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曾經何時,有一個不屬於此的男人, 為了自己視若親人的重要存在來到隔絕於世的理想之鄉。
時光兜轉數千年, 又是同一個人。
他, 仍是為了自己重要的存在來到這裡……
“誰說我是來找你們的?開玩笑,你們就算在外面玩得忘乎所以不想回去, 也完全不關我的事好麼!”
好吧, 雖然轉了一圈回來以後, 昔日高帥冷淡的男人不僅變得又矮又萌還變得彆扭了十倍——
“好啦好啦,不是來找我們的, 你是來看風景的對吧。咦?話說回來,這裡的風景的確很好看哎,等下找個地方野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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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得我非常不爽,你們倆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給我等等, 莫名其妙看什麼風景啊!”
在不爽的同時提出這個疑問, 顯然是理所應當的。
齊木楠雄剛從湖裡出來,不僅從嬰兒變回了本體初中生,還精神得像是在外打了高光——他把水全甩在了埃利克身上, 當然顯得神清氣爽了!
埃利克超不高興。
可是,他不高興……好像也改變不了其他兩個人興致高漲的事實。
齊木楠雄:“野營, 一開始我們出來不就是為了野營麼?”
埼玉:“是啊是啊,誰誰誰在出發的時候就說了我們要一起去野營——啊咧,居然是我說的嗎?”
“好的誰說的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大家愉快野營的目的達成的過程!”
埃利克:“……”
對於這完全是強行搭上聯絡的藉口, 他居然沒法反駁。
問,原因是什麼?
因為不管怎麼說,只要看到面前這兩個人好好地站在這裡,他的心裡就不禁溫暖,繼而便會感到格外高興——哼!難道以為他會這麼說嗎!
當然!不可能了!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你也一起來吧——”
“……搞什麼呢,邏輯都沒理順就不講道理來拽我!”
久別重逢的禿子不知怎麼特別積極,被水泡了幾個月的呆子也疑似腦袋進了水,居然對小學生式的春遊野營產生了奇妙的興趣,一點也不抗拒。
等煥然一新的超能力者對著重歸平靜的湖水深鞠一躬,無比認真地道完了謝。
不由分說,他們倆直接把埃利克拽走了。
原地只留下少年頗帶氣急敗壞的尾音:“你們真是夠了哦!”
一顆遺留的水珠從湖畔的某片垂葉的邊緣滑下,滴落在澄澈如鏡的湖面中央,讓漣漪再度以一點為中心,翠綠波浪般層層擴散。
先前隱去身形的湖中仙女們出現在了漣漪之中。
她們的影子淺而朦朧,只在碎影中抬首,默默凝望著那三人步步遠去、逐漸消失的背影。
不知名、不明內容的歌聲又悠悠地響起了。
動人的音符被森林圍繞其中,只餘下嫋嫋餘音隱約迴盪在天地之間。
埼玉和齊木楠雄雖然來阿瓦隆已經有了好幾個月,但時間全都耗在了湖邊,他們並沒有在這兒怎麼逛過,連花海都沒仔細瞅上幾眼。
這下好了,最強(相聲)三人組全部到齊,某某某和某某某某身上的隱患在這樣那樣之後也基本上退散了!
“嗯,就是為了慶祝這個大好消息,我們才需要在風景優美的好地方野營!”
“我說,這明顯是你現想的理由吧?”
“唔唔唔,說起野營就不能忘記野營必需品。花有了,這兒到處就是,剩下的就是——”
需要餐布、食物、裝食物的小籃子、餐具……以及,活躍在四周、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放低音量的小孩子若干。
“你們去看過櫻花麼?春天,公園裡的櫻花樹下,盡是人來人往野營的盛景,人多得都沒處下腳。”
某自稱很有經驗的男人說得頭頭是道。
於是,就以這個為由頭,野營的隊伍頓時擴大,伊莎貝拉和才從夢境裡甦醒的那些小朋友也加入了進來。
埃利克的身邊,起初只有一左一右兩個人。
但,就在他被強按著坐下的那一刻。
噌噌——圍在身邊的人從二變成了四。
再一晃眼。
唰唰——擰著眉坐在花叢裡的埃利克再一看,身邊多出的人影,就不只是一兩個三四個的問題。
而是多出了很是震撼的一大群。
埃利克:“…………”
不要懷疑,他還是那個【非常不喜歡】小孩子的他。
仙境裡的空氣再清新,此時此刻,落到身體隱約有點僵硬的少年這裡,都顯得多了好幾分壓抑。
天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幾張餐布——哦,是萬能的超能力者用滿地都是的花花變出來的——的好友還在那裡說風涼話:
“埃利克,放輕鬆啦,這麼開心的時候,沒必要這麼緊張的嘛。”
“……”
“還是說,你其實是不適應,有點害——”
“胡——說什麼,正常人都不會像你們這樣自說自話地放鬆起來好麼!”
埃利克一下子把被風吹到他身上的花瓣拍掉了,自顧自嗖地站起。
他這一動,動靜本來沒有多大,可因為存在感著實強大,一下子就吸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盯——
除此之外,還有似帶望眼欲穿的沉默。
埃利克微不可見地挑了一下眉毛:“……”
這算什麼?
明明是現場僅有的思緒清晰理智線上的人的他,只是不想參與這種幼稚行為而已,就莫名陷入了好像一走就會破壞氣氛的泥沼之中……
哼。
別人開不開心,想不想輕鬆玩樂,關他什麼事。
他做出的決定死也不悔改,這次也不例外。
腳仍是傲氣十足地邁了出去,少年的銀髮在半空中甩出酷極了的弧度,他本人當然更加冷酷。
聽這句話就能體會到了:
“我。”
“去找點酒來!”
——都要在這兒傻坐著看花了,喝點酒不是正好的事兒嗎!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不對,不是這句。
“這個除了花和妖精什麼都沒有地方,埃利克你要去哪裡找酒啊!”
應該是這句才對。
可埼玉喊出來的聲音到底只能悠悠飄遠,起不到阻止銀髮少年離去的作用。
在傳開之前,埃利克就已經消失了。
他要在不可能有酒存在的地方,找出能讓他喜歡的酒。
——這才是欲蓋彌彰的藉口,對吧?
“喲。”
不提發出這個輕聲的物件是否領悟到了以上的真意,總之,他對銀髮少年的出現似是早有預料,從神情之中便透露著純粹的歡喜。
“是來接著教訓我的嗎?提前想到了,不知道再來道歉的話來不來得及……”
“對,是來教訓你的。”
埃利克道。
他抬眼,看向面對著瑩白巨塔站立著的那個白髮“少年”,心裡卻是閃過了很不合時宜的念頭,是在揣測,這傢伙到底在這兒呆站了多久。
不過。
是單純地隨便站站,還是對著那座塔心事重重地深思,都跟他沒有關係。
對,他是來繼續之前沒做完的事情,過來接著教訓這莫名其妙的白毛的。
目的和用意都非常簡答明了,絕不拖泥帶水。
“看到你,我果然發自內心地喜歡不起來。”
“嗯,有心理準備了。”夢魘說,能捕獲到不知是真是假的傷感:“畢竟,我做了許多過分到不敢說出來的事情啊。”
“你給我的印象,就是飄忽得讓人很想抓住狠揍一頓,笑得還假惺惺,像是戴著一張面具,把真面目藏得嚴嚴實實,根本不想讓別人看到。”
“居然被精準無比地全部看穿了……”
“搞出來的這些事也是,搞不清楚你是站在哪一邊的,摻和進來又想做什麼,怎麼不直接把可疑兩個字寫在臉上?”
“這個,難度有點高呀。不管是寫字,還是改變行事風格什麼的……以上的指控都盡數收到,我個人全然不予反駁——咦,所以呢,然後呢?”
心情沉重、還是越聽越沉地聽到這裡,夢魘遲遲都沒等到心中以為的“教訓”。
沒有被提起來扔出老遠,也沒被揍沒有變成冰雕,這,實在是……
有點,謎一樣的失落又驚疑?
而埃利克並沒有直接解釋。
他語氣不明:“聽清楚了?”
“啊,聽清楚了。”
“行。”在此停頓,銀髮少年略微閉眼,再抬起眼瞼時,金眸中似是閃動中奇異的輝芒。
“囉嗦這麼多,我想讓你明確的是——我對你的態度就是這樣,接下來說什麼,都不會影響這一個絕對前提。知道了嗎!”
夢魘被最後突然加重的強調鎮住,頓時肅穆:“哦!”
於是,銀髮少年雙手環胸,眉頭緊鎖,神色隱現嫌棄。
他眉宇間的紋路從開始就沒舒展過,可見單獨跑到這裡,突破重重內心阻礙發表這些言論,對他來說著實很不容易。
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
“給我做好覺悟!”
“埃……你……我,做好覺悟了?!”
“哼,那就聽好了!”
“嗯!”
到了這一步,只要是真男人,就絕不會臨時反悔收回言論。
因此。
銀髮少年銳利的雙目直視前方,視線灼灼,宛如附加了能夠焚燒一切的熱量。
在這一刻,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落入聽者耳中,卻響亮如驚雷炸開:
“雖然我很不喜歡你這個花裡胡哨還莫名其妙的傢伙,但是,你——”
“你救下了那些無辜的孩子,將那個少女的靈魂引領至正確的地方。你,還幫助了我重要的友人。”
說著。
“……”
有了一點並不重要、也不需要關注的停頓。
少年輕吐出一口氣。
他不把目光移開,而是執拗地看過去。
只針對這一件事,必然要將自己的高傲擱置在一邊。
“謝謝你。”
……
……
“不用……謝?”
“哦那就這樣吧。”
突然被感謝的夢魘正在恍然若夢的呆滯中,尚且沒能反應過來。
一鼓作氣說完自己必須要說的話的少年已然大舒一口氣,感覺胸口堵得慌的感覺頓時消散。
他心頭舒暢了,也不欠什麼了,自然可以渾身輕鬆地回去,把還是很討厭的夢魘丟到——
“…………埃利克,謝謝你的‘感謝’,我真的沒想到……”
夢魘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既然你不想提及從前,我也不想讓你想起以前那些糟糕的事情。”
“就當做初次見面。”
噗通,噗通。
隱蔽而奇怪的心跳聲。
“我,能不能。”
“以和現在的你十分貼近的想象,向你——”
“——不管是求婚還是交往爸爸媽媽都不允許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
埃利克:“……”
“都滾吧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