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煬走到屍體面前，看著屍體與真人無異的面容，眼裡流露出幾許的震驚之色。
他身後的隨侍更是不敢相信，目光在地上的屍體和桌案上的人偶之間徘徊。
“大人請看。”
白天值班的仵作見狀，拿著解剖的工具，主動站出來，為高煬展示人偶屍體的腹腔器官。
看到仵作的動作，高煬眉頭有一瞬的蹙起，但很快，他便看到屍體的腹腔內部，沒有預想中的血淋淋，只有過分乾淨的器官。
見狀，高煬直接上前兩步，伸手觸控那些栩栩如生的器官，感覺到指腹處傳來的柔軟觸感，眼裡閃過一瞬的奇異。
但很快，他就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看向屍體旁的衙役，“死者情況。”
被高煬盯著，衙役壓力倍增，連忙回答。
“回稟欽差大人，是一名漁夫，在江邊打漁時溺水而亡，打撈上來後就是這般模樣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屍體身上的衣服是溼透的，擺放著屍體的桌子也沾了不少的水漬。
“當時它是浮在水面上的嗎？還是會往水裡沉？”高煬沉吟了片刻，問向衙役。
衙役立刻便明白了他想要問的重點，“跟人一樣，都是往水裡沉的。最後打撈起來時也是與正常落水的人一般沉重。”
得到答案，高煬轉身，看向虞啟忠，問道，“府衙裡有湖嗎？”
“有。”虞啟忠愣了瞬，心裡隱約有個猜測。
“將這具人偶縫好，丟去湖裡看看。”高煬隨手指了個已經成了木雕模樣的人偶，示意仵作開始動手。
虞啟忠有些怔愣，高煬這是要證實一番這些木雕是否是人偶嗎？
木雕款人偶腹部被掀開的“皮膚”，與之前的人皮質感不同的是，它此刻摸起來更如絲綢般的順滑，卻又比絲綢厚實許多。
看著它，仵作默默地拿起了以往縫屍體的針線，熟練地縫著肚皮。
而高煬，目光落在那具新的人偶屍體，眉頭緊鎖著，像在思考著什麼。
沒多久，仵作便將人偶給縫好了，喚了人一同將人偶給抬到湖邊。
而司馬在他們出門前，則拎著虞脩掠身前往湖邊提前藏匿起來。
“你知道那個欽差為什麼要將人偶給丟在湖裡嗎？”虞脩好奇得很，忍不住小聲問司馬。
司馬眨眨眼，隨口敷衍道，“測測人偶與水的密度差別吧。”
虞脩：？？？
就在虞脩一臉蒙圈的時候，高煬一眾人已經到達了湖邊。
“嘩啦——”
木雕人偶落入水中，發出一聲巨響，湖面水花四濺。
緊接著，高煬便直接跳了下去，將人偶撈了起來。
看到小和尚跳入湖中的時候，包括司馬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了一瞬，完全沒想到他會親自下水。
衙役看到連忙也跳了下去，幫著將人偶打撈起來。
“確實與常人落水情況無異。”
高煬一上岸，便鬆開人偶，將其丟在地上，冷聲道。
“大人，您是否要先去換一身衣服？”高煬的隨侍連忙上前，神色擔憂地提醒。這種事情，交給他來做就好了，大人怎麼親自下水了？
“本官這幾日就在仵作室裡看著那些屍體，你將我的衣物都搬過來。”高煬對著隨侍囑咐，語氣不容置喙。
虞啟忠臉上的震驚更添幾分，怪不得人家能夠當皇帝的心腹，就這幹事的認真勁，就跟一般人不同。
當老子的震驚，當兒子的虞脩卻是滿臉的懵逼，這些事欽差需要做的嗎？
就在眾人都在震驚於高煬的行事作風時，司馬已經跑去府衙的廚房，跟廚娘借用廚房來熬薑湯。
即便小和尚沒有記憶，並且對她好像很是防備，但不管怎樣，那是她認定的伴侶。
萬一生病了，她還是會心疼的。
就在高煬沐浴更衣後，司馬便端著一大鍋的薑湯進了仵作室的院子裡。
“高大人，這是卑職方才在廚房端來的薑湯，驅驅寒。”司馬將薑湯放在院子的石椅上，態度落落大方。
高煬的注意力並未分半分給司馬手上的薑湯上，反倒是意味不明地開口，“林教頭平日也如此得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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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拐著彎說她偷懶嗎？
司馬心裡氣鼓鼓，但面上卻一派溫和笑意，“當然不是，只是聽說了高大人今日下湖了，才特意送來的。”
話剛說出口，司馬心裡就覺得更氣了，便補充道，“當然，高大人不放心的話，倒掉就是了。”
高煬動作一僵，他本來就打算讓隨侍去把這薑湯給倒掉的。
現在被司馬這麼一說，他有種直覺，但凡他倒掉薑湯並被發現，估計下場極慘！
“自然不會辜負林姑娘的一番好心的。”高煬神色泰然地開口，但眼神裡卻隱約有些不自然。
見狀，司馬暗暗咬牙，小和尚這神情分明就是打算倒了的。
她氣性上來，直接掉頭就走，小和尚這麼有能耐，根本就不需要她來送什麼愛心薑湯。人家小和尚在位面裡都不需要女票的，更別提什麼羅曼蒂克的情節。
看著司馬突然黑沉的臉色，還有轉身離去的背影，高煬心裡有些慌，下意識地想要跟上前去解釋，但腳剛邁出一步，便停住了動作。
走就走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不過是呆上一些日子就會離開的。
這般想著，高煬腳尖的方向便一轉，準備往仵作室裡走去。
“大人，您喝點薑湯吧。暖暖身子，不然您這身子骨，屬下擔心會受涼風寒。”隨侍看著桌上的薑湯，憂心忡忡地喊住了高煬。
高煬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眼隨侍，倒掉薑湯的話到嘴邊，卻突然變了個意思，“分些給衙役仵作們，本官的那份現在便喝。”
隨侍有些震驚地看著高煬，以往這些姑娘家送的吃食飲料，大人都是直接讓自己丟的啊。
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大人對林教頭認識，兩人頗有些交情？所以大人才應下要喝的？
不管他怎麼猜想，高煬都不會回答的。當然，他也不敢真的去問高煬。
就在他滿臉疑惑的時候，高煬已經不等他分開，直接自己上手將湯舀在備好的小碗裡，一手端起，直接喝入腹中。
暖流從腹部流向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通體舒暢了不少。
他就只是擔心自己受涼才喝的，才不是因為林教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