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身體好得很，沒必要回去。”
餘盡深吸了口氣，平復下內心的憂愁傷感，並暗暗告戒自己——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和沉嬌嬌一刀兩斷，就別再一直思念著她，不然誰都不好受。
他不能因為夏幽無藥可救地愛著他，就肆無忌憚地傷害她，那樣太過分了，況且人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盡，別勉強自己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悲傷、難堪的模樣。”
“沒事的，我有什麼勉強的呢？只是稍微有些走神。”
和一週目時不同，餘盡除了在睡著時，無意識叫了沉嬌嬌的名字以外，沒有在夏幽面前做出什麼令她加深黑化值的事，而是一直堅定選擇她。
所以，夏幽才會一直包容，沒有對沉嬌嬌下手，也沒曾想過。
餘盡的痛苦，她看在眼底，她想給餘盡機會，去和沉嬌嬌說清楚，做一個了斷，無論結果如何。
當然了，如果餘盡突然變卦，選擇和沉嬌嬌在一起的話，那她也能狠下心來，無視餘盡的陰鬱悲哀，強行留他在身邊。
無論餘盡選哪個，都對她有利，所以她才願意讓餘盡去找沉嬌嬌談。
可惜，餘盡拒絕了她，這令她稍稍感覺到遺憾。
她還想著，結局會是理想狀況——餘盡和沉嬌嬌徹底訣別，安心和她在一起。
真是可惜了。
……
兩小時後，兩人從高速路口出來，抵達嶽城。
到這裡其實還得再開半小時，才能開到當初他們騎車上山的地方。
那地方在市郊外，臨近大海，要是爬上山頂看日出的話，能看到一抹魚肚白中，朝陽從海與天際的水平相交線中慢慢升起。
“兩年沒回來，感覺也沒怎麼變嘛。”
“因為兩年也不長啊，要是十多年沒回來，估計都不識路了吧？”
“兩年啊……”
夏幽略有感慨地重複著這個詞，心情說不上的複雜。
現在想想，兩年確實不長。
時間就是這樣，回想的時候，就感覺一晃即逝，但身處那段時間時，只感覺度日如年，一分一秒都沒法忍耐。
“嶽安公園怎麼樣？有變化嗎？”
“好像半年前增加了一點鍛鍊身體的設施吧，還有就是修了幾條鵝卵石小路，增加了一個庭園，門票八塊錢。”
“賣缽缽糕的阿姨和冰叔呢？還在嗎？”
“一年半前就沒見到了，那會兒說是要整治城市的儀容儀表，就不讓擺攤了。”
“可惜了。”
夏幽輕嘆了口氣，倒是還想去吃一塊錢一個的缽缽糕，還有自制的兩塊錢冰棒。
“是有點可惜。”餘盡點頭附和，“不過那個搞無煙燒烤的在校門口開了家店，生意蠻不錯的。”
“那個啊……”
夏幽皺了皺眉頭，似有不悅：“我討厭那家店，為什麼就他開了店呢？果然，沒良心才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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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餘盡不免有些想笑。
您一個大資本家的女兒，沒良心的事，估計比燒烤店老板多個成百上千萬倍吧？
話說回來，夏幽這麼討厭燒烤店老板，是有原因的。
之前，他倆去過一次，不出意外的都鬧肚子了，而且那天他倆是在約會……
自那之後，夏幽就對這種所謂的無煙燒烤，實際上就是拿油炸一遍，隨便刷點調料的東西感到討厭。
之後，兩人也在不地說著過往的人和事，討論這兩年來，他們的變化與未來。
不知不覺間，他們就遠離市區，開上一條鋪有瀝青，修繕到平平整整的公路。
公路的左面是海，右面是山林。
兩年前，這條路還很爛，坑坑窪窪的，就是很原始的石頭路，不像現在，還鋪了瀝青。
順著這條路往前再開個十來公里，就會有一條分叉路通往一座沒經命名的山峰峰頂。
“我們就在這兒停？”
“在這啊……也行。”
餘盡會停頓一下再回答的原因，是這距離山頂，似乎還有一段大概……十公里的距離。
不僅如此，這十公里還都是上行路！
“沒事的，累了的話，就換我載你，我還沒試過騎著單車載人呢。”
夏幽安慰了一句，心裡多少是有一些躍躍欲試，想嘗試一下青春的感覺。
“哈哈……你把單車拿出來看看吧。”
餘盡苦笑了一聲，只希望夏幽給的單車，不會是前兩年他騎的那種兩三百塊錢買來的鳳凰牌腳踏車。
他不是覺得鳳凰牌腳踏車的不好，只是單純載人太累了。
現在的他，都已經長大成人了，早就沒了當時的熱血與衝勁。
“就在後備箱，我先把車停好吧。”
夏幽將車泊在路邊的停車位裡，隨即開啟後備箱，取出一輛捷安特莫曼頓iSee5300。
這款腳踏車倒是不貴——對夏幽而言，確實不貴，幾千塊錢而已，她一頓飯錢。
“嗯？這還有一輛啊。”
餘盡驚奇地發現，除開夏幽拿起的那臺，轎車的後備箱裡，赫然還躺著一輛捷安特Expedition E+電動山地腳踏車！
這臺腳踏車行啊，好歹還是電動的，要實在騎不動，可以直接扭油門。
“要哪輛？”
夏幽將選擇權交給餘盡。
她本來就沒想累著餘盡，準備兩臺車，也只是好奇他是否會像以前那樣，憑藉一腔熱血，帶她登山。
當然，要是餘盡選了第一輛車，她肯定會阻止。
今早醫生就說了，餘盡因為運動過多和休息不足，精氣和氣血虧空的嚴重，這要真讓他騎著輛腳踏車帶她爬十公里山路，那他豈不是得難受死？
“你選吧。”
而面對夏幽的提問，餘盡將選擇權交回去，因為他不太理解夏幽是什麼意思，也摸不透她想讓他選哪輛車。
萬一要是沒選好，讓她不開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苦點、累點，他都無所謂，畢竟這些年也時常鍛鍊，身體素質還是有的。
再說了，騎累了就歇歇唄，也沒非要一鼓作氣就登頂。
“就這輛電動的吧，要是累了，也方便繼續騎行。”
將電動腳踏車取出來後，夏幽又背上一個得有十多斤的包，裡邊裝的都是些簡易輕奢的露營用品。
像這些東西，只要吩咐一聲，便能在半小時內準備好。
“好久沒騎單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餘盡坐上腳踏車，雙手握住把手，踩動著踏板，讓前後兩邊車輪，軲轆軲轆地轉起來。
後邊的夏幽，側坐在後座上，兩手抱住餘盡的腰，將頭靠在他寬廣厚實的背上。
“沒事的，這輛車的電池功率，足夠我們來回了。”
“我感覺用不上，這車還挺好騎，竟然都沒感覺吃力。”
關於這一點，餘盡還蠻驚喜的，他從沒想過，載著人的腳踏車，上坡竟然能這麼輕鬆。
該說不說，這真不愧是鈔能力啊，接近兩萬的電動腳踏車，就是不一樣，就一字兒，值！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錢，白嫖最開心嘛。
“哼哼，我怎麼捨得讓你累嘛。”
夏幽輕笑著，感受薄涼的夜風吹拂在臉上，恍忽間，她像是回到了過去，置身於兩年半前的寒冷冬夜。
如果，真的能回到那個時候，那該多好啊，那她一定不會再放開餘盡的手。
“哈，哈哈……”
而面對她溫柔關心的餘盡，只能乾笑著，不知作何應答。
他慢悠悠地騎著車，爬過一直朝上延伸的山坡，身旁不斷掠過疾馳的轎車。
它們‘休’的一下，如同流光魅影似的，一下子就竄了過去。
其實，夜晚來看海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不，現在他們所看到的，唯有黑漆漆的海面，除此之外，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所謂的夜裡看海，也只能看個淺灘翻湧拍打的浪花，往遠處看，大海就像是一口擇人而噬的無底深淵。
回憶都是經過美化的，更何況那時他們的重心點不是看海，而是表白。
夏幽稍稍摟緊了餘盡的腰，輕聲問道：“盡，你還記得，你當時說了什麼嗎？”
“這個……當然是知道的，畢竟是第一次表白嘛。”
“能再和我說一次嗎？我想聽。”
“這個……”
在餘盡支吾著遲疑時，夏幽開口詢問道：“我們現在的關係，是怎麼樣呢？好像，沒聽你提過呢。”
現在的他們，曖昧到極點，活脫脫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但他們彼此心裡清楚——複合的事，誰也沒提過。
就連身心相合時，他們也沒曾說過一次‘喜歡’或是‘愛’。
夏幽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來。
每當她看到餘盡那隱隱湧動著壓抑哀傷的眼神時，心中的扭曲愛意，就會被生生抑制。
她的愛，似乎不是餘盡想要的，說出來也只會讓餘盡更加難堪罷了。
但現在，她想說出來，想確立他們的關係，因為這是餘盡選擇的，是他屢次拒絕她給出的抉擇。
那她也只能認為——就算是互相折磨，餘盡也沒法離開她，要和她至死方休。
這樣也好。
這種關係，她並不討厭，哪怕彼此痛苦，但只要對方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他們是彼此的‘棘’。
是籠中之鳥。
籠中鳥，無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