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因雲晏初的話而沉痛不已。
雲晏初再一次開口，“鬼只有兩條路，一是不作祟，不吸人精氣直到耗盡自己魂飛魄散，二是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鬼修，禍害人間。”
眾人聞言臉色微變，確實如雲晏初所說。
他們若是不修鬼道，終有一日會魂飛魄散，若是修鬼道，勢必傷人，引來討伐。
並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也是目前最要緊的。
他們無法離開煉妖塔。
與雲晏初能夠使用令牌離開，他們不同，他們唯一的出路便是穿過九十九樓。
且不論是否能夠或者從九十九樓那頭大妖手下離開。
就說出去時他們尚且未修鬼道無法操控自身的那股祟氣，便已經是大忌。
修仙者一旦感知到有祟氣的存在，勢必逼他們顯現出來，全力圍剿他們。
在這天啟劍中城，他們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將目光投向雲晏初。
雲晏初從頭到尾都不曾表現出半分急促，反而令人捉摸不透。
他們離開煉妖塔的機率幾乎為零，又尚只是一縷鬼魂，雲晏初又能與他們交易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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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們選擇開口詢問：“道友想要什麼？”
雲晏初聽到滿意的提問，唇角微彎說道：“我要你們讓我為主，成為我的鬼奴，我帶你們出去，保證無一人知曉。”
聽著雲晏初說出這番話，站在雲晏初身後的姜鈞眼睛逐漸瞪大。
這話……怎麼那麼熟悉？
當年雲晏初好像就是這麼和自己說的。
三百年，他為了活下來把自己賣給雲晏初三百年。
現在被欺壓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姜鈞薄唇翕動，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把別人的傘也給撕了。
幾乎不用想都知道這些人必然會同意。
雲晏初現在就算是提出再過分的要求，只要能帶他們安然無恙地離開，他們都會答應。
活著比死了好，他們沒有一個人進來時是奔著死去的。
雲晏初提出的條件算是好的，只是沒說期限。
姜鈞剛想到這，便有一人思考過後提出疑問，“姑娘要我們當幾年的鬼奴？”
那人的稱呼已經悄然改變，心境與剛剛也有所不同。
“三百年。”
一模一樣的年數讓姜鈞愈發覺得雲晏初另有所圖。
為鬼奴三百年，他有把握自己不死，但這些小鬼充其量算個炮灰角色。
一人站出來問道：“姑娘會讓我們去做危及性命的事情嗎？若是會……”
不等他說完，雲晏初徑直打斷那人的話語，“你們別無選擇。”
雲晏初淡然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只一眼，那人忽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神情剎那黯然。
他退回原位，而云晏初也自認給了足夠多的時間。
她微抬起手，幽冥晶石出現在手中，“我不強求，願意的自己上前契約，進到這晶石之中，不願的，便留在此處。”
雲晏初實在太過平靜淡漠，讓所有人都感覺她隨時就會毫不留戀地走人。
可他們卻打心眼裡著急，怕這次機會沒有把握，就再沒有以後了。
很快，在自己內心的驅使之下，數道鬼魂飄上前去認主。
見身旁陸陸續續有人上前，那些原本猶豫不決的也都紛紛上前去。
眼看著這些人走上不歸路，姜鈞站在一旁搖頭暗歎。
數萬鬼魂認主成功，原本烏泱泱一片鬼全都進入到幽冥晶石之中。
看著空蕩的九十八樓，雲晏初渡步走向傳送口。
姜鈞飄在雲晏初身後一同進入到傳送口中。
眼前一閃而過白光，還未看眼前景象，耳邊便傳來了涓涓細流聲。
雲晏初睜眼望去，只見自己置身於山谷中間的棧道之上。
前方自山谷之上瀑落的瀑布如白綢一般傾瀉而入谷底清澈的湖泊。
水霧氤氳之下，整個山谷都彷彿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薄紗。
青玉砌成的棧道自山谷之上延伸向下，蜿蜒曲折抵達湖心處的一間屋子。
屋前站立著一女子，背影挺拔修長，似乎已等候多時。
踱步朝下走去，踏上去往湖心的橋樑，碧色的橋樑兩側盛開著幾朵散發著幽光的白蓮。
在白蓮身側，有魚在遊弋嬉戲，魚尾輕輕搖曳著。
朝前走去，那些魚兒彷彿感受到生人的到來，在橋樑兩側隨著雲晏初朝前游去。
當繞過房屋踏至屋前，女子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側過身來。
一襲白色衣裙，墨髮挽起垂於肩頭，鬢角垂下兩縷碎絲垂在胸口。
眉目清麗絕倫，鼻翼高聳，一雙水波盈盈的碧綠眼眸，透露著恬靜溫順的氣息。
淡妝淺施，右臉處，一朵似金絲勾勒的蓮花印在臉上。
她看著雲晏初走近，彎唇淺笑。
“姑娘，這裡是望仙谷，你可是迷路了？”女子問道，聲音輕軟而帶些甜美。
“是啊……迷路了……”
雲晏初應道，目光卻掃看著女子。
身上毫無靈力波動的女子彷彿是下凡隱居山中的仙子。
她身上沒有半分危險的氣息，讓人感覺格外舒服。
在聽到雲晏初的回答過後，她揚眸看了一眼天空，“姑娘迷路，還需要等等，阿忱快回來了，等他回來我讓他送你離谷。”
她垂眸說著，似乎想起什麼，微抬手道：“姑娘先到客堂坐坐吧，阿忱還要一會才回來。”
“好，多謝。”雲晏初點頭應道，看著女子帶著自己朝屋中客堂走去。
客堂三面皆開著一扇扇大窗，坐在其中朝門外望去，仍可見山峰巍峨陡峭，山頂雲霧繚繞。
女子帶著雲晏初進來坐下之後，便自顧自的去泡了壺茶。
女子將茶杯放至雲晏初身側的桌上，纖纖玉指托起茶壺倒茶。
將茶倒好，女子手掌微側，語氣輕柔道：“姑娘喝茶。”
溫柔的語氣令人難以拒絕，雲晏初看了她一眼，便端起茶杯淺抿一口，微眯雙目，細細品嚐茶香。
“如何？”女子見雲晏初仔細品茗的動作，眼眸流轉間充滿了期待。
“清冽爽口，回味悠長。”
沉吟片刻過後的雲晏初給出這八個字的評價。
卻已經看得出是極大的讚歎，沁人心脾的氣息令雲晏初一口便品出這茶的特殊之處。
看著女子因誇讚而越發溫婉的笑容，雲晏初將杯中茶一口飲下，這才問道：“在下雲晏初，還不知姑娘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