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會同意！”劉博士有些炸毛的聲音從控制室內的音響中響起：“這趟旅程實在是太危險了，更別說誰也沒辦法保證訊號的另一邊到底是什麼。”
可是面對劉博士的反對，無論是老李還是陳墨好像都沒太放在心上似的。
只是“啊對對對對”的點頭應付，但是表情跟動作就寫滿了叛逆兩個字。
就離譜！
老李也叛逆期了是吧？
劉博士看著他們一副滿不在乎的整理著出行需要的物資跟裝備，簡直就快要被氣瘋了。
“你們是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有多危險嗎？”劉博士苦口婆心的試圖勸阻這兩個瘋子。
可得到的是老李一句認真的反問：“你知道貝利隕石坑嗎？”
突然的發問讓劉博士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知道啊，月球上現今為止觀察到的最大隕石坑，可這跟你們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那次我去重啟南極站，結果二號月球車失控裝上了巨石，我被困在了永久陰影區。”
老李的語氣很平澹，但是其中的驚心動魄已經足夠讓劉博士瞪大了雙眼。
月球車失控撞毀被困月球永久陰影區，而唯一能夠救他的人卻遠在天宮基地內部，甚至可能還不知道他當時的情況，更別說從天宮基地到達南極分基地也是需要很長時間的。
這段時間，足夠老李死上八百次的了。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劉博士咬了咬嘴唇開口問道。
“陳墨駕駛著一號月球車冒險穿越了貝利隕石坑跟豪森隕石坑，再加上日夜兼程的趕路，硬生生把本來八天的路程縮短了將近一半的時間。”
“這樣豁出性命不聽勸阻的冒險，他一共做了三次。”
“一次是我的救生艙墜毀月球，他不顧爆炸風險鑽進了救生艙下面把我拖出來。”
“一次是我的傷口感染，他一個人在月球極夜的時候開著月球車衝去了月背。”
“還有一次，就是我剛剛說的穿越貝利隕石坑跟豪森隕石坑。”
老李看著劉博士，語氣平和的繼續講道：“當時，李想也是像你一樣勸他放棄。”
話說到這裡，就已經不需要繼續在多說什麼了。
劉博士沉默了片刻，默默幫著分析起了氦3提取機的異常反應。
這不能怪她不近人情。
自從當初返航火箭出事爆炸之後，她先是跟老李一樣在宇宙裡漂流了兩天，緊接著就墜落地球陷入到了昏迷。
這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對此她都是一無所知的。
甚至就連玉兔對她來說，其實也就只是一個陌生的人工智慧而已。
所以她才理解不了陳墨對玉兔的執著，執著到哪怕只是一絲可能都會以身犯險。
可現在她明白了。
最起碼如果不是陳墨的那一次次的不聽勸阻，那老李可能早就已經在墜落月球的時候就已經在絕望中死去了。
劉博士抿著嘴唇，歉意的看著陳墨跟老李。
“抱歉。”
“啊？為什麼？”
陳墨聽到這話表情震驚的看著劉博士。
姐弟倆對視一眼，頓時默契的哈哈笑了起來，只有老李一副局外人的樣子顯得格格不入。
“其實你說的我也都明白。”陳墨將可能用到的工具一樣一樣的裝進工具箱，同時開口跟劉博士解釋道：“但是不親自去看一眼的話，萬一錯過了玉兔我怕我會後悔一輩子。”
“畢竟嘗試了這麼多次才終於有了點動靜，不走一趟的話實在不甘心。”
他的語氣堅定，劉博士也明白了玉兔對他到底有多麼重要。
她突然很想知道陳墨跟玉兔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故事，可現在顯然不是詢問的時候。
沒多一會，李想那邊傳來了一張信號源地點的照片。
只不過因為是透過地球那邊的衛星拍攝的，所以圖片的清晰度實在是有點堪憂，也就勉強看個大概。
如果是高度近視的話，眯起眼睛能算他個480P的畫素。
“這個訊號所在的位置，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確實是這樣的。”
“無所謂了，這鬼地方到處都長得差不多，眼熟也正常。”
兩個人對著湖成一坨的照片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個子醜寅午，索性就把這玩意丟到一邊了。
本身月球的地理環境的差別就很小，更別說這張圖片還湖成這樣，真能透過這圖片看出來環境才是真的邪了門了。
馬賽克當場失業了屬於是。
李想也有點尷尬，但是目前也就是這麼個條件了。
所以真的想要知道信號源那邊到底有什麼，唯一的辦法好像也就只剩下陳墨親自走上一趟這麼一個辦法了。
陳墨對此完全沒有任何意見，畢竟從最開始他的計劃就是如此。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啊？！”
“你就老老實實看你的家得了。”
陳墨無語的嘆了口氣，坐在駕駛室內身處兩根手指帥氣的劃過頭盔跟老李他們告別。
他不讓老李跟自己一起去的原因有很多。
一是種植艙那邊的各種植物總歸還是要有人照顧的。
二是老李跟劉博士畢竟好不容易才終於有時間說說話。
三則是因為他也不確定另一邊的信號源到底是怎麼個情況，萬一那邊也充滿了強輻射，那老李豈不是也得被放射病霍霍一遍？
復活玉兔畢竟是他自己的事情，所以冒險的事情他自己去就好了。
他不希望讓老李也跟著自己一起以身涉險，更別說就算老李跟過去大概也幫不上什麼忙。
一號月球車引擎發動。
陳墨握著久違的方向盤內心不由有些激動。
久違的月球飆車戲碼限時返場。
一腳油門直接踹到底，一號月球車頓時猶如脫了韁的野馬一般筆直的向前衝了出去。
在引擎轟鳴中，捲起身後一片月塵。
劉博士此時也正在觀看直播，透過天宮基地的外部攝像頭看到陳墨“蹭”的一聲就竄了出去。
他傻傻的看了看手機螢幕，又轉過頭看了一眼牆壁大屏幕上一副習以為常表情的老李。
“他一直都開這麼快的嗎？”
“是的，一直都這麼快。”
“阿巴阿巴。”
劉博士滿臉震驚，腦海中突然又回想起了之前老李說的那句：“本來八天的路程被他用一半時間就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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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聽著話的時候光顧著擔心老李了，現在這麼一想，劉博士頓時驚為天人。
“這得開多快啊！
！”貓貓震驚！
六個輪子的白色裝甲車在月球馳騁，那個已經徹底淪落為訊號幹擾器的氦3提取機則被陳墨扔到了月球車的後車廂，以便可以隨時根據信號源來糾正路線。
畢竟月球這邊隕石坑到處都是，不可避免的要繞路偏離最開始的路線。
由於干擾問題。
所以那臺氦3提取機顯然是不能像之前一樣放在駕駛室內，不然通訊系統用不了還是小事情，車載雷達也跟著失靈才是真的草了蛋。
陳墨腳踩油門，一路向著信號源的盡頭駛去，期間偶爾轉變線路也會第一時間根據車載雷達地圖第一時間更正回來。
“信號源那裡究竟會有什麼呢？”
他的內心不禁充滿期待了起來。
只是單純提取氦3的話，沒道理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他幾乎可以斷定訊號的另一邊一定跟玉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甚至當初玉兔出現時候的那股藍色能量，也許就是那個未知信號源引起的也說不準。
“玉兔！等我！”
……
大概三個小時左右。
月球車在一個漂移甩尾之後險險的停在了原地。
他已經到了信號源所在的地點，可這邊的場景顯然讓他有些意外。
“我準備下車了。”
“收到，祝你好運。”
車門開啟，熟悉的訊號干擾聲又一次響起。
陳墨眉頭皺起，看著橫亙在自己面前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邃裂谷，一時間有些拿不準注意。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跟老李看到照片的時候為什麼會感覺到眼熟了，因為這裡就是上次陳墨直播科普的巴德月谷。
“嘖。”他的表情有些難看了起來。
可按照車載雷達所顯示的位置，信號源應該就在這裡了。
陳墨站在懸崖邊上低頭看去，笑死，完全看不出來到底多深。
谷底那彷佛吞噬陽光的黑暗，讓他都不由得一陣心虛。
“信號源就在這底下？”
他吞了口口水，緊接著又返回月球車內又重新確認了一遍位置。
訊號的確已經重合了沒錯，所以首先就排除了陳墨跑錯位置的可能。
看著四周荒蕪的白色沙漠，放眼望去這附近甚至連塊大點的石頭都看不見，更別說是疑似信號源的東西了。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
他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恐怖裂谷，突然感覺有些頭疼。
“坑爹呢是吧！”
可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就這麼讓他放棄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拉好手剎防止上次月球坑的錯誤再現，然後從月球車後面取出鋼絲繩掛在自己腰上的安全扣上。
他用力的拽了兩下確認這東西足夠結實安全之後，又把氦3提取機背在了身後。
他還是決定下去看看。
巴德月谷是一條203公里長的蜿蜒山谷，陳墨也不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到底有多深，甚至不確定月球車所攜帶的鋼絲纜繩到底夠不夠用。
如果運氣好的話，那麼鋼絲纜繩足以支援他平安落地。
可如果運氣差的話，那麼所攜帶的纜繩用光他也依舊見不到底。
可……
來都來了。
又一次確認了一遍纜繩連線沒有任何問題，他這才腳踩懸崖邊上小心的向下降去。
就像是電影裡的飛虎隊一樣。
陳墨背對著深淵腳踩著月谷的岩石牆壁，雙手用力的拽著鋼絲纜繩維持著平衡。
畢竟他就只是個維修工而已，不是什麼專業的跑酷高手攀巖大神，所以他的動作實在是說不上標準，下降的速度也著實有些慢。
可即便如此，他的動作也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過。
就這樣笨拙又緩慢的向著谷底下降著，直到谷底的黑暗徹底吞沒了他的身影。
兩邊的陡峭壁壘阻擋了陽光的照射，一天的時間只有極少數的時候才可以角度完美的照射進裂谷當中。
所以谷底的環境就算沒有永久陰影區那麼惡劣，但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隨著高度繼續降低，周圍也徹底沒了半點能見度，以至於陳墨不得不開啟頭盔兩側的照明系統才行。
因為隨身攜帶了氦3提取機的緣故，所以眼下他的通訊頻道依舊還是處於報廢的階段。
除了滋滋啦啦的電流聲之外，完全聽不見任何其他的動靜，更別說聯絡遠在天宮基地的老李聊天解悶了。
無聊……
枯燥……
拽著鋼絲纜繩繼續下降，周圍除了一如既往的黑暗跟腳下的岩石之外貌似就沒有半點變化了。
時間久了，陳墨滿腦子都快要被“無聊”兩個字填滿了。
如果不是訊號被身後揹著的氦3提取機干擾了，那他現在一定要開啟直播跟網友們好好聊一陣子才行。
太空宇宙當中。
荒蕪的月球之上。
一個渺小的人影正在深谷中不斷下降著，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自投羅網般的進入到了星球張開的大嘴當中。
配合上周圍的寂靜黑暗跟耳邊自己的喘息聲與心跳聲，膽子小一點的可能現在都能直接給自己嚇瘋掉。
可惜他是陳墨。
當初在路過巴德月谷都能拎著攝像機直播的選手。
他現在完全沒有半點害怕的情緒，甚至還因為過程實在過於枯燥導致有點想睡覺。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此時陳墨的動作已經嚴重變形了，最後索性鎖死了安全扣，整個人就這麼氣喘吁吁的掛在了半空當中。
他依舊還沒有成功落地，低頭看下去，企圖透過頭盔兩側的照明設備看清自己距離谷底的距離。
結果自然是毫無例外的失敗了，谷底方向依舊還是一片黑暗，這是燈光照明距離不夠導致的。
換句人話就是。
他現在距離谷底依舊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於是事情好像一下就僵住了。
陳墨掛在半空當中，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體力不支。
他猜到了谷底可能會很深，但確實是沒想到會深的這麼離譜抽象。
粗略估算一下，月球車所攜帶的鋼絲纜繩差不多也就剩下一半的長度了，如果一直到纜繩用完他都沒能見到谷底，那他就只能無奈放棄了。
等回到基地之後換一根更長的纜繩再回來。
“希望千萬要夠用啊！”
光是眼下這麼一半距離他就已經快要累傻了，更別說到時候換一根更長的纜繩過來了，只是想想那個場景就已經讓他的腿肚子開始抽筋了。
短暫的休息過後，下降繼續。
雙手握緊纜繩的同時雙腿用力蹬，讓自己的身體跟巖壁分開，同時向下墜落一段距離直到雙腳再次落地。
陳墨就這樣像是一直跳蚤一般，一節一節的向著坑底降落著。
也許是他的祈禱起到了效果。
就在鋼絲纜繩即將用盡的時候，他的腳終於站到了谷底的地面上。
站在谷底抬起頭向上看去，由於實在是太深的緣故，月球那的天空在他的眼裡就只有很小一塊。
陳墨對此倒也沒有在意。
解開安全扣之後將鋼絲纜繩放在原地，同時取出一個移動光源固定在了纜繩上邊。
陌生的黑暗環境中是特別容易迷失方向的，所以陳墨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提前在纜繩上留下光源。
這樣等他探索一圈之後原路返回，就可以藉助光源來找到纜繩，安全返回地面了。
移動光源的持續時間是四個小時，也就是說無論他到底有沒有在谷底發現那個未知的信號源，四個小時之後他都必須要返回這裡才行。
不然的話，光源熄滅，他可能就要面臨著在谷底迷失的風險了。
那樣一來，等到氧氣耗盡他就只能慘死在這裡了。
倒計時出現在他頭盔內的顯示器上，陳墨看了一眼之後就趕忙揹著氦3提取機選定了一個方向探索了起來。
由於沒有車載雷達確定位置的緣故，所以他也不能確定自己探索的方向到底是對還是錯。
只不過對錯都無所謂，反正兩邊他都是要探索一遍的。
一共只有四個小時的時間，也就代表他並不能向著一個方向走出太遠的距離。
所以，以纜繩為中心，兩邊都探索一定的距離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藉助頭盔兩側打出的光看清周圍的環境，陳墨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巴德月谷的谷底。
這是人類至今都沒有踏足過的神秘領域，而陳墨就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月谷裡的阿姆斯特朗？
無所謂了，反正這也不是關鍵。
他繼續向前走著，頭盔上的錄像機則是忠實的記錄著陳墨所看到的一切景象。
畢竟……
來都來了，再怎麼也得給地球那邊帶回去點特產才行啊。
月谷底部的珍貴探索影片？這顯然就是巴德月谷谷底最好的特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