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見王上。”
“微臣李斯拜見王上。”
嬴政點頭並讓兩個人找個位置坐下,待兩人坐好後嬴政先發制人開口道:“不知仲父任大秦相國多少年了?”
“十又有三,這相國一職確實坐得有些久了。”呂不韋作揖道。
“仲父為相十三年,雖比不上商君、范雎,功績倒也是顯赫,只是.......”嬴政頓住,故意把“是”字拉長。
“仲父為相的這十三年裡,卻是揹著寡人做了不少事。”
嬴政冷冷地盯著呂不韋看,呂不韋的神情卻毫無波動,這只老狐狸確實不是嫪毐那種愚蠢的狐狸能比的,他藏得太好了。
“王上所言不錯,可臣這麼做也是為了大秦,為了王上。”呂不韋鎮靜道。
“與太后私情也是為了大秦,為了寡人麼?”嬴政冷笑,“別以為寡人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寡人現在不處置你不代表將來不處置你。”
“還望仲父能如實招來,不要逼迫寡人。”嬴政凌厲道。
呂不韋依舊鎮定自若,“這些流言蜚語數年前便有了,臣也殺了不少造謠之人,王上還不相信這是流言麼?”
贏子蘇微微皺眉,呂不韋這只老狐狸的狡猾程度還真是出乎想象,你心裡做沒做這些事自己清楚,可你裝作無辜那就是不對了。
嬴政話說到這種份上就是想給呂不韋一次機會,讓他如實招來的機會。
呂不韋與太后私情這事是滿朝皆知,可這事過了這麼久,在朝廷裡,在咸陽城裡;在整個大秦裡卻依舊還只算是流言蜚語,這是為何?
因為呂不韋託關系把這事壓了下來,他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也許是太后寢宮裡的哪個侍從說漏嘴的,這只要傳出去就已經無法控制,訊息會被越傳越廣。
呂不韋是殺了不少侍從、宦官不錯,可這訊息終究還是擴散了,他也只能殺一殺無辜的侍從、宦官解解氣。
朝廷的官員知道這事就相當於是握住他呂不韋的一個把柄,那個時候的嬴政雖然尚未親政可也有十八、九歲,這男女之情多多少少也懂一些。
相國與太后搞破鞋這事很嚴重,比太后私養男寵還要嚴重。
不說這會被六國人恥笑,呂不韋是秦王的仲父,仲父又是秦王父親的兄弟的意思。
秦王的仲父與秦王的母親私情,那不就是兄弟睡了兄弟的女人?
這不僅是對秦王的侮辱,也是對逝去的先王一種侮辱,人死了還要拿出來鞭屍。
呂不韋要想堵住這些官員的嘴巴,無非就是送錢、送權,拉幫結派成為一個勢力。
我呂不韋只要還是秦國的相國一天,我就不會少了你的好處,錢和權管夠。
要是不小心犯了事,只要不是殺頭重罪,我呂不韋就去找司寇,找律令團說情,能赦免的刑罰免了,交點錢就當無事發生。
實在不能赦免的刑罰那就從重化輕,仗打二十應付了事就算懲罰完畢。
之後呂不韋也是怕了,才找來嫪毐,與趙太后合演一齣戲把嫪毐送到趙太后的身邊。
沒了趙太后,呂不韋那是一身輕鬆,可也就埋下了嫪毐這個隱患。
也正是在利益的驅使下,私情這事讓呂不韋不得不拉攏那些官員,因此呂不韋的勢力集團越來越大,大到嬴政都對呂不韋產生了恨。
你呂不韋只是一個相國,我嬴政雖然暫時沒有實權,可本質上還是秦國的王,你把勢力搞得這麼大是不是有謀反的意圖。
嬴政與呂不韋就是在那個時候幹上了,華陽太后在暗中推波助瀾,嬴政徹查呂不韋,終於是把這只老狐狸的把柄盡數掌握在手裡。
所以呂不韋裝無辜這招在嬴政面前不管用,呂不韋知道的嬴政也知道,呂不韋不知道的嬴政更是知道。
“真要逼得寡人盡數抖出麼!”嬴政怒喝,也是把桌案上的幾捆簡牘丟在地上。
這些簡牘是他花了數日,將呂不韋的所有大小把柄一一整理好,為的就是讓呂不韋好好看清楚他做的事,他嬴政都知道。
呂不韋看著地上那些簡牘也是猜到了裡面是什麼內容,他開始驚慌了,眼球開始轉動著,似乎是要想出計策打破這個局面。
呂不韋心裡清楚嬴政這次是有備而來,他主動請求面見嬴政反而是自己跳進了嬴政的圈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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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呂不韋深吸口氣,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證據確鑿,這次他跑都不跑掉。
降罪的詔令也許嬴政在想著怎麼寫了,遲早會落在他頭上,只是早與晚的問題。
“王上,微臣李斯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講。”李斯突然抬頭作揖道。
贏子蘇正默默看著好戲卻被李斯的這一手打暈了,這個李斯站出來替呂不韋說話那不是火上澆油麼?
嬴政確實對李斯的舉動有些不滿,可君王姿態還是要有,他冷漠地瞥了眼李斯後說:“何事?”
呂不韋也是震驚地瞪起眼,他注視著李斯心說這小子這時候站出來說話不是在加害他麼?
“微臣只問一句。”李斯卻靜靜地說著,絲毫不受嬴政和呂不韋投來的目光影響。
“若是王上這個時候降罪相國大人,這秦國有誰能接替相國大人?”
嬴政也是愣住了,贏子蘇也愣住了,李斯這一問一下難到兩個人。
如果今日他將這些罪名盡數抖出公之於眾,呂不韋數罪併罰,不僅會被免去相國一職更是要按大秦律法對其治罪。
可這太突然了,嬴政一心只想著治罪仲父,確實沒有想好接替相國一職的人選。
屆時秦國會面臨無相的尷尬境遇,反而對剛剛親政的他是不利的,在大臣心中,他的威信會降低不少。
他在贏子蘇制定的計劃下不僅成功剷除嫪毐和母后兩大勢力集團,在平息嫪毐之亂上也是被群臣稱讚,被史官以濃墨記下讓世人拜讀。
朝廷中侍奉四代秦王的老臣說他是這四代秦王裡在年紀輕輕時候最有作為的一個,除臣平亂做得狠辣果斷,是為明君。
所以嬴政必須穩住這份威信,才能震懾住這群打著其他小心思的大臣們。
治罪仲父這一事,他想自己確實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