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繼續追問幾句，海王龍支支吾吾，卻說不清楚。
它似乎很少和人交流，拙於言辭，要解釋出果子沒熟是什麼意思都做不到，讓它說清放光動地又是什麼，更是難為它。
問得急了，海王龍就用它的長尾拍打小島，震得小島簌簌搖顫。
"司令官，您的手怎麼了，是誰幹的？"
企業不知何時出現在陸離身後，一見陸離現在這狼狽狀況，憤怒得快失去理智。
她惡狠狠看向此間唯一的外人，海王龍，寒意逼人，殺機畢露。
海王龍被她的氣勢一懾，居然尾巴一擺躥出十數公里，它一路逃，身後便是一片片玻璃碎裂的聲音。
那是**的冰塊在碎裂。
儘管海王龍逃得夠快，但企業的目光攻擊比它逃跑的速度又不知強出多少，海王龍在她的目光逼視之下，動作漸漸遲滯，軀體開始覆蓋上一層層幽藍寒冰。
企業竟然是要一眼把它凍在寒冰之中。
聖域強者的動作何其快，陸離還沒來得及回答企業的問題，她都快殺氣騰騰上去砍海王龍的腦袋了。
"別別別！"
陸離伸手想去拽企業，他右臂失去操控，動的自然是左手，但手快觸到企業短裙，陸離才意識到自己左手只剩手腕，下意識一縮，身體失去平衡，往地上栽倒。
狼狽至極。
好在企業急忙把陸離摟住，免了陸離臉陷海泥之苦。
"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企業看了一眼陸離的斷手，心疼得直想掉眼淚，"是不是那條醜魚幹的，我去殺了它！"
"不不不，"陸離從企業嬌嫩的小腹上仰起頭，"先把我扶正再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現在神魂重創，靈力耗盡，又要承受神魂凌遲之苦，沒昏死過去已經是意志驚人，實在沒有多餘力氣浪費。
企業一臉心疼地把陸離攙著，目光從庫欣和亞特蘭大身上掃過，手指輕輕觸著陸離的斷腕處，又像火燒一樣縮回手指。
"U81，看看你做的好事，"企業遷怒於唯一完好的U81，"司令官和你出來，你就是這麼照顧他的！"
U81本來就不是強硬的性子，沒保護好陸離更是心中自責，被企業一吼，眼淚再也忍不住，啪嗒嗒就落淚成線，泣不成聲。
陸離頭都要大了，怒道："安靜，U81，不準哭，企業，你閉嘴！"
提督還沒發過這麼大火，企業臉色一僵，不敢再說話，U81止不住哭，忙垂頭把小臉藏到風衣領子裡。
嗚咽嗚咽傳來伯格的聲音，小狼大概在舔去主人臉上的淚水。
庫欣和亞特蘭大危在旦夕，現在可不是安撫她們兩個的時候，陸離藉著企業的手勉強站起。
他臉上怒意斂去，漸漸顯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遠處海王龍擺動身軀，震碎了禁錮它的幽藍寒冰。
好歹也是聖域級的存在，剛才被企業一眼凍住，一大半是因為它不想和企業衝突。
陸離瞥了一眼在島邊探頭探腦的海王龍，也不知這傢伙是真的友善，還是圖謀甚大。
不過被企業這麼橫插一槓子，陸離之前陷入牛角尖的思緒掐斷，倒是有了新的思路來。
要說堅果樹果實成熟，早在陸離沒動用能力讓它蛻變時，U81就已經摘下幾顆成熟的果實給陸離他們吃了，而蛻變之後，那樹上僅剩的一串青皮果實更是果皮綻裂，再熟都熟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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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果實成熟需要的不是時間，不然海王龍直說就是，需要的是一個契機。
放光、動地...
動地？
陸離陡然想到什麼，碰碰企業的腰肋。
"帶我飛到島上面去，81，你照看著她們兩個和堅果樹。"
企業抿著嘴唇看了一眼陸離的側臉，揮手排開上方海水，攙著陸離飛上數百米。
陸離向下看去，幽暗的海水中，圓形的小島上，一股股氣機依循某種原理流轉。
"原來如此！"
企業跟著陸離的目光左看右看，沒看出半點東西來。
"司令官，您看到什麼了？"
"以後再跟你解釋。"
陸離敷衍企業一句，命令她帶著自己繞小島旋轉。
企業自然是看不懂的，要看出名堂，一是要身具靈力能望氣辨機，二是對於易經八卦之道有所瞭解，簡單說，就是水平達標的修行者。
現世修行之道不昌，陸離甚至懷疑，他可能是地球上唯一能識得此陣的人。
但識得陣，並不代表能演化此陣，陸離對於陣法也僅限於能破，而現下看來，分明是要把這座陣推演得更近一步才行。
讓陸離松了一口氣的是，他發現島上陣法依的是文王易，在他處理範圍之內。
一切八卦都依於易理，而《易》有文王易、連山易、歸藏易三個源流。文王易也即《周易》，是傳習最廣泛的易經，幾乎是個修行者都能說個三五八條出來，而連山和歸藏都屬不傳之絕學，陸離碰上也只能抓瞎。
既然確定是文王易，那不管是先天易數還是後天卦象，處理起來都可以按圖索驥，陸離不由心中大定。
企業迷迷糊糊地聽從陸離指令，一下子跑到島這邊，一下子跑到另一個方位，而陸離也只是默然佇立片刻就走，讓她不知道陸離在搞什麼。
陸離自然是在勘破這一陣，而越是探查，他就越是心驚。
易數有三條道則：變易、不易、簡易，一般陣法大家佈陣，能抓住一條道則就算難得，而島上這一陣分明是三條道則混同，就算陸離巔頂實力時來此，要破陣也只能是靠蠻力硬懟。
這也是修士之陣和巫師陣法的區別，巫師的陣法與其說是陣，不如說是幻術，給真正變動不居的陣法提鞋都不配。
也幸好是修士之陣，才正好撞上陸離的槍口。
讓企業停在小島正上方，陸離閉目冥思起來。
企業本想問陸離剛剛在搞些什麼，看他眉宇間疲色濃重，心中一揪，便沒有問出口。
解開易數需要極為縝密精微的思考，陸離現在的精神狀態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也不需要做到這一點。
他只是在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