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伷是孔子的後代子孫,更是如今孔家當家主事的族長,也是孔家學問的大成者。
而衍聖公,則是太祖給孔家世襲的爵位,特封此官以示對孔學的尊重。當年陸師道火燒孔廟,這孔伷更是第一個站出來斥責的人,有他這孔家的門面說話,以馬相為首的,與陸師道不對付的官員立刻群起而攻之,不等皇帝猶豫,就立刻逼著趕走了陸師道。
所以這些年來,兩人越走越近,在朝堂上更是明暗勾連,相互為羽翼。
馬相雖然說有些學問,但也稱不上是學識淵博,他認不出這字的來歷也是正常,畢竟據說他經手的那些的公文都是找專人代抄的,他本身對書法一道根本就不瞭解。
可這孔伷可是世襲的衍聖公,是孔夫子的後人,學識可是應該超人一等才是。
孔伷本來站在眾人之後,他不比那些個門第低微的老夫子,必須得自矜身份,怎麼能跟那些個人在一起哄搶呢?
但馬相這麼一點名,所有人立刻就都把目光投向了孔伷的身上,期待他能說些什麼明白話。
孔伷今年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下巴也早已經是一把半花白的鬍子,可他長得極為周正,就衝這面相還真的是對得起衍聖公的稱號,板起臉來還真是個嚴肅的“老夫子”。
只可惜這周正的臉上,現在卻一片羞紅。
孔伷掃了一眼周圍期待的目光,再一瞄身旁的馬相爺,心裡一陣惱怒。
你們都認不出來,我就能認得出來?
“咳咳。”
孔伷終究還是放不下面子說個不字,只能硬著頭皮,滿口胡鄒:
“這個……我看,這東西或許是北漠人胡亂寫的一幅字,故意說得玄乎拿來羞辱咱們的,咱們要真說出個人名來,到時候他再把真相一說,豈不是就變成了赤裸裸地嘲笑咱們大鄭朝無人?”
“有道理!不愧是衍聖公!一眼就看穿了北漠人的詭計!咱們可是差點就上了當啊!”
孔伷這邊剛說完,那裡就立刻有人應和。
“就是就是!我說剛才怎麼看這字有些四不像,原來就是番邦的陰謀!”
另一人一拍大腿,也跟著大喊起來。
一時之間那些個剛才還吵著要臨摹字帖的人,現在一個個恨不能死了這字,紛紛迎合著破口大罵,就好像剛才使勁逢迎的不是他們一樣。
馬相看這眾口鑠金的場面,連自己的迷糊了,難道真的是這北漠耍詭計,要看他們的笑話?
他偷偷給孔伷使了一個眼色,想探探他的口風,誰知道孔伷竟然看都不看他,只是閉著眼睛微微點頭,也不知道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只是裝模作樣。
“一群牆頭草!”
正當眾人口徑一致,全在罵這北漠人狡猾時,忽然從眾人身後傳來一身不和諧的聲音來。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小郡主張靈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你們這些個人,平日裡自詡才高八斗,自誇滿腹經綸,到了現在卻連個字都看不出來?朝廷養你們是作孔家的應聲蟲的?”
小郡主本就直率,再加上她分屬仙道中人,本來就對這些個腐儒沒有什麼好感,所以說起話來更是不客氣。
可這群人屬老鼠的,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半天,也沒有一個敢開口反駁,只是低著頭顧左右而言他,誰敢站出來得罪這身份高貴的小郡主?
“孔伷,你說這字是偽造的?你可確定?”
既然沒人應話,小郡主就直接找上了這衍聖公,問他要個準話。
“這個,”孔伷被小郡主這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得渾身都不自在,可偏偏又拉不下臉來自打嘴巴,只得硬著頭皮嘴硬道:
“的確如此!我孔伷四歲能讀詩,六歲能填詞,八歲熟讀四書五經,我看過的東西,錯不了!”
“四歲讀詩,六歲填詞?八歲熟讀四書五經?那你怎麼不去考個狀元回來?”
小郡主根本就沒打算給他留面子,熬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大話。
這孔伷是不是小時候那麼厲害,小郡主不知道。但她可聽說了,這孔伷考到四十歲,連解試都過不了,後來假託淡泊功名不再去考,避免了其中的尷尬。後來還是先皇可憐他,這才讓他早早襲了衍聖公的爵位,就拿它當吉祥物供起來,用來表明本朝尊孔重儒的態度。
“關鍵時刻,竟沒一個派得上用場的!”
小郡主懶得跟他們廢話,伸手搶過那字帖,就要往外走。
“小郡主,你拿著畫要上哪裡去?這可是北漠的貢品,千萬不能胡鬧啊?”
馬相看她要搶東西,趕緊上前去阻止。
萬一這字真被這直脾氣的小郡主一把撕了,那他這罪名可就背定了。
“你們既然不認識,那我就去給你們找一個認得這字的!”
說完,小郡主腳下生風,使了個神通直接飛了出去。
她這一動,直接奔著羅家莊的方向飛去,不多時就到了地方。
此時夜已經晚了,羅家莊除了守衛的人員,基本上都已經睡了過去,她也不打擾別人,直接飛到了蕭寧的小院子。
“嗯?今晚有客人?”
小郡主看那屋子裡燭火搖曳,隱隱約約似乎是有兩個人影在裡面。
但她現在著急找人,也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推門就進。
“蕭寧……”
小郡主一進去,先四處打量了一下,奇怪,剛才明明有兩個人影,現在怎麼救只剩下蕭寧一個人在等下苦讀?
“嗯?郡主?這都這麼晚了怎麼還到我這裡來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蕭寧一臉淡然地問道,手中的書卷還開啟了一半,怎麼看也不過是正常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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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有一件急事!你來看著字!”
小郡主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把手裡的字往桌上一放,又把剛才皇宮裡的事情大致對蕭寧說了一遍。
“怎麼樣,你認得出來這字的來歷嗎?”
蕭寧捧著這字端詳了半天,表情越看越嚴肅,看了許久之後,這才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