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搏一搏, 自行變摩托,賀君博一搏,節目組也不會當場他變出腳踏車。
走了一段距離到達木工廠, 賀君在心頭算著這天:不知道什麼候能下雨降個溫。太熱了,熱得人受不了。
木工廠夏天是淡季,木材比賀君上次來少了很多。暴曬的日光不知道是不是烤化了木頭,導致木工廠的木質味更加濃郁。賀君一眼望過去沒看到老劉,深入倉庫般的大屋朝著面含:“老劉!”
空曠的廠傳來迴響,還老劉的應答聲:“哎!”
老劉穿著一件老頭背心不知道從哪鑽出來。他最近似乎又胖了點, 微凸的小肚背心撐出了隱隱的弧度,剛剪了頭, 板寸頭比上回見著更加短了。
天熱,他額頭上全是細碎的汗珠,用帶著厚重手套的手背一抹, 聲音悶在口罩後頭:“啥事啊?是又要買木頭?木柴夠的吧?”
屋比屋外涼快很多, 賀君趁機緩了緩, 和老劉直說:“我是想來問問您空麼?我睡了一個月的木板,要是方便的話, 我想木頭搭起來。”
好歹搭成床。
老劉恍然點頭:“噢對, 上次和你說好了的。你那個節目我看了第一集,過去一個月啦。”
賀君聽到老劉這話, 種自己寫的日記被家長看了的輕微窘迫。
結果老劉下一句話是嘖嘖感慨:“真窮啊,你能就這麼個地方住一個月,了不起。當明星也不容易。”
賀君沉默:好的,該窘迫的該是摳門節目組。
老劉抬手抹了一人處的汗,很誠懇問賀君:“你睡那兒不熱麼?這天上三十度了。再過些天保不準能上三十五。”
快樂農場晚上倒還好,風貫通從一邊吹到另一邊, 午是真很熱。
賀君被老劉這麼一說,意識到現在還不算夏天最熱的段。七八月酷暑沒到呢。他需要在酷暑來之前,準備好納涼的物品。
他朝老劉笑笑:“熱,所以想床搭好,鋪草蓆或者竹蓆。”以及考慮製冷裝置。
電風扇會影響節目收音,開空調會好點。他心算了下買空調要花費的錢,分期的話每個月要一兩百,加上先前買的東西,每個月要還的錢接近五百,些多。
光賣花不夠開銷。
賀君朝著老劉笑笑:“先搭床,學個一技之長。回頭我說不定就靠著這手技術買上空調了。”
老劉跟著哈哈笑:“可以的。等等我啊。我你那兒搬點工具去。”
賀君應了聲。
玩木頭需要的工具不少。老劉搬了一個巨大的工具箱出來,一丟到他那輛小貨車上。轉頭他又推了個工作臺出來。
賀君看著這誇張的架勢,忙上前幫忙一起推。他失笑和老劉說著:“這是要做一個多誇張的床出來?”
老劉工作臺讓賀君推,在門口拿了塊木板,用木板貨車搭了個斜坡,將裝萬向輪的工作臺推來了上去:“不誇張,這點工具算什麼誇張。”
他從口袋抽了一整包的口罩,全塞賀君:“你幾個學是吧?口罩要戴上。”
賀君接過口罩:“謝謝。”
老劉看工具差不多帶上了,摸出了自己手機。他揮手示意賀君上車,開啟手機撥通電話,很快和電話那頭說起來:“兒!我要去拍電視了啊。事情你打我電話。你要是現在空,直接到廠來看著也行。”
對面不知道說了點什麼。
老劉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樣,挑眉眉飛色舞:“那是。你老爸我可厲害了。那個節目放兩集了。第一集就我。後頭肯定還我。哎,讓你以前不和我學,不然你今天就能我打下手。”
賀君聽著好笑。很多老本事確實少了傳人。長輩不強求小輩學,小輩又自己的想法。老劉本質上是自己這一手本事自傲的,可惜一直沒什麼展示機會。
他到車上去坐著等老劉。
老劉很快掛了電話,匆匆出來開車。
來的路走了半天,回去的路開車很快。
車到快樂農場外停下,賀君幫老劉卸下了工作臺,工作臺往推。工作臺剛推門,老劉掃了下空曠的一樓:“我就在樓下加工,等下再弄好的木頭搬樓上去。刨得木屑會到處是,樓上你東西多,不好收拾。”
賀君應聲,上樓去收拾床。
撈河鮮的兩個還沒回來,買種的葉浩和正陽很快回來了。
他一門,見好不容易沒了水稻苗的一樓被新的工具霸佔,頓感興趣湊過來。葉浩種放到一邊,問起賀君:“這些是要用來做床的麼?”
賀君點頭。
正陽好奇拿起一個像熨斗一樣的工具,現熨斗一根細長的金屬桿:“這是什麼?打孔機麼?”
老劉愣了一下,沒想到這群年輕人對器械陌到這個地步。他回了正陽的話:“曲線鋸。用來切木頭的。切金屬也行。在木頭上劃條線側切,效率特別高。”
在場兩人露出恍然的神情,對這個未知物件了點瞭解。
老劉從零開始教他,讓人工具認認。他點了自己的工具:“以前做榫卯的木工用鑿、鋸、斧頭、刨、刻刀。現在效率高,實就是那些個老工具帶上了電機。”
賀君在樓上聽見樓下響動,從樓梯口往下探頭:“先來搬木頭?”
葉浩和正陽連忙應聲往樓上去。老劉見“徒弟”跑了,便跟著上樓搬木頭。他本來就是過來“授課”的,總不能對著鏡頭寂寞空講。
一張床的木頭搬下來,撈河鮮的兩人也回來了。
人到齊全,木頭和工具,老劉開始正兒八經講起來。他大約是在腦海幻想過無數次當眾授課的模樣,揣著架,從老話引起:“斧鑿鏟鑽尋常用,曲尺墨斗師傳。”
老劉說的是《日用俗字》的話。從他師傅傳到他這兒用的是本地話,他說五個人自然也用著本地的口音。本地口音完全沒翹舌音,個別字音又與普通話不同,“c”“z”,非本地人反應不過來。
五個人面上認真,眼全是茫然:啥?老劉說的啥?
賀君舉手:“沒懂。”
老劉輕微點頭,他解釋:“前一句說的是我木工常用的工具,斧頭、鑿、鏟、鑽頭。後一句對於我木匠來說,曲尺墨斗是我祖師爺魯班傳下來的。你要是碰上傳統的木匠,不能隨便碰他的曲尺墨斗。碰了就是壞人手藝的事。”
五個腦袋認真點著。
老劉很耐心,從頭講起,又講得很高效,從工具箱取出了幾個小玩意眾人看:“榫卯,凸出的叫榫,榫頭,凹槽就叫卯。”
“一塊木頭凸出來,直接往一個孔插的,直接,所以叫直榫。”
“兩邊木頭凸出,夾住另一塊的,就叫夾榫。老祖宗講話就是這樣直白。一個字一個詞能講清楚,絕對不多用字。”
五個腦袋繼續點。
老劉從工具箱取出了一個本,從本拉出一支筆。本用了大半,是老劉記東西專用的。他翻到空白頁,用筆在紙上隨意畫了幾筆,畫出了立體三根木頭。
他在三根木頭上稍加減了點線條,畫出榫頭和卯。
五個腦袋湊過去看。結果本就那麼大,空那麼小,五個人腦袋直接撞在一起,出一聲悶響。
賀君捂了自己腦袋,側頭看向自家隊友,失笑:“頭疼麼?”
正陽捂著腦袋不怕疼,再次往前去看:“沒事沒事。我看看。我知道,這個就是直榫!”
老劉應聲:“對,這就是直榫,在直榫基礎上設計的現代組合榫。”
好傢伙,多了一根木頭就叫組合榫了。
賀君意識到這就是他要幹的活:“所以我只要立起來的柱挖幾個洞,另外兩根橫木做出一個榫頭就行?”
老劉:“對。”
賀君誠懇:“我的大腦告訴我學會了。”
正陽接下了話:“接下去就要看我的手能不能學會。”
一群人笑出了聲。
老劉拿了一段木頭,用筆在上頭豎著劃了一道,又在這一道上取了兩個點。他的線條沒半點抖動,繪畫的基本功堪比藝術。
標記好木頭,他也和幾個人實話說:“你新手不要用臺鋸。太快。你一個握不好,手就沒了。我就普通的小電鋸用用。千萬不要手墊在鋸片下頭。隔著木頭也不行。”
他幾個人示範,木頭用工作臺夾住,在工作臺一側外露處比劃。他手的小電鋸是買來做小玩具用的,方便,危險度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現代電鋸一動,刀片轉得飛快,碰上木頭像是“融”去的一般,完全看不出任何摩擦阻力。當割到“點”處,老劉停下了手,換了個方向。
每個木工自己處木頭的方式。老劉選用這個方法,是怕賀君他操作不當受傷。換成什麼圓鋸的,他安全守則得這群人念一遍,還得一直操心。
他3分鐘沒到處好了一端,並另一端畫上線,讓出工作臺:“你試試。”
所人躍躍欲試。
老劉這會兒站到了插座那兒,隨準備著斷電。
賀君先行上前試了試。他拿到電鋸掂了掂,現比想象沉。開啟開,現運轉的電鋸震動著,並沒想象那麼容易拿穩。
好在vacation幾個人在學東西上記憶力強,動手能力也可以。賀君小心翼翼嘗試,花的比老劉多,成功切入了第一刀。
當電鋸掉,幾個人觀察了一下切入口,現停位精準,同倒吸氣驚歎:“哇!”
賀君笑起來,讓出了位置:“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