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戲紅塵已死的訊息，沉雲風並沒有太大反應。
看來他跟戲紅塵的關係也沒有多麼好。
而且咒體有自身的特殊性，是以詛咒凝聚而成，又怎會有太多感情？
沉雲風冷冷道：“她死了嗎？那可惜了。之前她曾當著我的面，殘殺了幾名攬月刀宗弟子，所以我才準她佔據此處靈脈，開闢洞府。”
“明白了。當年鹿國境內的幾家勢力聯手，一起滅了你們龍虎宗，你做為宗主，自然懷恨在心。攬月刀宗是你的仇家之一。戲紅塵殺攬月刀宗的人，也就正中你的下懷。一來二去，你們就這麼好上了。”
袁起順理成章地推演一番。
好上了？
這詞用得怎麼有點彆扭呢……
沉雲風陰沉道：“沒錯，大抵就是如此。”
“那不就簡單了。不瞞你說，我自號府君，雖說洞府在鹿國，但本尊並不在此，對於鹿國那幾家修真門派，都沒什麼交情。什麼攬月刀宗、青蓮劍門、浩然派等等，他們的人我全都殺過，絕不含湖！”
袁起摸準對方的立場，順嘴胡謅亂扯。
沉雲風自然不會輕信這種說法，又是冷哼了一聲，澹澹道：“好啊。那你現在就去抓一些他們的門人弟子過來。不用多，十個就夠。殺掉這十人，我保證不再為難你。”
“呵呵。”袁起笑了笑，化作煙霧縹緲而起，打了個菸圈，再落到了千年飛僵的肩膀處坐下。
“道友，你這就有點沒意思了。咱們互相給對方一個臺階下，不好嗎？你說什麼，我就照著做，那我這個府君豈不是很沒面子。”袁起笑道。
“臺階我已經給你了，按我說的做，否則……”沉雲風周身咒文吞吐，身上怨氣彌散。
“否則如何？”
“當年浩然派挑頭，幾方勢力聯手，用莫須有的罪名栽贓龍虎宗。事發當天，龍虎宗方圓千里生靈塗炭，無辜者死傷無數。我凝聚整個門派的怨念，轉化成為一尊咒體，所以我最大的能力就是詛咒！”
沉雲風說到此處，身上一條條黑布散開，如同瘟疫般四下蔓延，覆蓋四面八方。
那些黑布之上的咒文發出慘白的光，扭曲舞動，毫無章法。
“被我的詛咒纏上的人，此後必然黴運連連，災禍不斷，身體也會出現種種問題，疾病纏身。每當我那些仇家的門人弟子來到這處罪人谷，我就會給他們下咒。”沉雲風怨毒道。
“恩，是挺厲害的能力，估計三大門派對你也沒什麼好辦法，所以乾脆把這裡畫成了禁區。只可惜，你這能力對我沒用。在你眼前的不過是一團煙霧，你對一團煙霧下詛咒又能如何？我會怕你嗎？”袁起輕蔑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邊還有一座洞府，我身為咒體，可以在裡面自由來去，對裡面的所有人下咒！”
“哈哈哈，用這個威脅我就更可笑了。那些人不過是我僱來的手下罷了，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總共認識了也沒多久。他們是死是活，你以為我會很在乎嗎？哦，對了，那邊還有一條狗，你下咒時可別放過它，我看它不順眼很久了。”
袁起的態度仍然輕蔑，滿不在乎。
他這種輕蔑，並不完全是裝出來的，也包含一種天性的涼薄。
沉告也好。
洛久芳也好。
這些人要是死了。
袁起確實會難受那麼一小會兒。
但若是用這些人來要挾他，那真是想瞎了心。
沉雲風凝視著袁起，就見袁起在那翹著二郎腿，一動一動的，真是一點都不把他這個咒體放在眼裡。
“好，你不在乎他們是吧？那我現在就把他們咒殺至死！”
沉雲風一發狠，作勢就要離開。
“慢著！”袁起斷喝一聲。
“怎麼，怕了？”沉雲風停下來，陰森道。
“怕是不可能的。只是本府君有憐憫之心，當年的龍虎宗被滅，是一樁人間慘劇。正如你所說，死那麼多人，光是無辜者就不知凡幾。那些大門大派，滿嘴仁義道德，實際上卻利字當先。我不喜歡被人指手畫腳，但也無意跟道友針鋒相對。”
這番話夾槍帶棒，把沉雲風的仇家罵了一通。他聽起來自然順耳，便沒有吭聲，繼續往下聽著。
袁起接著道：“不如這樣吧。洞府我不要了，給我一兩個時辰，我便舉家搬離此地。把這裡留給道友繼續棲身。既然我們遠日無仇，你也沒必要對我的那些人下咒。當年的龍虎宗是無辜的，我的手下又何罪之有？”
“哼，說的倒是好聽。在我看來，你跟那些門派，也並無太多不同。都是一樣的唯利是圖，都是一樣的輕賤人命。”
沉雲風說得仍然難聽，但是能聽出口風有所緩和。
“天下烏鴉一般黑，我也不往臉上貼金。還是這個方桉，我走，你留，各讓一步，道友能接受嗎？”袁起商量道。
沉雲風渾身黑氣吞吐，僵持片刻，這才鬆口道：“也罷。這靈脈於我無用，只要別被我那些仇家佔據，給誰都一樣。你就安心留在此處吧。之前的衝突，就當是彼此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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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沉雲風收回那些陰陰慘慘的黑布，整個人向後飄去，消失不見。
袁起松了口氣。
一番口舌下來，至少把這個沉雲風給勸退了。
還順便聽到了一點陳年往事。
“看來青蓮劍門幾家都沒那麼乾淨，都做過缺德事，只是表面上光鮮亮麗、正氣凜然罷了。”
“倒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世事一直如此，不可能真的那麼黑白分明。”
“我啊，也沒必要給自己太多枷鎖束縛，只要不斷發展實力，活的開心一點就行了。”
袁起倒是想得開。
——
有句話叫做姜還是老的辣。
沉雲風嘴上說答應了袁起在此處常住，實際上卻另有打算。
罪人谷附近。
這裡有一座簡陋的木屋，看起來破破爛爛。
屋裡住著一名外貌邋遢的中年男子，長得蓬頭垢面，頭髮把臉都遮住了。
他用一雙髒手抓著個完全風乾的饅頭，一口一口的吃著，就像是在吃碎木渣。
突然，一團黑影浮現而出，從後面按住邋遢男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冰冷的聲音，也是同時響起：“現在就動身出發，替我辦一件事。”
聲音是沉雲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