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衣脖子被扭斷，意識流逝。
“繁花盛放之地”失去了掌權者的操縱，化作一捧金粉消散而去。濃重的霧氣也跟著一塊兒消散。
柳浩生低頭，看著穿透胸口的骨矛，一時間彷彿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不對啊，白卵明明已經被黏住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是嗎？”康季搖搖晃晃的走向柳浩生，也走向金嘉衣。在金嘉衣失去意識後，作用在他身上的“時間回溯”效果也跟著消失了。所有的傷痛一瞬間回潮，讓他站著都艱難萬分，“你黏住的白卵，只有一顆而已啊。”
“你說……你說什麼？”
“我只是把白卵分裂成了兩顆，偽裝成放棄守勢，完全進攻而已。”康季斷斷續續地說，“沒錯，白卵本身是不能分裂的，但它可以轉為任何形狀。白卵分裂成兩粒後，中間其實還連著一條細細的線，如果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到的。所以你其實只抓住了一顆而已，另一顆早就被我藏進了地下。如果不是因為你誤以為我已經沒有了攻擊手段，以你的這幅身體，我絕對打不中你。但……你還是輸了啊！”
柳浩生聽著康季的訴說，露出了苦笑，聲音沙啞地說：“老了……終歸是老了……腦袋變得不清楚了……衰老，真可怕啊……”
康季點點頭：“衰老確實太可怕了……”
他走到金嘉衣面前，緩緩蹲下，把她抱入懷裡，又慢慢站起來：“不過即便是這樣的年輕人，也難免受盡苦難……人啊……終究是這樣的可憐的東西……說起來，我還挺羨慕那丫頭的。”
康季用下巴指了指冰凌雪。
“你說大壯啊……”
“是啊。”康季點點頭，“不在意自己的性別，也不在意誰愛不愛自己，只在意自己愛誰……像她這樣的人，大機率也不會在乎有一天自己老了吧……雖然像她這麼熱烈的人，大機率活不到安享晚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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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康季的臉皮真是厚啊。
冰凌雪活不到老，完全是因為他準備去補最後一刀，他竟然能說得挺可惜。
康季抱著金嘉衣，搖搖晃晃走向冰凌雪。
“等等！”柳浩生忽然喊住了康季。
“有事？”康季沒有停下腳步。
“別殺她。”柳浩生說。
“這是不可能的。”康季說，“你們是來殺我們的，現在你們輸了，被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我們談個條件……”
“現在的你沒有任何資格跟我談條件。”
“不，我有……”柳浩生的聲音已經微薄到了極點。
他身體本就因為“繁花盛放之地”而衰老，內臟又被康季完全摧毀。他現在還能活著，完全是依靠著意志力。
但意志力可撐不了多久。
意志力更沒有資格談條件。
“這丫頭對你挺重要吧。”柳浩生艱難開口，“脖子被扭斷了，很難活下去了。”
“這個時候激怒我對你有好處嗎？”
“我可以救活她……”柳浩生說。
“你說什麼！？”
“軟和粘……我的權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柳浩生“嘿嘿”笑了一聲，代價是咳了一大口血，“如果我徹底釋放權柄的話……說不準，就能把她的脖子給粘回去……”
“你說真的！？”康季也很清楚金嘉衣的傷勢，九死一生。
但柳浩生的異形的特性，確實對這種傷的適配性很高。如果他異形中承載的整個人生加註到金嘉衣身上，說不準真的能起死回生！
“我快斷氣了……你沒多少時間可以考慮了……”
“真是可悲啊。”康季打斷柳浩生。
“可悲？”
“冰凌雪……你叫她大壯對吧。你沒聽她說嗎？她現在喜歡的是我。但現在我要殺了她，你卻拼死也想救她，不可悲嗎？”
“或許吧……”緩緩的，柳浩生露出苦笑，“但這種結果，不就是絕大多數中年老男人的歸宿嗎？”
“這樣嗎……”康季說，“好啊，我答應你。”
……
太平城外有一片巨大的湖，這麼多年了，這片湖沒有被開發，也沒有人給它取個名字。週末假期偶爾會有人過來垂釣，所以不少人就管它叫釣魚湖，言簡意賅，沒有任何美感。不過這樣的名字有個好處，那就是一聽，大家就知道這是用來幹嘛的了。
但今天這片湖變得格外熱鬧，像期末考試結束那一刻的校園，到處洋溢著快活的氛圍。
湖邊搭建起了一座行宮。
由木與石共同搭建起來的巨大行宮，昨天晚上還沒有蹤影，卻在今天凌晨，像從地下鑽出來一般，坐落在釣魚湖畔。
行宮左右都是巨大大廣場，左邊閃耀著銀子般的銀光，右邊閃耀著金子般的金光。中間是高聳的塔狀建築。
一個10左右的少女從釣魚湖中爬上來，甩了甩微卷的長髮，身上的紅寶石、藍寶石碰撞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旁邊俊俏的僧人看到少女上來，立刻將一條乾燥柔軟的紅色斗篷披在她身上。斗篷肩膀上繡著黃金的肩章，在晨曦下閃閃發光。
少女踩著紅毯，向行宮的高塔走去。
僧人跟隨而上。
其後，一個身穿深黑色禮服的男人和一個穿著華麗的哥特風洋裙的少女也立刻跟上。
深黑色禮服的男人下巴和耳朵都很尖，一頭微曲的長髮梳在腦後。他戴著黑色的圓形墨鏡，嘴角輕輕揚起笑容。這是一種志得意滿的笑容，恍如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哥特風洋裙少女輕輕打著哈欠，彷彿還沒睡醒，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半擋著那對波光粼粼的眸子。可即便是這麼沒精神，她依舊好看的像一隻精緻的瓷娃娃，可以想象她一睜眼，該多麼光芒四射。
夏娜站在行宮高塔的頂端，俯瞰著這一切。
在龍王的庇護下，她即便在塔頂跳《極樂淨土》，也沒有人能發現她。但是雖然可以不被發現，迎風招展的“黃金極樂旗”卻是不是抽打著她。
這座行宮各處都飄揚著“黃金極樂旗”。
旗幟以深紅為底，金線鏽出了一座“極樂之城”，君臨一切的王女端坐期間。
真是一面華麗而復古的旗幟。
夏娜在這裡窺探了不短的時間，弄清楚了那個10多歲的少女，是這座行宮的主人，而它們自稱財寶之國，國名——黎明之地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