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不請自來，方南便讓胡雯順帶交代了一下情況。
他自個也凝神靜氣聽了起來。
事情和他記憶裡的印象差不多。
一死一傷。
上百位媒體記者喧譁開了，藝人就是靠臉吃飯，臉受傷那麼嚴重，意味著要告別演藝生涯。
唐唐影視最大牌演員就此落寞？
一時間，長槍短炮杵到了方南臉上，面對記者最關心的“對公司有啥影響，藝人後續怎麼辦”。
方南也沒隱瞞，一一做了解答。
公司影響方面，首先《少年的你》肯定是用不了原音了。
其次，《射鵰英雄傳》暫時停拍，公司會向金老先生請求延遲一年版權。
《天下飛仙》的宣傳少了男主角。
至於藝人後續怎麼辦。
方南說的慷鏘有力，有他在，只要胡鴿自己不放棄，一切都不是問題。
原時空，唐唐影視確實被這一場劫難打的差點跌入深淵。
畢竟這個小作坊每年大部分的創收，靠的就是一手新人小生胡鴿。
有胡鴿在，劇集就好賣，花大價錢請外面藝人，賺的就是個日常開銷錢。
但當下，有方南，一切不可同日而語。
唐唐影視的資金不會因為一個藝人受傷就捉襟見肘。
但影響確實也不小。
胡鴿經《仙劍奇俠傳》、《天下第一》、《來自星星的你》三部大火劇過後，每年為公司來的收入是非常可觀的。
他受傷，相當於把唐唐影視賴以生存的兩條腿給砍斷了一條，電視劇部門幾乎停擺。
慶幸的是，方南這兩年用幾部大火電影為公司賺了不少錢。
唐唐影視投資院線自然是用去不少資金，但今年好歹還有一部《泰囧》、《來自星星的你》，公司資金鏈不至於出問題。
又回答完幾個問題，方南示意胡雯將媒體請走。
善後的事情還很多，他們暫時沒時間應付媒體。
記者遠離，方南問李國利等人：“你們這是準備幹嘛去？”
“有的去張助理老家，有的去醫院。”李國利解釋道。
“按你們的計劃做吧，我就不去小張家了，李導你帶人辛苦跑一趟。蔡總還是去醫院，我在公司待一天，施總留在公司處理日常事務，其餘人該幹啥幹啥。”
方南分工完畢，眾人沒有異議，當即分頭進行。
大家都清楚，當下唯有方南坐鎮公司，才不至於人心惶惶。
蔡宜儂、李國利領人上車遠去，方南和施南生等人返回公司。
看到二老闆方南依舊面色沉穩，龍行虎步一路進了辦公室。
原本忐忑公司會不會黃了的員工心下稍定。
外人不清楚，他們這些內部員工卻明白，唐唐影視這一年攤子鋪的太大了，光是在金陵買樓、買裝置就花去大幾千萬。
前些天，花錢小能手施南生又看上了位於蘇州的兩塊地皮。
據說要蓋唐唐自己的戲院【電影院】，設計師都找好了，沒想蔡總裁以金陵戲院還沒盈利不批錢。
為此，兩人在辦公室內大吵了一架。
總經理和總裁不對付。
公司最賺錢的藝人又星途暗淡。
他們這些打工人自然心下揣揣，害怕唐唐影視就這麼黃了。
這年頭，找個好工作可不容易。
唐唐影視自從方南成了公司股東，持股越來越多，他們的福利也跟著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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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公寓、個人保險、年底紅包啥的應有盡有，越來越豐厚，不是逼不得已，他們真不願意離開這家公司。
個人辦公室坐下，方南衝跟進來的一幫人道：“誰給我把老屠叫來。”
老屠是編劇部門老大，和總局新上任的那位副局一個姓。
方南先找他，是想看看編劇部有啥拿的出手的劇本，只要公司賺錢，啥都不算事。
“老屠今年夏天擱屋外光膀子睡覺，中風，病退了。”
方南無語：“現在誰管的編劇部？外面有合作的編劇有遞來新的劇本？有的話全拿給我，有新人也叫來我看看。”
他說完不一會，助理帶著一大摞劇本，和一男一女進了辦公室，男的還有些臉熟。
“你是不是叫史行？”方南蹙眉問男的小胖子。
“方導認識我？”
方南頷首笑道：“央視的《藝術人生》是你策劃的吧？”
“策劃過幾期，我也是《鐵磁銅牙紀曉嵐》的第六順位編劇。”
方南點點頭，沒問他為啥不做獨立編劇，轉向史行旁邊年齡30來歲的女編劇：“請問你有啥作品？”
“方導你好，我是一名網路作家，沒做過編劇，寫過兩部網絡小說，分別是《王貴與安娜》、《雙面膠》。”
方南一愣：“你就是這兩年，被很多年輕網友推崇備至的那位作家六六？”
他沒看過《王貴與安娜》、《雙面膠》兩部小說。
根據兩部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我的金婚時代》和《雙面膠》反倒看過。
這位女作家之後的《蝸居》，他也欣賞過。
談及2000年代末國產電視劇，離不開《我的金婚時代》、《雙面膠》、《蝸居》。
尤其是引起年輕人廣泛討論的倫理劇《蝸居》。
此劇中討論的社會現象，以及露骨臺詞堪稱突破天際，最終停播的命運可見一斑。
但方南對這位作家的最直觀的印象，卻不是作品。
而是16年的時候，這人支援過籤子。
籤子出事後，她雖然第一時間主動發渣浪微博道歉，但一個人能認可籤子睡粉絲的三觀，本人的三觀也值得讓人懷疑。
念及此，方南沒等六六回話，直接道：“你們先去工作吧，等我有時間再找你們聊。”
兩個人用不用，怎麼用，他還沒想好。
史行倒是好辦，方南對他的作品沒啥印象。
既然策劃過《藝術人生》，他到時丟一個綜藝節目大綱給史行，讓其玩綜藝去。
今天開始，綜藝這一項，他也準備撿起來，也好為公司創收。
至於六六，他準備先觀察觀察，真三觀有問題，商量買版權自己幹完事。
兩人走後，方南簡單翻了翻助理的一大摞劇本，沒看到有啥印象深刻的名字，抬頭就道：“徐老爺最近在忙啥？”
話一出嘴他就後悔了。
他忘了今年七月份的時候，徐老怪摟著一位高挑美女逛京城菜場的事。
“很悠閒啊，你沒看八卦小報？”施南生優雅的翹起二郎腿。
想到施南生、徐老怪的感情反反覆覆多少回，方南直接道：“幫我聯絡一下吧，我請他當導演。”
“你敢找他拍戲？”施南生表示驚訝。
都說娛樂圈現實，那是因為很多人沒體會過資本家的現實程度。
徐老怪去年將《七劍下天山》搞砸以後，一下成了破落戶，很多資方唯恐對他避之不及。
就差到了人憎狗厭的地步。
誰想，方南卻上趕著找？
方南不以為意道：“勝敗兵家常事嘛，《七劍》賠了些錢而已，這回，我親自給他寫一個戲，就看他願不願意出山重振旗鼓。”
胡鴿受傷，公司的劇集製作可能要暫告一段落。
即使出劇集，也只會用小製作來培養新人，這樣的劇賣不了幾個錢。
除非他親自執導。
但以他的身份、地位、片酬，顯然不可能執導什麼電視劇、綜藝。
為了彌補劇集方面的損失，方南勢必要在電影上面找補些回來。
他的打算是，今年到明年一年半時間，除去他導的戲，公司至少還要多製作兩到三部戲。
兩到三部戲還得賺錢，賺大錢。
這樣才能一邊維持公司運轉，一邊不耽誤院線佈局。
他需要一個系列電影。
《繡春刀》！
方南稍一思量，就想到了這部講東廠、錦衣衛的古裝武俠電影。
至於系列電影《繡春刀》的導演。
目前來看，除了他，徐老怪算是最佳人選。
“我晚上問一下吧，但職責所在，我還是要表達下個人看法，徐老爺剛失敗一個專案，下一個專案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投資需謹慎。”
說完，施南生說起另一件正事：“蘇州的事怎麼說？”
她來唐唐影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時《七劍》專案失敗，掏空了她和徐老怪的積蓄，為了賺高薪養家，才辭掉原本工作，入職唐唐影視總經理一職。
可惜造化弄人，徐老怪給她來了個釜底抽薪。
好就好在，她在唐唐影視得到了重用。
她的公司發展理念與方南也不謀而合。
算是找到了一些成就感，和另一種歸屬感！
“自己蓋很麻煩啊，我們首先不懂建築材料方面的事，容易被糊弄。”
“其次，蓋大蓋小，地皮大了，除了蓋一間電影院不做別的？只蓋一到兩層，小股東、其他高層會答應？如果一路這麼蓋下去，我們還算是做院線？我怎麼覺的有種奔房地產去的意思？”
“自己買地皮蓋，很麻煩的，房地產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了，投入的資金也不會是幾千萬的小數目。”
方南知道現在搞地產死活不會虧。
他怕的是牽扯。
怕的是房地產業裡面的水太深，未來把他攪的不得安寧。
他的理想、目標，始終是當一位導演。
當一位國際大導演，當一位全世界電影觀眾都能翹起大拇指的國際大導演。
院線，是他用來輔助未來事業的工具。
他可不願把生命中的大多數時間用來和某一些人、高層扯皮，應酬。
有扯皮時間，他多拍些電影不香？
一輩子就那麼幾十年。
方南興致不佳，施南生卻興致極高的開口了。
“沒那麼誇張，我們的目標不是做商品房，算是商業地產，以沃爾瑪只租不售的模式執行，國內的億達就是這種運營模式。”
方南無語。
他能不知道億達麼？
王首富的一個億小目標！
只愛網紅妹的首富公子這些，他都耳熟能詳。
包括億達正在進行中的第二代商業模式，組合店模式【商業中心、影院、餐飲、建材等】，他也知曉。
甚至早在2001年，億達剛進入商業地產，搞第一代單體店模式的時候，他就懂這些。
可有用麼。
他除了沒錢，更沒有人家的人脈資源。
真以為是個人就能隨便拿下一個城市最繁華的一塊地？
還動不動先買下來，儲存留以後開發！
太天真了！
方南想搖頭一口拒絕，看到施南生滿眼精光，他退而求其次道：
“你如果真想自己建，我只能批一家，搞一家試試水吧，一次性建兩家，公司資金鏈絕對會斷裂，影視劇賺的錢，回收時間太長了，太多不確定性。”
說完，方南再次開口提醒：“另外，真要建組合店，別去蘇州，還得在浦江，要貸款也得抓緊。”
提醒過施南生，方南當即擺手送客。
他懶得摻和商業上的事。
施南生離開，方南又和藝人總監褚姵君聊了會。
她這個總監有些難當，最大牌的藝人受傷，其餘劉思詩、倪倪、孫藝州沒一個能打的。
孫麗賦閒在家奶孩子。
黃澤長得不咋地，卻是個鐵頭娃，華表獎上拿獎後，現在寧願閒著，也不願意敷衍接劇本。
“張欣的兩部小說很適合改編劇本，我想讓編劇部門寫兩個本子出來，也好籤一些青、中年演員進來，公司全是年輕演員，局限性太大了。”
方南蹙眉：“張欣是誰？啥小說？”
“就是剛才的女編劇，她筆名叫六六，本命張欣。”
“你認識她？”
褚姵君道：“她是我介紹進來的。”
方南點了支菸，抽了幾口，最終一點頭：“去和編劇部門打招呼吧，劇本出來，選演員，或者是看中素人演員當主演，記得把演員相關資料發我郵箱。”
“知道了，我出去了。”
褚姵君離開，輪到了財務總監。
攤子大了，財務總監的位置越發重要，方南原本還是屬意蔡宜儂親自擔任，蔡宜儂的摳門勁絕對不會亂花出去一分錢。
沒想蔡宜儂是個數字白痴，100塊錢零錢讓她數三遍，三遍三個數字。
不過，方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不同的是，他是對金錢不夠熱衷、不是特別感興趣，所以聽起來就很枯燥。
財務總監小嘴一頓叭叭叭各種數字，進了方南的耳朵裡，就變的很簡單。
《無名之輩》後續所有收入全部到賬。
《西虹市首富》部分票房還未到賬，涉及到的院線有浙省時代院線。
《人在囧途》的票房還沒付清，涉及的院線有七八家。
《泰囧》後續的8000萬票房還沒打過來。
並且英皇截留了香江、臺灣兩地票房，原因很奇葩，光貼錢沒賺錢。
《來自星星的你》賺了很多錢，大概有4000多萬。
韓國、日本的版權合約還沒簽，不包含在內。
影視劇進賬的說完，接下來還有藝人賺的錢，投資賺的錢，然後又是各項支出，各種多到數不清的數字。
方南內心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表面上還得做沉吟色，甚至記下一些特別的數字。
財務總監之後，又有部門經理做彙報。
方南納悶了，咋這麼多事？
一問才知道，他回來的不巧，正趕上第三季度結束一個月，一幫人要做季度彙報。
沒轍，耐心枯坐到夕陽西下，大大小小各種檔案終於彙報完，方南這才伸懶腰起身，一下午時間，他啥事沒幹，光聽工作匯報、總結了。
歇了一晚，第二天白天，他跑了一趟胡鴿所在的醫院。
二次手術已經結束，人已經清醒，蔡宜儂說要將胡鴿帶去條件更好的香江，讓他最近儘量留守公司。
方南沒多猶豫就答應了下來，但當晚還是先飛回了京城，去參加答應過的慈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