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懿便差人來找呂布。他昨晚連夜找主簿商議,詳細算出軍中尚有餘糧十萬斛,若是再想想辦法最多可以給白波軍糧十五萬斛。這是張懿能給呂布最大的籌碼。
白波軍聚眾十萬,十五萬斛糧看似很多,其實也就夠白波軍吃上二個多月的。張懿不知道,如此條件郭太是否會答應,再三叮囑呂布如若不行,可以先穩住郭太,回來再想辦法。
呂布都有點嫌張懿囉嗦了,這老頭把糧食都給人家咱們喝西北風啊?想著,呂布對張懿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給你留兩萬過日子,要是我能談到八萬以下,剩下的都是我的。”
說完,呂布見張懿點頭稱是,笑道:“我不收糧食,只收金子。你準備給我折現吧!”說完,呂布策馬而去。呂布一走,魏姜趕緊跟上,他倒要看看呂布的能力到底能不能配上這口氣。
白波谷距晉陽城四百餘裡,呂布、魏姜二人一早出發,按照魏姜的計劃,日落之前便可趕到白波谷。
有了呂布這個拖油瓶,魏姜的計劃落空了。疾馳之下還要照顧呂布,天黑才到白波谷臨近的驛站。
呂布這一路是顛得夠嗆,說什麼也不答應魏姜連夜拜山。二人在驛站歇息一夜,方才進入白波谷。
呂布二人進谷之時,白波軍正在白波谷築城。魏姜見狀一陣心涼,看來這白波軍首領郭太是鐵了心要幹票大的了,他就不信呂布有什麼能力,可以說服白波軍。
“幹什麼的?“谷口狹路上,有守衛見上前詢問。
“告訴你們郭將軍,晉陽魏姜前來拜會。”說話的是魏姜,他覺得自己的名號比呂布大,若是報上呂布的名號,恐怕人家郭太未必會見。
“是來投軍的嗎?”守衛見魏姜一身大汗將領打扮,狐疑的問道:“你們不會是晉陽派來打探我軍虛實的吧!”
呂布見魏姜吃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說道:“哥們!魏姜你都沒聽過?跟著塞外飛將呂布,打鮮卑人的!”
守衛起義之前就是個農民,鮮卑人連年犯邊,把幽並二州農民禍害夠嗆。他一聽是打鮮卑的,立即目露崇敬,連忙向內通報。
守衛走後,魏姜的臉色極不好看。誰跟你打過鮮卑人啊?怒目瞪著呂布,嘴上卻什麼都沒說。就他們二人前來,此刻絕對不能起內訌。
呂布見魏姜氣得老臉通紅,在一旁提醒道:“淡定!淡定!氣大傷肝。”
“你最好能說得動郭太,要不出了這白波谷,我就撕爛你的嘴。”魏姜說話間牙都要咬碎了,這呂布實在是太氣人了。
“行!說不動郭太,腦袋送你。”說著,呂布見通傳的人回來了,低聲對魏姜說道:“看好了,老子給你唱一出智取威虎山。”
通傳時,郭太聞聽魏姜前來,心中一緊,莫不是晉陽來兵討伐了。再一詢問,只有兩人,方才放下心來。
呂布二人被迎入大寨之中,郭太在四周佈滿軍士,各個寒刀在鞘,盯著呂布二人。
呂布見這架勢也不怕,大大咧咧的將手中的十斤米扔到地上,對郭太說道:“你就是郭太?”
郭太見呂布一身華貴的錦袍,卻是個兵痞的樣子,心道:此人一定是個混不吝。想著,郭太沒有責怪呂布無理,而是點頭稱是,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呂布見兩邊有凳子,自行過去坐下,翹起二郎腿對郭太說道:“我家刺史張懿派我送個肉票過來。”說著,呂布用手指向魏姜,繼續說道:“這是武猛從事魏姜,回頭我們幹退了匈奴,你拿他來換糧一千斤。”
呂布說完,見郭太細細打量魏姜,心中似乎在盤算呂布所言真假。呂布佯裝不耐煩的指著地上的米袋說道:“這是米十斤,算是首付。“
魏姜聽到這裡,終於明白呂布為什麼帶自己來了。感情拿自己做人質,換得白波軍相助啊。
郭太也明白呂布的意思,但是糧一千斤顯然沒有誠意啊!想到這,郭太笑道:”武猛從事魏姜,只值米千金,有趣,實在有趣!“
呂布聽郭太識得魏姜,心中便有一半勝算了。繼續擺出痞樣,指著魏姜說道:“他?只值米十斤!千金米換你白波軍按兵不動!”
有意思!郭太聞聽呂布所言,笑道:“我白波谷大軍十萬,米千金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郭太話音未落,大寨內的白波軍齊齊拔出佩刀。郭太手下將領楊奉向呂布大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戲耍我家將軍,你是不要命了?”
魏姜見場面即將失控,連忙向呂布擺手示意住口,剛要開口向郭太解釋,卻後背一疼,被呂布踹了個跟頭。
踹倒魏姜之後,呂布指著他怒道:“你個肉票還敢跟我倆比比劃劃的。”說完,呂布指著魏姜鼻子說道:“老子鮮卑啜仇水都殺得個七進七出,害怕你個狗腿子!我在和郭太說話,你少跟我嗶嗶。”
呂布話音一落,屋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楊奉怒視呂布良久,最終閉上了嘴巴。鮮卑啜仇水殺個七進七出,此人定是義士。這白波谷軍中,哪家哪戶不是對鮮卑人痛恨透頂,如若此人真是在啜仇水殺個七進七出,那麼他有資格在此如此狂妄。
呂布在石門樟親見鮮卑人貪婪的嘴臉,他知道此言一出能達到什麼效果。這就是在漢朝,若是在抗戰時期,呂布就會說,老子在關東軍大本營殺他個七進七出。那種效果,一定會比現代震撼。哪路土匪不會敬重打鬼子的英雄?
魏姜此時已經站起身來,他見呂布完全控制住局面也沒動怒。大局當前,既然呂布如此有能力,他也只能乖乖當個肉票。
郭太這要是看不出來魏姜是被忽悠來的,他也不會忽悠來十多萬人一起叛亂了。大忽悠遇到大忽悠,接下來的討價還價階段,郭太還是有些期待的。
“你若是真在啜仇水殺個七進七出,郭某人敬你是個義士。你要是在此戲耍我白波軍,那你真是活到頭了。”郭太說話前平後狠,話畢還瞪了呂布一眼。
呂布見狀回到座位上,繼續翹起二郎腿說道:“你要是沒聽過我呂布的名號,就別在外面佔山為王了,回家種地得了。”
此人果然是呂布,郭太聞言大笑:“早聞呂奉先豪氣幹雲,今日一見果然一代英傑。”
這貨還挺上道!呂布見自己的名號在這白波谷也如此響亮,坐直了身體,表情也不再囂張,對著郭太說道:“把人都卸了吧,咱們好好談談。”
倒要看看這呂布是要唱哪出!郭太見呂布收斂鋒芒,知道要開始進入正題了。
眾人散去之後,屋內只剩下呂布、魏姜還有郭太和幾名心腹。郭太率先開口,恭維呂布道:“好一個呂奉先,在我的地頭還先給我來個下馬威。”
“你這白波谷十萬大軍,我怕啊!”說著,呂布開口又給對魏姜說道:“魏大人,剛剛多有得罪,不會記恨我吧。”
魏姜此時還能說什麼,只能乾笑兩聲,說道:“沒事,都是為了我幷州百姓。”
“魏大人心繫百姓,郭某佩服!”說著,郭太對魏姜一拱手,繼續說道:“你二人孤身前來,究竟有何目的?”
“送糧唄!”說著,呂布指著魏姜,說道:“這不是肉票,是糧票。”
“好一個糧票!”真被呂布說中了,郭太軍中確實缺糧。如果不然,他也不會對呂布一再忍讓。當然,談判是不能暴露底牌的,郭太見呂布一副吃定他的樣子,說道:“我軍中糧倉可以支撐一年,糧票就不必了。”
“郭將軍別鬧了!”說著,呂布一擺手,繼續說道:“農民要是有飯吃誰造反啊?咱們就跳過這些無聊的試探環節吧!我就問你,匈奴人一路在我大漢燒殺搶掠,你憤怒不?”
“自然義憤填膺。”部下都在這裡,郭太還能怎麼說?
呂布在刺史府,就把這一切都想好了。一步一步引導著郭太,將國仇家恨放大,直到郭太都認為,他要是不協助晉陽抗擊匈奴,都不配做人了。
當然,嘴上說的隨時可以變,但是赤裸裸的利益,可以將郭太牢牢拴住。呂布見郭太已經心動,對他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郭太連忙支走左右,魏姜也被人帶走安頓。大寨內只剩下呂布與郭太,呂布對他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想不想入主晉陽?”
入主晉陽,郭太做夢都想。但是他不知呂布此言何意,不便表態,只等呂布言明。
呂布見郭太已經心動,繼續說道:“你我聯盟在擊退匈奴之後便可解除!倒是晉陽城的歸屬,你我就各看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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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呂布最後的重磅炸彈,他知道此言一出郭太一定會答應出兵。這白波谷易守難攻不假,可是窮鄉僻壤的,稍要是有點辦法,都不會在這裡築城。
“好!我答應出兵,不過要糧二十萬石。”說著郭太丟擲自己的條件。
郭太漫天要價,呂布坐地還錢,伸出一根手指說道:“一萬斛,這是用來贖魏姜的。
這也太少了吧!郭太有種被人玩了的感覺,厲聲道:“呂將軍如此小氣,莫不是欺我白波軍沒見過世面?”
“就你這腦袋還造反呢!以後跟我混得了!”說著,呂布見郭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繼續說道:“匈奴此行良馬、錢糧無數,若是能夠盡數繳獲,這一萬斛你都不應該要。”
對啊!郭太這才反應過來,南匈奴久居漢地,朝廷每年上次絹帛、錢糧無數,養得這幫蠻夷甚為富庶。若是能盡繳敵軍馬匹、錢糧,那十幾萬斛糧食算什麼啊?
議事完畢,郭太大排夜宴,與呂布魏姜喝個伶仃大醉。第二天一早,郭太將自己愛馬贈與呂布,又親自將呂布送出白波谷。
魏姜本來也應該一起來送呂布的,不過他實在是生氣啊!這呂布居然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把自己當人質留下了,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臨別之際,楊奉在呂布身邊低聲提醒道:“呂將軍,切記小心宋代此人。今你自作主張將魏大人留下,回到晉陽恐宋代發難。”
“他倆不是一夥的!”人家好心提醒,呂布嘴上說的不耐煩,心中卻是記下了這份情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