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後，十幾個人在弄堂裡歪七扭八地躺著，西瓜刀掉在地上，在路燈底下反光。
“怎麼樣，老闆，烤好了嗎？”
輕鬆解決掉剩下的十幾個人，林修拍拍手，施施然走回自己的座位，望著桌上空無一物的餐盤，翹首以待。
上一次面對聚眾鬥毆面不改色的中年老闆此時張著嘴，半晌沒說話，臉上雖沒有多少表情，眼神卻暴露了他心中的震驚。
“阮老闆？”
林修又喊了一聲，阮志堅這才回道：“烤好了！”
小男孩從阮志堅手裡接過一大把烤串，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林修桌前，幫林修理好餐盤，放好一次性筷子和一次性手套，還親自動手幫林修拉開罐裝可樂的瓶蓋，往林修杯子裡倒了一杯可樂。
林修略感意外，平時可不見男孩這麼殷勤，抬眼看見他眼裡閃爍著的崇拜神色，林修明白了，一定是剛才自己打跑那些尋釁挑事者，使男孩充滿感激。
“你好厲害，一個人就能打他們十幾個！”男孩興奮地說道，“以前我阿爸也……”
“皮球，過來！”阮志堅喊出男孩的小名，打斷了男孩的話。
男孩嘟起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回阮志堅身邊，林修停下動作，若有所思。
吃了兩串羊肉，林修突然開口道：“老闆，你說得對啊，我一個人吃不掉這麼多，不如你們來一起吃？”
阮志堅收起手裡的傢伙，點頭道：“行，剛才話才說到一半，我們邊吃邊聊。”
兩人正說著話，前面弄堂裡躺著裝死的十幾號人默不作聲地爬起來，相互攙扶著往弄堂外面走，連地上的西瓜刀都沒有撿起，更不敢回頭，就這麼灰溜溜地跑了。
林修沒攔他們，阮志堅也沒吭聲，名叫皮球的男孩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林修看在眼裡，呵呵一笑，問道：“阮老闆，那夥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要針對你？”
“沒什麼來頭。”阮志堅掀起嘴角，不屑地說道，“一群不入流的打手而已，有人想搶生意而已。聽說有幾個年輕人合夥搞了一家燒烤店，就開在附近，好像是覺得我搶了他們的生意，就不想讓我再做下去。”
“呵，這可真是奇聞，你在這開店都這麼久了，他們後來的，說他們搶你生意還差不多吧？”林修嗤笑道，“就因為這個，就找人來砸店？太不講道理了吧。”
“出來做生意，哪有講道理的。”阮志堅神色複雜地看了林修一眼，嘆道，“這也不算我的店，這就是一塊街道用地，公家的，我只是來得早，佔住這個位置而已。如果不是給皮球他娘治病要花錢，我不會這樣的。”
“花費很大？方便問問是什麼病麼？”
阮志堅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胃癌，晚期。”
“嘶。”林修倒吸一口涼氣，也許過個幾十年科學家能攻克癌症，但在現在，癌症與不治之症基本可以畫上等號。
“不說這個了。”
在林修想要開口表示深感遺憾之前，阮志堅轉移了話題。
“好，不說這個了。噢對了，阮老闆，剛才你說你沒錢租店鋪？不應該吧，我看這裡每晚生意都很好啊。”林修以可樂代酒，敬了阮志堅一杯，問道，“雖說累點，可每個月兩三萬應該賺得到吧？”
“差不多。”阮志堅摸出一包中海煙，自己叼起一根，卻沒給林修發煙，抽了兩口，阮志堅開始解釋：“去掉成本，還能賺不少，但是還得給街道辦、城管交錢，不然攤子不讓擺下去。”
林修點頭，燒烤夜總會在附近也算是小有名氣，城管不可能不知道，既然能允許阮老闆繼續做生意，肯定是收了錢的。
“上下打點完，剩下的錢給皮球他娘治病，再給皮球他爺爺家匯一點生活費，攢不下多少了，手頭就只有五六萬，這點錢，租不了店鋪。”阮志堅臉色逐漸暗淡下去，“要搞燒烤店，就得弄個寬敞的門面，不可能像炸雞排那樣隨便用一個幾平方的小門面。一個臨界的店鋪，如果是六七十平，月租至少也要七八千，而且不像租房子一樣付三押一，收租金起碼都是一年起步，除此以外還要付轉讓費，轉讓費又至少需要十萬，再加上重新裝修，門牌桌椅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沒個二三十萬搞不下來，我哪有那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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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瞠目結舌，聽了阮老闆算這筆賬他才知道原來租店鋪做生意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光是租金就是好大一筆費用，要是再算上水電人工等等，運營成本噌噌往上漲，難怪現在那麼多實體店生意不景氣。
羊毛出在羊身上，店家出來做生意是為了賺錢的，成本高了，自然只能把這份代價轉嫁到消費者身上，難怪比起網購，實體店的價格居高不下。因為網店低價走量也能賺錢，而實體店這麼做卻只有虧錢。
不過，燒烤店算是飲食業，比起其他傳統行業的實體店，還是有其天然優勢的。林修心中一動，之前黑豹就一直跟他商量著想要找點實業做，一來打發時間，二來找一個穩定的收入來源，穩定生活，否則坐吃山空，把手頭裡的錢用完，黑豹總不能拿槍去搶銀行吧？
林修十分認同黑豹的提議，只是先前忙於處理各項事宜，抽不出空。而且黑豹是大老粗，林修則沒經驗，貿然開店創業，基本上只有虧錢交學費這麼一個可能，所以林修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此刻聽到阮志堅的話，林修忽然有了個想法，當即問道：“阮老闆，不如我們合夥盤下一家店面？你看怎麼樣？”
“合夥？”阮志堅用一種看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稀奇眼神打量著林修，很想問問林修有沒有聽清自己剛才說的話。
“是的，合夥做生意。”林修笑道，“盤一個店面做燒烤店，名字就叫‘燒烤夜總會’！我出錢，你出力，賺了錢大家對半分，怎麼樣？”
阮志堅沒去考慮這個分配方式是否太過簡陋太過想當然，他完全呆住了，因為林修剛才問話的語氣並不像是在開玩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