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超平時惜字如金，能讓他一次說這麼長一段話，確實能看得出來他非常激動。
“這是前所未有的寫作技巧。”馬寅初接過話頭，“嘖嘖，都說莊言文字質樸，敘事書法平直，可是就這麼一個開頭，就能看得出來他的功力。”
經梁啟超和馬寅初的這番聯合解說，於海他們是徹底清楚了這個開頭的厲害之處，最主要的是，這樣的開頭，是他們從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說的誇張一點，這無異於開了一派之先河。
“子健，你與子言向來過從甚密，你們平時都不聊些寫作方面的事情？”梁啟超忽然問道。
王立健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我們平時很少談這些東西，他也從來沒有說過。”
“那你平時應該主動聊起的。”梁啟超扼腕道，“這對你來說，可是有大大的好處。”
王立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有時候確實也想跟莊言探討一下文學的事情，但是莊言似乎並不喜歡這種話題。而且跟莊言聊天的時候，也總會把對方的身份忘掉，就當成一個簡簡單單的朋友。
馬寅初看到王立健發愣，笑著說道：“卓如兄說得對，你呀，就該從他那裡偷偷師才對。不過話說回來，子言這小子真有些深藏不露的感覺，之前見面的時候，咱們聊天他還糊弄我說他不善文字事，寫的故事全靠的是想象力。現在看來，這傢伙竟然藏著掖著。”
梁啟超點了點頭：“畢竟是文學專業出來，基本功怎麼可能有缺陷。”
對於梁啟超的話，馬寅初不太認同，他反駁道：“這跟是不是文學專業出來的半點關係都沒有，咱們國家文學專業學生多了去了，不說本科生，就是碩士博士都是一撈一大把，卻沒看到能再出一個莊子言的。”
於海這時候插話道：“老馬這話我同意，你們燕大之前不是有個特別喜歡教授人技巧的專家嘛，也沒見他有這種敘事能力。”
馬寅初嘿嘿笑道：“老於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人家現在可不是燕大的了。”
於海也笑：“我知道，所以我才說是以前嘛。”
“好了好了，就一個開頭，我們看了有十分鐘了，要是都這速度，咱們今天晚上也別想吃飯了。來吧，先看後面的。”王立健主動說道。
幾人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又重新湊到電腦前看起下文來。
……
“莊言這是搞什麼嘛，一點故事沒說，這一大章倒有一半都是寫風景的。”何小雅扶著椅背對任一蓮抱怨道。
任一蓮本來趴在床上正皺眉頭想著事情，聽到何小雅的話，笑了起來，“不盡然，至少看了第一章，你知道有那麼一個小地方叫做茶峒，有個渡船的老頭，帶著一個孫女一條大狗。還有船掌櫃順順，他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天保，一個叫儺送。”
何小雅一想，覺得也有道理，但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可是這麼一大段就說了這些，咱們都還不知道故事到底要說什麼呢。”
任一蓮搖了搖頭，何小雅畢竟還是年紀小了點，有些急躁，看書哪能一上來就直搗黃龍的。雖然說莊言的新書跟之前的敘事風格完全不同，但是也是正常的表述方式，至少從這個第一章可以看得出來，莊言在細節上的把控做得更加細緻了。
特別是對茶峒這個小地方的風景描述，語言優美且平滑流暢，是在他之前的書裡面所看不到的。這是一種變化，談不上孰優孰劣，但是確實是一種不一樣的感受。
另外，這本書的開頭，她總感覺有些不同尋常，但是卻又沒辦法說出具體的來。
“小雅，你們平時上語文課，老師有給你們說過故事的開頭技巧麼？”任一蓮忽然問出這麼一句來。
何小雅眨了眨眼睛，點頭道：“當然了，這不都是必教的麼，包括人物、情節、環境三要素，以及開頭、發展、高潮、結尾四程序，這開頭技巧當然要說的啦。”
“那你們老師說過故事怎樣開頭比較好？”
何小雅想了一會說道：“說了好多呢，我都記不全了，不過說的比較多的是什麼揭示中心式開頭還有直點文題式開頭。”
任一蓮點了點頭，又問，“那你覺得莊言這本書的開頭算是哪種技巧？”
“哪種技巧？”何小雅愣了一下，又轉頭看向電腦屏幕，重新看了一遍開頭，“幾年以後，翠翠坐在新修的白塔……這應該算是揭示中心式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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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示了什麼中心？”
“揭示了……”何小雅說不下去了，“好像也沒揭示什麼東西，可是直點文題也不對啊，我也不知道他要講什麼東西啊。”
任一蓮笑了，“是啊，什麼都沒說，但是你覺得這個開頭是不是廢話？”
“廢話？”何小雅晃了晃腦袋，“也不算是廢話吧，至少看了這一句，我就想知道翠翠到底後來怎麼樣了，為什麼會坐在白塔前要想著幾年前的端午，那年端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就對了！”任一蓮自己也好像開啟了思路，“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就讓你產生了這麼多的興趣。其實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就好像已經交代了幾年前和幾年後的事情，讓我們不知不覺地就被勾起了興趣。”
何小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是有點這個意思，雖然這第一章什麼都沒說，但我還是看完了還是想知道翠翠到底在兩年前的端午發生了什麼事情。”
任一蓮從躺著變成坐了起來，笑呵呵地說，“其實這第一句也不是只賣關子了，至少你看了第一句，也知道翠翠應該是主角了。”
“那倒也是。”何小雅笑嘻嘻地說，“而且這第一段的風景描寫，也讓我對茶峒這個地方有些感興趣了。上次莊言發的那個影片，是不是就是在這個茶峒拍的？”
“好象是的。”任一蓮點了點頭，“看來上次他去那個地方就是為了寫這本書去的。”
何小雅呵呵一笑：“那可說不準，不定莊言是先去了那個地方，才會想要寫這本書的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