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這洗手間,趙唏月就向裡面看去,發現正有一個女孩在側著頭洗著手。
楚辭由於是披散著頭髮,洗手的時候頭髮微微蓋住臉頰,只是隱隱露出一個弧度優雅的下巴。
趙唏月看著這女孩,只是看了一眼正要移開目光,可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這正在洗手的女孩身上。
不知為什麼,趙唏月覺得這女孩散發出來的氣息十分親切,彷彿和自己有一種自然的切合感,本來還有些疲倦的神思和悲傷的心境竟隨著趙唏月腳步的移動緩緩靠近這女孩而變得平靜起來,生出一種心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趙唏月很奇怪,怎麼會有這種心安處是家的感覺?
趙唏月不禁搖了搖頭,或許是這女孩的年紀和妍妍相仿,所以看到這女孩不禁想到了妍妍,不過趙唏月雖然一直思念掛滿心懷,騙自己妍妍只是失蹤了,並沒有死,但那只是在思緒裡,其實趙唏月知道自己的女兒妍妍應該已經不存於世了。
趙唏月伸出手,輕按了兩下有些乾澀的眼睛,這眼睛乾澀的讓趙唏月覺得在開合間都有些刺痛,趙唏月知道自己的眼睛現在一定是紅的。
楚辭聽到了身邊的腳步聲可是卻並沒有抬頭看,因為這裡是白家的壽宴,這偏殿隨時都會有人從壽宴廳那邊過來,楚辭在來參加壽宴的人裡面並沒有什麼熟人,這裡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的,抬頭看一眼不打個招呼那就顯得有些失禮了。
可是打招呼楚辭對這些達官顯貴也並不認識,所以楚辭也就索性沒有抬頭自顧自的衝著自己的手背。
楚辭的手背由於之前用絲帶蓋住了傷口,現在燙傷的地方紅腫的倒是比以前厲害了,不過雖然紅腫的比以前厲害了,但是楚辭知道燙傷之後都會有一個紅腫的過程,所以也就沒有在意,衝下之前抹的藥膏一會兒在壽宴廳參加完白鴻儒老爺子的壽宴楚辭打算再和林遠打個招呼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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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小時可不平靜,這幾個小時發生的風波和學到的道理讓楚辭對於自己之前對生活的態度和權利的認識有了些許改變,只有在能護住自己的前提下才有資格去談人間煙火,山河遠闊,不然護不住自己那其他的一切也都是空的了。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葦以行遍好。
趙唏月走到楚辭旁邊的洗手池邊正準備開啟水龍頭,卻發現這水龍頭上有些許的汙漬。
趙唏月就準備去拽一張掛在兩個洗手池中間檀木盒子裡的松紙,去把這汙漬擦掉。
可是正巧楚辭也洗完了手,把手伸向這掛在二人中間的檀木盒子,準備去抽一張松紙把手上的水跡擦乾。
趙唏月見在一旁的女孩率先去抽盒子裡的松紙便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可是突然看到這抽取了一張松紙,準備收回的手指,那食指上靠近第二個關節的地方有一道長約半釐米的痕跡,這痕跡並不明顯,不仔細看根本就察覺不出來,不過這道痕跡對趙唏月來說雖然極淺,卻比在一張雪白的宣紙上用狼毫揮灑烏墨都來的要深。
這痕跡如果不是萬分之一的巧合怎麼會一模一樣的出現在這手上?這印記的形狀並不是普通的劃痕,而是一個十字形的紋路,這紋路是自己的女兒從出生時就帶著的,小的時候顏色有些發青,不過在自己女兒十二三歲時就慢慢消散了,變成了這淡淡的十字紋路,這十字紋路就像是在白玉般的手上增添了一抹生趣。
但此刻看在趙唏月的眼裡卻讓趙唏月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這是一種複雜到用極致的忐忑期待都無法言說的心情,就像一株在刺骨隆冬中卻偏要破開雪面鑽出來的嫩苗,纖弱的,稚嫩的,怕碎的卻依舊忍不住憧憬的。
趙唏月雖然不敢去打破這手指上十字紋路帶來的憧憬,但是又不得不去呼喚,因為她怕如果此刻不喚住她的妍妍可能就會永遠消失不見了。
雖然這只是趙唏月的憧憬,但是趙唏月依舊忍不住顫抖的叫出了這兩個月以來不知道思念了多少千百萬遍的名字。
“妍……妍妍。”
才抽出一張松紙的楚辭聽到這聲微弱但卻極有力量的呼喚不禁一怔,單從這聲音裡楚辭就聽出了不知道多少潛藏在其中的情緒,這潛藏在其中的每一點點情緒楚辭都能感受的到,那隱藏在內心之中的翻湧,究竟是如何的心意才能叫出如此難以形容的呼喚。
楚辭轉過頭去,入眼便是一張充滿希冀的臉,那目光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忐忑,又如此的倔強,倔強中還有著一抹讓人心疼的堅強。
這女人呼喚出的聲音應該可以稱得上的是心音了吧。
不過楚辭看到眼前的女人卻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莫名的熟悉,這種熟悉讓楚辭有些訝異,不過在腦子裡一想,卻一下子沒有想出究竟為何會有這種熟悉的感覺。
趙唏月本來那充滿希冀的臉上在看到楚辭回頭的剎那間,那本來乾澀無比的眼睛中突然湧起不能控制的溫熱,這溫熱如湧泉般,比盛夏時節連天的暴雨來勢都兇猛,可是這來勢的兇猛中卻是如此平靜。
趙唏月的嘴角在不受意志的顫抖,其實不僅僅是嘴角,趙唏月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如果趙唏月不是現在正用手扶著洗手檯只怕趙唏月都會摔倒在地上,沒有什麼比一個母親失去了自己女兒後又得而復失能讓這母親如此激動,其實不僅僅是激動,趙唏月此時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難以名狀。
不過趙唏月卻沒有心思想這些,拼命的擦了一把眼睛,可是眼裡的淚水瘋狂湧出,就好像擦不完一樣,趙唏月左一把右一把的擦著,平日裡的優雅早就被丟到了一邊,這一把又一把的擦著眼淚早就把臉上的妝擦花了,有些狼狽,不過趙唏月卻只想多看一眼她的妍妍,她的女兒。
於青萍之末,一個母親的愛與思念在風露中婆娑,或許在冥冥之中,此刻這一眼恰逢因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