多了，絕沒有一絲卑躬屈膝的模樣。
見縣長領著武達進來了，稍微一點頭，就算是打了聲招呼，繼續用紙巾擦自己已經很乾淨的手。
縣長——現在應該叫書記了，夏書記——有點尷尬搓搓手：“這個，這個武達同志，衛淑芬小姐自港埠而來，難免有點水土不服，你不要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來的都是客嘛！”
武達嘿嘿一笑，等我揭穿你的真面目，有你哭的時候！
夏書記也是受夠了這位傲嬌女，像媒婆似的說道：“我對做生意不熟，你們年輕人也比較有共同語言，你們先聊著，有事兒喊我！”
說完，夏書記就領著閒雜人等都跑了，留下“兩個年輕人先聊著”。
衛淑芬終於把手擦乾淨了，又拍了拍手，立刻進來了兩個人，把茶几上的杯子、水壺收拾乾淨，又把茶几仔細擦拭了一遍，擺開一套功夫茶具。
治器，納茶，候湯，沖茶，刮沫，淋罐，燙杯，灑茶。一套繁瑣卻又不失優雅的動作下來，沏出一茶盅來。
衛淑芬想了想，又倒出一盅，用手背輕輕一推，滑到武達面前，輕聲說了句：“請！”
裝！你接著裝！
真以為老子是土鱉，不知道第一泡茶是不喝的？
武達內心狂吐槽，隨手把茶水倒進垃圾桶。用溼毛巾擦淨雙手，換水，重泡。
只斟了一盅，又推了回來：“我不喝紅茶，謝謝衛小姐的好意！”
等著看笑話的衛淑芬，有點驚訝地看著沒上當的武達，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沒有準備綠茶。武先生，請自便吧。”
武達也懶得跟這個香蕉人多廢話，單刀直入：“衛小姐來自港埠？”
“是。”
人家還是微微一點頭，別說，還挺優雅。
“港埠那邊有很出名的衛氏家族嗎？”
衛淑芬輕蔑一笑，一個字都欠奉了。
你個死騙子，還敢這麼拽？看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讓你知道無產階級鐵拳的厲害！
打電話問陳長生，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陳長生很驚訝：“真的假的，你連衛氏企業都不知道？哦，對，人家是隱形富豪。你檔次太低，知道的那些都是明面兒上的。”
聽見陳長生很不厚道的笑聲，武達生氣了：“還隱形富豪，他是葫蘆娃呀？說，他們家有沒有一個叫衛淑芬的？”
不多時，一份傳真過來了：衛氏企業，創始人衛中煌，觸手遍及港埠各行各業，奉行低調做人策略，交叉持股，為港埠十大富豪之最重要合作伙伴。
現任掌舵人為其獨子衛斯理，衛斯理又有一兒一女。女衛淑芬，英文名蘇菲婭，現年24歲。子查爾斯衛，現年十五歲，續絃所生。
隨傳真來的，還有一張照片，正是那個衛淑芬無疑。
最後，陳長生又“滿懷好意”地提醒：“據說，據說啊，這個蘇菲婭不喜歡男人，你那一套不好使了啊！哈哈哈哈！”
武達嘴一撇：“我管她喜歡什麼，我只想要她的錢，沒想要她的人！”
看著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武達，衛淑芬浮現一絲譏諷的笑容：“打聽清楚了？”
“嗯。嗯？不是，不是。”
查人家的底細，被人拆穿，還傻不愣登地承認了？自己是不是有點缺心眼兒？
噗嗤一聲，衛淑芬掩著嘴笑了起來：“你還挺幽默！”
嬌小玲瓏，一手掌握，也是一種美啊！
武達豬哥上身，脫口而出：“你還挺漂亮！”
衛淑芬的臉垮了下來：“請忽略我的性別和長相，就像我不會把你的名字，和賣炊餅的那位聯絡起來一樣。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以後你可以叫我蘇菲婭，武達先生！”
武達伸出手稍微握了一下：“叫我武達就行，我們這兒不時興先生小姐的叫法。”
據武達觀察，家學淵源的人，翻臉都快。
果不其然，蘇菲婭迅速地轉入了商業模式，說出來的話就很不好聽了：“恕我直言，武先生的公司管理粗放，裝置落後，生產效率極其低下，毫無投資的必要。”
“呵呵，請繼續。”
“產能過小，原材料浪費嚴重。而且，小家電利潤低，門檻低，競爭激烈，貴公司前景堪憂啊！”
人家把自己說得這麼差，武達也一點兒不生氣。
這都是慣常的談判策略。
先把你說得像坨翔，打擊你的自信心。再說人家起了善心，準備照顧你這坨翔一下，給你點兒錢。你還不麻溜兒地感恩戴德，跪下來唱征服？
武達根本不在乎蘇菲婭準備投多少錢，就算是一分錢不投也無所謂。
不是吹，論對未來三十年的世界走向，誰也沒有自己清楚！
別人都是預測，難免有失誤的地方。自己是親自體會過的，怎麼會出錯？細節不敢說百分百準確，大方向絕對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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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電沒前景？辣椒醬都能成奢侈品，川普都能當總統，還有什麼不能發生的？
Made in a，瞭解一下！
看武達不吭聲，蘇菲婭以為自己的策略成功了：“本來我是不想來大陸投資的，我爺爺覺得故土難離，不忍心見到故鄉仍然那麼落後……”
“哦？老爺子是魚梁縣的人？準備投資多少錢呀？”
誰耐煩聽你煽情，趕緊說正事兒吧！
“你想要多少錢？”
“怎麼是我想要，”武達矢口否認，“這是老爺子對家鄉父老的心意，多少無所謂喲。”
“一千萬，”看武達有點瞧不上眼，蘇菲婭有又多說了倆字，“美金。”
一千萬美金，在眼下就是八千萬人民幣，妥妥的天文數字啊！
武達覺得自己不是學天文的，吃不了這麼多。做生意，還是一步一步來比較好，萬一步子太大，扯住了那啥，就不好了嘛！
“不要！最多一千五百萬，還得是人民幣。”
見慣了各處為了拉投資而使出各種妙招的蘇菲婭，真的是驚訝了。
還有人嫌錢多的？這是個大傻子吧？看他炒作的套路如此高明，不像啊！難道是有什麼條件？
“當然有條件了！你出一千五，佔股49%，我出一千六，佔股51%。”
談錢傷感情。倆人第一次見面，倒是不怕傷感情，那就死命地談錢吧！談判自然是枯燥乏味的，最後以不歡而散告終。
衛淑芬回到招待所，給她最親愛的爺爺打電話訴苦的時候，爺爺的一句話打消了她的顧慮：“咱們家，什麼時候當過第一啊。當第二也很好啊，什麼心都不用操，安心發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