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何晨這麼坦誠的話，林寶和鄭蓉對視了一樣，並沒有接話。
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何晨作為銀河網的負責人，竟然說出了這麼坦白的話。
也不確定，這一次何晨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寶老師，鄭蓉老師。”
何晨也是能夠猜到對面兩個人的想法，笑著說道，“其實我這一次過來，是來坦誠地和你們兩位溝通。首先，我先宣告一下，銀河網走到這一步，我自己也是有責任的。不過它確實是我一步步創立起來的，不管怎樣，對於它我自己還是有感情的，所以，我也是希望它能夠繼續走下去，甚至更好。另外的話，我今天過來，其實是唐人的老柯總給我的指點，他給我說，如果銀河網想要真正地在網文的這條路上走下去，走正確的方向，就過來找林寶老師你聊聊。”
聽到何晨這麼說，林寶微微有些意外。
這一段話，更不像是何晨這樣的一個地位的人能夠說出來的。
實際上，之前鄭蓉也和林寶聊過。
何晨從他自己的履歷來說，對於網文其實是有直接瞭解的。
而且，以他的能力，自然知道，銀河網如果想要從根本上改變現狀，應該是怎麼走。他自己是知道的。只不過，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即便是知道這個方法，也肯定不會這麼走。
所以，對於銀河網的未來，林寶工作室壓的並不是銀河網接下來的決策，或者是何晨的救市行為，而是整個網文的未來。
銀河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沒落了，那個底子，也是值得林寶工作室去投資的。
但是卻沒想，何晨今天過來，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林寶老師，鄭蓉老師，請務必相信我的誠意。”
何晨看著兩個人的表情，知道他們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話，隨即繼續說道，“就像是我之前說的，實際上，我自己當年是網文這個行業的第一批從業者，同時，也是第一批的作者，我知道這一個行業的未來，以及它真正的出路。所以，今天過來，我是帶著一身的赤誠來的，請務必相信我的誠意。銀河網，當初是我從幾個創始人的手中買下來的，但是卻是自己一步步帶起來的，這份感情還是有的。所以，銀河網走到現在這一步，我自己也是深刻反思過。如果有機會，和林寶老師合作，不管是怎樣的決定，我都願意考慮！我想，林寶老師和鄭蓉老師投銀河網，也是希望它更好，是不是？”
“嗯。”
聽到這，林寶點點頭。
他微微頓了頓，思考了一下措辭，隨即說道：“何總的目的，是想要讓現在的銀河網，穩住頹勢，並且趕上其他兩家，還是想要真正地做網文？”
“當然是真正地做一個網文的事業！”
何晨說道。
“那想要怎麼做，我想，何總你應該知道。”
林寶看著他。
“這個……”
“這個答案，我想，何總，如果你真正瞭解網文的行業，真正從事過這個行業，應該知道，內容行業，從來都不應該是讓資本過多參與。特別是網文這個行業，現在，並不是適合激進，並不適合走直接的衍生的道路。”
林寶看著他，“因為，它自己本身，還只是一個發展延伸的階段。即便，整個網文的行業走到了一個穩步發展的狀態，也不應該是讓過多的資本力量，影響到內容的創作上面。”
聽著林寶的話，何晨有些沉默。
林寶這麼說，他就知道，老柯總為什麼讓他過來找林寶了。
看來，林寶不光是在音樂，電影方面有著深刻的理解，在網文方面，也是有著獨到而且一針見血的理解。
林寶說的這個，實際上，就是何晨自己對於網文的理解，他自己的網文發展觀。
不過，這個發展觀，是在不考慮整個公司的盈利和資本融資的前提下的。
而何晨一直以來，妥協於董事會的觀點，妥協於背後的資本力量的想法，就是因為，他是從一個公司盈利和資本吸引的角度來考慮的。
畢竟，他並不是總編輯，而是CEO。
而在這樣一個三大網文網站競爭的情況下，如果不尋求資本的不斷地融資和支援，很快就會被甩下來。
現在，不管是對於銀河網，還是對於何晨來說，已經到了一個抉擇的地步。
“我明白，老柯總讓你過來找我的原因。”
林寶繼續說道，“同樣的話，兩年前，我就透過雲帆，給唐人傳達過。網文IP開發，是一個商業的事情。但是，網文本身，是一個藝術上的事情。這是應該分開的兩件事情。並不適合混淆，更不應該讓前者影響整個後者的發展。而現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並不適合過早地在乎前者的重要性。而網文本身的發展，不管是從長久的角度來看，還是從藝術發展本身來看，都應該是獨立地去看待。就像是我之前和雲帆聊的，藝術，需要有一個野蠻生長的空間和自由的。網文，不管是就像是它自己的定位一樣，是一個商業文學，但是，它畢竟是文學，需要有一個文學培養和發展方向。而其他的，都是在這樣的一個基礎上，進行生髮和考慮。從我自己的角度，現在的銀河網，如果真的想要從根本上，解決現在的困境，甚至是更進一步，就需要明白，作為一個網文網站，到底應該怎麼樣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應該去聽聽一線的網文從業者的想法，去聽聽他們對於整個網文的創作方面的想法和認知，而不單單只是從商業和資本的角度去考慮。”
實際上，在林寶看來，問題其實很清晰。
到底是發展網文，還是發展一個資本產業。
網文的發展，其實現在還早，需要更多的資助，以及鼓勵式地發展。
而網文的衍生和發展，是需要辯證地看的。又一些適合改編的，可以加快改編的步驟。但是整體來看，很多的方向，並不適合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拿出來，作為整個公司發展和決策的關鍵點。
“可是……”
聽到這，何晨微微猶豫了一下，“從公司的角度，如果……這畢竟是一個公司集團的角度，而且，如果內容不能夠表現出它的價值，那麼它的發展，或者是，單純的網絡小說方面電子訂閱的增長，其實，並不能夠真正地發揮它該有的實力。”
“何總，這就是你作為一個公司負責人的決策了。”
旁邊的鄭蓉開口說道，“你需要判斷的是，這一個階段，該怎麼衡量網文本身的發展和IP開發的價值度。是將網文內容本身，作為一個獨立的方向運作，還是把它作為IP開發的附庸。以及，時間點的問題。”
“嗯。”
何晨點點頭。
他基本上明白林寶和鄭蓉這邊的觀點了。
實際上，這也是他一直糾結的一個點。
網文的發展，到沒有到一個需要把內容作為附庸，然後把IP開發作為關鍵點的時刻。
顯然，兩年前，銀河網的董事會和背後的資本覺得時間到了。
但是，這個判斷是錯誤的。
而現在，這個時間，到底到了沒有，更加地不可判斷。
但是就像是林寶說的，藝術是藝術，就像是傳統出版那樣，傳統的小說改編，並不會直接影響到創作者的創作。這一點，其實是非常重要的。
網文現在的一個重要的方向，就是故事和內容的積累。
三大網文網站現在之所以被這麼看好，就是他們的故事積累。
這是根本。
如果丟了這個根本，網文就不能夠真正地做到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地生產適合開發的內容。
這一點，是很多的網文從業者能夠看到的。
但是資本的力量，等不及。
“我明白了。”
何晨點點頭，“實際上，兩位老師的想法，和我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如果銀河網想要真正發展的話，還是要走一個專注內容的方向。應該和IP開發是獨立發展的。”
“嗯，其實現在的網站熱度和影響力發展，如果從林寶老師說的藝術野蠻生長的角度來說，並不是真正的弱勢。真正的弱勢在於，對於內容本身的發展和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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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蓉說道，“我這邊和林寶老師的意見是一樣的，銀河網之後要怎麼走，實際上，就算是最後你把銀河網賣了，我們依舊也看好這個網站。但是何總你自己，怎麼看？怎麼對待它？”
“明白。”
何晨點點頭，沉默了一會，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改革銀河網，也就是從兩位老師說的方向，進行改革，不知道兩位老師會不會支援我？”
鄭蓉和旁邊的林寶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那就要看何總你自己，有沒有那個魄力了。”
“有！我決定了，要徹底地，對銀河網進行整改！”
何晨咬了咬牙說道。
實際上，這個決定並不是那麼好下的。
徹底地整改，肯定會觸動那部分資本的利益，背後的資本，肯定不會讓他這麼幹。
而他一個CEO，目前來說，雖然是整個網站的負責人，但是，並不是具有絕對的控制權，甚至，某種程度上，要擔這樣的責任，可是有些逆勢而為了。
如果，是從一個CEO的角度，從一個投資者和管理者的角度，他絕對不會下這樣的決心。
這也是林寶和鄭蓉對於他過來，談這些問題感覺到有些驚訝的原因。
但是，作為一個真正熱愛整個行業，真正熱愛這個自己一路帶大的公司的負責人，何晨知道，這個決定，自己是一定要做的。
即便是，困難重重！
“好！”
林寶笑了笑，說道，“如果何總有這樣的魄力，我會支援你的。蓉姨，也會支援你的。”
鄭蓉點點頭：“具體的操作，之後了，我會和何總你聊聊的。”
“好！”
何晨也是捏了捏拳頭，有些激動。
實際上，作為一個投資者和管理者，他在這個行業十多年了，之所以能夠走到這樣的一個位置，完全是一位他冷靜和理智的判斷，而今天這樣的一個判斷，實際上那個，從短期來看，是非常不理智的。
銀河網，現在並不是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改變整個銀河網的戰略性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