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屋內的人便都往外邊的人投去目光。
為首的是個手執拂塵的太監，臉上塗著白白的脂粉，眉眼間帶著哀色。
他身後跟著數名御林軍，站在門口，不怒自威。
姑娘們都有些害怕地起身，作勢要跪下去。
“貴公公，可是聖上傳召？”司馬主動出聲，語氣帶著些許的疑惑。
沒讓她疑惑多久，太監便朝著司馬行禮，臉色嚴肅道，“陛下急召，還請林大人速速隨小的入宮。”
閒賦了半個月的司馬又有活要幹了。
她站起身，跟屋子裡的姑娘們簡單地揮手道別後，便跟著貴公公進宮去。
直到貴公公將她帶到皇帝的寢宮，司馬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皇帝駕崩了！
寢宮門外，石瑜琅和慧凝都悲慼地跪著，紅著雙眼。
除了他們外，還有數名朝中肱股之臣也跪在外邊，而御林軍則圍在這些人周圍。
貴公公將司馬帶到後，皇帝身旁伺候的秦公公抹了把眼淚，從袖中掏出一卷聖旨，沙啞著嗓音，悲慟地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壽至，龍馭賓天……”
儲君慧凝公主即位，由鎮國公為太傅，教輔儲君，其他幾位三朝元老的大臣應竭盡心力輔佐新帝。
另，賜婚慧凝新帝與武狀元林斯，望夫妻恩愛等等……
聽到這段，司馬和慧凝兩位當事人都有些懵，下意識地看向對方，便瞧見對方與自己無二的神情。
慧凝有些尷尬，父皇這放在遺詔裡的內容，分明就是讓人拒絕不得，逼得人要與她成婚。
司馬暗暗咬牙，這皇帝死前還擺她一道，這是想要利用她來保護慧凝的安全！
眼神略過慧凝憔悴消瘦的模樣，司馬到底沒用手段毀了這旨意，只是遺詔後邊的旨意還有什麼，她也沒再聽了。
“林大哥……父皇的旨意，本宮並不知道。”
剛跟著一眾官員在宮中處理完登基的一堆事宜後，慧凝趁著其他人都離開的功夫，拉著司馬解釋道。
無奈嘆息一聲，司馬難得好脾氣地安撫回去，“我知道。登基大典，我定會護好你的。”
儘管今天朝臣的神色看不出有什麼異議，但司馬知道肯定有些人會生起其他的心思，尤其是對慧凝登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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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會不會有人趁亂謀反，也是個未知數。
怔愣了一瞬，慧凝有些詫異地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你不生氣嗎？你的髮妻不會生氣嗎？”
嘆了一口氣，司馬覺得自己得換回女相，讓慧凝明白這賜婚是個多大的烏龍。
“我給你看個東西你就明白了。”
話罷，司馬將慧凝帶到宮裡的休息室，讓慧凝坐著等一會兒她。
慧凝滿眼疑惑，什麼東西如此神秘，還要屏退左右？
等了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就有腳步聲從隔壁的休息室傳來。
門“吱呀”一聲被開啟，從屋外走進一名曼妙女子，以袖遮面。
慧凝蹙眉，冷聲喝道，“你是何人？”
女子失笑出聲，將袖子緩緩放下，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她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慧凝。
瞧見熟悉又陌生的模樣，慧凝一時竟失了聲音，“林、林大哥，你大可不必……”
她還想說大可不必為了逃婚便換了女子裝扮，但……無論她怎麼看，眼前的人確確實實的少女模樣，而且身材婀娜多姿，絕不是男子的魁梧身材。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見慧凝面上神色豐富，司馬還即興演唱了一回“思凡”。
柔婉的嗓音響起，慧凝眨巴兩下眼睛，她覺得自己需要點時間消化消化。
半晌，終於接受了催婚了數天的林大哥是個美膩的姐姐這件事，她頗為幽怨地看著司馬，“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騙本宮說你已有婚配？”
對於她話裡的幽怨之意，司馬語氣無辜，“我沒騙你啊。我確實已有婚配，我已有夫君了。”
她落在“夫君”二字時的語氣無意識地帶上繾綣，聽著就牙酸。
慧凝語噎，這麼久以來，原來小丑竟是自己。
“本宮不管，反正你得跟本宮成婚，做本宮的皇夫！”慧凝氣呼呼地轉過頭，故作任性道。
身為第一任的女帝，自然是會遇到很多的阻攔，司馬自是會幫著慧凝的。
於是，她輕笑著應下，“好。我依舊還是以男裝示人，若是遇上喜歡的公子，記得告訴我，我替你將人拐回來。”
“本宮在此謝過夫君了，往後還需夫君多替本宮擔當些。”慧凝像模像樣地朝著司馬作揖，道。
輕咳一聲，司馬提醒道，“咱們還沒成婚，別喊得這麼早。”
“嗯……本宮還在服喪期，成婚禮只能在三年後。”說起服喪時，慧凝難得一會兒的輕鬆笑意頓時散去。
“也好。三年後朝中已然大定，我再換回女裝，也就無需成婚了，這樣我夫君也不會醋了。”
司馬誇張地慶幸著，故意逗樂著慧凝。
然而，慧凝沒被逗樂，但被轉移了注意力，“你夫君是誰呀？”
“他呀，在隱居呢。”司馬隨口忽悠道，但提及小和尚時，眉眼灼灼。
瞧見司馬眼裡的情意，慧凝自動閉了嘴，她就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但沒關係，反正林姐姐的夫君不在這，林姐姐暫時是她的未婚夫。
“天色已晚，林姐姐不如就留在宮中吧。正好明早上朝也不用特地從宮外趕來了。”知道司馬是女孩子後，慧凝就體貼了許多。
“影響不好。”司馬失笑，眨眨眼，提醒道，“你我還未成親呢。”
無語了片刻，想著這一日大家都忙活許久，慧凝趕緊揮手趕司馬出宮，“那你趕緊換回衣服出宮吧。拿本宮的腰牌出去吧，省得守門人不放人。”
將慧凝遞過來的腰牌接過，司馬笑笑，裝模作樣地朝著慧凝告別，然後去了隔壁換回男相的模樣，便離開了宮中。
看著司馬離開的背影，慧凝坐在休息室裡，眼裡的輕鬆逐漸被沉重代替，滿臉的疲憊不再遮掩。
今後，她將會站在最高的地方，獨自撐起這整個江山。
趁現在，她不如去母后宮中，跟母后撒撒嬌，登基前她就假裝自己還是公主好了。
畢竟，以後，身為帝王，是不能撒嬌的。
孤這個自稱便已經很好的詮釋了何謂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