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高笑笑拿起一個雕刻成桃子形狀的糕點，還沒放進口中就聽莊回說要下山的事情，很快愣住：“你這話的意思是，莊南的壽宴你不參加了？”
莊回也拿起一個桃子形狀的糕點咬了一口，默默頷首。
等口中的糕點咀嚼完畢後，方開口繼續言道：“你之前不是不太想讓我過來？賀壽的禮品我也已經帶來，就當是償還他之前對我施與的送碳之恩。如此，咱們就沒必要繼續在此久待。”
至於更深層次的原因，就比如說，莊南似乎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友好，他並未言出。
但高笑笑也能猜到一些，沒有戳穿他。
接下來吃糕點的時候只覺得頭內的眩暈都少了許多，心情也好了不少。
心道莊回倒還不是太無藥可救，被莊南的陰損伎倆噁心到後還知道避開這種爛人。
半盤的糕點快被一人一統吃完的時候，莊南才穿著金線紫袍姍姍來遲，更是將平日裡總愛垂放下來的劉海梳了上去，露出額間那個純黑色的劍柄印記。
此印記，莊回之前作為劍宗少宗主的時候也有，但一直將其隱藏在劉海下，不怎麼露出來。
這會兒見莊南特意露出，也敏感著心思猜到些什麼，桃花眸內的光彩微閃後對著莊南頷了頷首：“兄長，生辰日快樂。”
道賀生辰的少年並非莊南所想的那般狼狽，繡著白梅的銀白長袍加身，三千青絲僅僅用一根木製的髮簪束著，一雙算是點睛的桃花眸正淡淡注視著他，端的是一副君子之姿，灼灼其華。
不知曉的，還以為是誰家貴公子過來了，而不是他想的那個，落魄到塵埃裡，連下人都不如的廢物弟弟。
來之前他就聽下人說了，莊回帶來了一株歸元草和固元草做賀禮。
身上這身行頭，估摸著是他走狗屎運撞見了這兩樣珍貴的藥草賣了些錢財置辦的，根本沒往旁的方向去想。
面上的假笑淡了些後回了莊回一個頷首：“小回，你久等了，為兄那邊實在太忙了些，便沒能及時過來接你，莫要見怪。”
高笑笑不是瞎子，可是清楚在莊南脖頸的位置看到一個明晃晃的口脂印子。
忙倒是真的忙，但忙的是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遂小聲在莊回耳邊咕叨抱怨：“可真有他的，有時間去和人卿卿我我，沒時間過來接你這個親弟弟。”
對於高笑笑的打抱不平，莊回唇角微彎之後，站起身子擦了擦手上的糕點渣子，搖頭道：“不會，橫豎我也只是過來和兄長你打個招呼，送個禮而已。”
說到“禮”，莊回神色嚴肅了起來：“對了兄長，送禮的時候有個下人特意刁難我，想要阻撓我給兄長你賀壽的心意。我如今雖然已經不在東山這邊，可繼續留這麼一個居心叵測的下人在這裡挑撥你我兄弟二人之間的情分，總還是不行的。”
莊南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莊回還傻兮兮地以為他是個好哥哥。
被他的愚蠢取悅到後，眯起鳳眸去看身側下人：“有這回事？該如何去做，不用本少再去教你了吧？”
下人領命，很快彎腰作揖下去。
是去做什麼，不用想都能知道。
等下人離開了，莊南才落座在莊回身前的木凳上，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這段時間裡為兄忙著處理劍宗上下的事情，沒法頻繁去給你送些物資，不過如今見你似乎過的還算不錯，為兄也算是放心了。”
這話表面上聽著沒什麼大問題，但像前世在娛樂圈那個大染缸練就一副七竅玲瓏心的高笑笑，卻能很明顯感受到莊回這話下的深意。
若是莊回不曾坐上過少宗主之位還好說，既是坐上又已經落下來的，莊南又特意去提這事，顯然就是在莊回傷口上撒鹽。
右手當即攥緊了一些，抿唇不悅地看向莊南，想著要不要也給莊南一點小教訓。
莊回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輕咳了一下嗓子後用眼神提醒她勿要輕舉妄動，等她老實了，才去接莊南的話：“無事的，兄長能記掛著我便已經足夠，我又怎會因此埋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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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莊回往外走了一些：“那這賀禮和賀壽的祝福已經送到，我就不繼續久待了，有一些要緊事需要處理，兄長就莫留我了。”
莊南今日請莊回過來，就是想讓他親眼看看，七日前才成為新任劍宗少宗主的他有多風光。
如今明明人已經請了過來，刁難行了，炫耀也炫了，卻不見他這個弟弟情緒有絲毫波動。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見莊回已經揹著那把少了寒石的凌霄劍轉身離開。
看到這裡，莊南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還以為是哪個莊回之前的手下敗將做的，吃桌上糕點的時候，都覺得味道好上了不少。
高笑笑跟著莊回離開主殿，一路抵達方才負責上禮一事的下人端坐著的區域時，已然瞧不見其身影，只是在原地看見了一抹未完全清理掉的血跡。
究竟發生了什麼，想想便能猜到。
高笑笑還以為方才那個狗下人只是會被小懲一番，沒想到會直接丟了性命。
再次感嘆書中世界的人命是真的如草芥的同時，也有些擔憂起莊回這裡了。
她現在能給莊回提供的幫助實在算不上多，一旦他真的遇見什麼危及性命安全的事情，她似乎沒法保證能護住他性命。
莊回不知道她所想，花了些銀錢僱了一輛往永寧鎮去的馬車後，問起她，待會兒想吃些什麼。
都這個時間點了，再回去讓高笑笑做午膳，還得再等上不久。
看她餓的實在難受，莊回就想著帶她下山去吃。
“笑笑，笑笑？你想什麼呢？”
少年一共喊了她兩次，都不見她給個回應，第三次的時候，終於像是聽到他的聲音茫然扭頭問他：“怎麼了？”
“我問你待會兒下山後想吃些什麼。”莊回說著，幫她將馬車車窗簾用木夾夾起來，方便她透風緩解暈馬車的噁心感。
高笑笑剛想回他，就感覺馬車在一個劇烈的顛簸之後停下。
車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客人，外面有人攔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