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京子的事還不是最離譜的。
最離譜的是, 當我問起觀月玉枝時,山際小姐顯得比我的反應還吃驚:“你們怎麼知道阿玉的?她都死了兩年了。”
山際小姐不僅和觀月玉枝認識,甚至她爸爸還得到過她贈送的一副自己的肖像圖。
那副畫作極為精美, 已經是可以拿出去標價售賣的地步了。
“阿玉她......”山際小姐索了一用詞,繼續說:“真的不是那種普通有天賦的畫家, 她是那種可能百年才出現一個的天才。你們能明白嗎?無論誰看到她畫畫的過程, 都只能激動到說不出話來,心裡只餘鬥大的‘天才’二字。”
觀月玉枝雖然與她父親相識時間僅僅半年多, 但是與他們家的關係很好, 她與觀月也是朋友,而送給山際刑警的那幅肖像圖更是用心至極。
那副畫僅僅是看畫技, 都能嗅到其中的價值不菲的味道。
“我原來還算親眼看到她成為世界聞名的畫家呢。這樣一來,這幅畫就像梵高的畫一樣價值連城。”
“可誰想到, 她居然親結束了自己的性命。然而那時候因為爸爸因公殉職的事,家裡兵荒馬亂, 竟然一點訊息都不知道。”
“等到我們瞭解到事情,她的屍體已經被殯儀館自行處理了, 連骨灰都找不到.......”
山際小姐敘述的聲音越來越輕, 越來越低落:“我覺得非常對不起她, 好歹以前也算是朋友一場......對不起, 我有些失態了。”
她說到難過處,眼圈都有些紅了:“您們是從哪裡得知她的?”
“因為她是我們現在一則委託的中心事件人物。”我大概描述了一表面的事件,把推理都隱去不講, 只說我們懷疑觀月玉枝很有可能就是她父親去世當天, 把殺從樓上掀來的異能者。
不僅如此,山際刑警和觀月玉枝的死亡時間只差一天,極有可能是有關聯的。
山際小姐的關注點卻角度極為清奇, 完全超乎了我們的預料。
“柳川?”山際小姐的聲音有些驚疑不定:“是不是一個黑髮藍眼、長相極為俊美的少年?”
我糾正:“是青年,他看上去怎麼也有二十多了......”
我忽覺不對,連忙追問道:“您認識他?!”
“我從阿玉那裡見過他的照片.....可,可他不叫柳川啊!”
山際小姐幾乎驚叫出來:“他雖然沒有正式被觀月先生收養,但是幾乎就是他們家裡的養子!我與觀月認識的時候,他還在美國h大讀金融學碩士呢,怎麼回來改名,還去有錢人家裡當管家——”
說到這裡,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一副極為驚恐的樣子。
——也就是說,柳川偽造了身份記錄,在花山院家所做種種,費勁心力,都是為了逼迫我們出面,查到後續的事件!
那他為什麼不自己查呢?豈不是更方便?
我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柳川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
一直在吃吃吃,只是埋頭聽我們說的亂步終於出聲了:“但是我不太喜歡他。”
確實,亂步這孩子雖然話說的是ky了一點,但是本質上還是非常善良的孩子,加上社長教導有方,可以說是完全就是正義秩序陣營的,自然是不喜歡柳川這種使下作陰謀段的人。
“那你喜歡我嗎?”
我有點好奇,以前我曾經在知乎上看到,亂步比較容易對聰明的人產生好感,像我這種傻不愣登還反應慢半拍的,大概是沒有希——
“喜歡啊。”亂步不假索地說:“不然我才不和老師出外勤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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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他是在驢我:“你不覺得我有點傻嗎?”
亂步想了想:“是挺傻的。”
我忍不住捏緊了奶茶的壁!
“但是你合我意啊,傻就傻唄,我還是勉強帶的動的。”
亂步吃掉了最後一個章魚小丸子,嗚嗚著伸了個懶腰:“啊,好撐噢......對了,山際小姐。”
山際小姐看這位有著全國最強推理異能的小偵探:“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到您們的嗎?”
“我們可以去你家裡看看那副畫嗎?”亂步問。
“您們想看?好啊,不過這幅畫不在我現在租住的公寓,而是在我家的老宅裡。”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從父親去世以後,媽媽就非常傷心地賣掉了橫濱的房子,轉而搬到鄉的老宅去住了。”
“但是這幅畫因為畫的太過於精美,就被保留了來,現在代替了父親的遺照,被掛在了我們家的客廳裡。”
她想了想:“既然這樣,我今天回老宅一趟,給您們掃描出來吧!這樣二位就不必還跟我大老遠跑一趟了。”
“您大概什麼時候能掃描出來呢?”我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是急用吧?”山際小姐點頭:“我也是刑警,我理解的。這樣吧,我今天儘快趕回去,我家裡就有掃描的機器,最遲九點就能發過去。”
“如果您們能夠查到我爸爸被害的線索,就再好不過了。”她補充問道:“我看您今天提到了石野涼議員......”
我猶豫了,因為不想這麼快就把她牽扯進讓她死亡的事情上:“他的事我們還在調查中,不太確定......那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在留了聯繫方式以後,我們就暫時別過了。
晚上回了晚香堂,我自動選擇留來加班,順便等一等山際小姐的掃描畫。
然後我就和亂步看起了動漫。
福澤諭吉:“.......”你們倒是稍微嚴肅一點啊!
九點還沒到,郵箱裡的郵件就來了。
福澤諭吉不得不斷對著《銀魂》哈哈哈的我們:“暫停一,開工了。”
他遞過來一個電腦,上面顯示了山際小姐掃描過來的畫作,正是她之前所說的父親的肖像畫。
那是一副超寫實主義的肖像畫,筆觸極為細膩逼真,畫裡的山際刑警一身警服正裝,看上去英武不凡,但是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是ip地址嗎?”
已經戴上眼鏡的亂步指著山際刑警身後的背景,那是一片已經有些斑駁的白牆,上面被人用醜了吧唧的鉛筆寫了一串數字,就好像是孩子在牆上的亂塗亂抹,任誰一眼看過去,都很難發現。
我趕緊抄過一支筆,把這串數字記載了小本子上。
“這個背景看起來也有點奇怪,他身後好像是一個被封住的壁爐。”福澤諭吉指著螢幕:“這種樣式的壁爐在一百年前還很流行,但是現在幾乎已經銷聲匿跡了,因為這種花紋當時日本對於歐美用物的拙劣模仿,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使用了。”
只看背景總感覺有點幼稚,山際刑警的身後也有一些這樣隨意的兒童簡筆畫,加上畫的極為逼真,可能很難有人去仔細觀察。
亂步冷不丁說:“這是在孤兒院吧。”
我和福澤諭吉警覺抬頭!
“你們還記不記得,觀月玉枝和奈良京子出身於同一家孤兒院的事?”
亂步指著畫作的右下角說道。
斜著的牆壁上,模模糊糊地用什麼東西,寫了【阿玉&京子】的字樣:“看這裡。”
那塊地方,被孩子用小小的愛心圈了起來。
繪畫就是有這樣的力量,能夠讓人讓你穿越時間與空間的侷限,穿越生與死的界限,去看到本來看不到的東西。
亂步看福澤諭吉:“觀月玉枝的資料上面寫了她是出身於哪家孤兒院的嗎?”
“寫了。”福澤諭吉說:“還好,一個小時前,我拿到了她的資料。你要是問的早了也不有。”
“那我們現在就去瞧瞧吧。”
聽到亂步一反常態地發出了不屬於他的勤奮發言,我和福澤諭吉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感覺到了我們的視線的彙集,亂步別開臉,好像在掩飾什麼情緒一樣:“等結了這委託,差不多也該新年了......我已經調查好要吃什麼了!”
但是我卻捕捉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煩躁。
亂步他,有點難過了呢。
社長讓人快速地查了一那個ip地址,果然是觀月曾經所在孤兒院的座標。
但是這家孤兒院還是讓我不由得感到了一絲疑惑。
儘管孤兒院在這麼些年的缺少養護下,看上去非常破舊了,但是還是可以看出它曾經的輝煌,我能感覺到建造之初,似乎並不是用來作為孤兒院的。
整個小樓作西洋風,連高高的彩色窗格,看上去都和教堂裡的那種小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們說這樓,是不是不太像孤兒院啊?”
福澤諭吉似乎非常遲疑究竟要不要說,“幫我查資料的友人說,他在圖書館裡的舊報紙的電子檔裡找到過,這裡以前確實不是孤兒院......”
漆黑的夜晚,只有稀疏的幾盞路燈亮著光,勉強能夠照亮寒冷的冬夜馬路。
我們扒開路邊的灌木叢,從鐵絲網裡鑽了去,就這樣直接入了孤兒院。
“......這裡最早是大正時期建起來的旅店,因為地處偏僻,好不容易熬到大戰後,沒想到直接被國家徵用為了.....”
福澤諭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除了它的曾經的前身:“招待美軍用的,特殊俱樂部。之後政府不願讓其閒置,僅僅是重新裝修以後,就重新改造成孤兒院,作福利惠民之用。”
福澤諭吉的看似平靜的聲音裡已然充滿了悲愴:“這對於皆是混血的觀月父女來說,幾乎代表了一個噩夢般的符號。”
他們的人生從這裡開始,現在也要從這裡徹底終結。
無奈的命運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