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衛敏這個婆婆現在所處的位置很尷尬。
兒子一心想要跟兒媳婦離婚，她這個做婆婆的心裡面也很糾結。
同意兒子離婚是因為兒子對季小涵心存愧疚，因為當年季小涵在任務中受重傷的事情而難以放下應負的責任。
而同意了兒子離婚，卻又覺得，兒子這麼對顧展眉不是沒有情。
這樣痛痛快快的離了這個婚，難保之後不會後悔。
可是，如果後悔了，可就不是能再把展眉輕輕鬆鬆追回來這麼簡單的了。
衛敏嘆了口氣，然後一邊往樓梯走，一邊跟關曉凡道："小譽跟季小涵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
"是，阿姨。"
關曉凡點點頭。
她對秦譽跟季小涵的事情的確是清楚的。
因為當年季小涵在任務中受重傷所有的人都說她已經死了，就連參與任務的秦譽都是這樣認為的，所以秦譽在之後的五年裡面都很難過。
直到遇見了顧展眉，才算是柳暗花明。
可是現在，季小涵不合時宜的再次出現在了秦譽的生活裡面。
而且，秦譽還要為了她離婚。
"如果小涵是在小譽沒能跟展眉結婚之前回來的話，我非常高興，自己的兒子我是清楚的，小譽這些年來因為小涵的死沒少自責內疚。"
"嗯。"關曉凡點頭，秦譽是一個深情的人，這一點她不否認。
"可是，小涵的訊息是在小譽跟展眉結婚後的這段時間裡面傳回來的，小譽人都沒有見到，就已經決定對小涵的下半輩子負責了，我覺得他有些衝動了。"
"那阿姨您不勸勸他？"關曉凡皺眉，希望衛敏能夠幫著顧展眉說幾句話，保住顧展眉的第一段婚姻。
然而關曉凡這麼說，衛敏就苦笑了一下："我勸過他，如果不是..."
說到這裡，衛敏就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跳過了什麼一樣，開口繼續道："我簡直是想要摁著他把離婚協議書給撕了的，但是他也已經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不是我能幫他左右的了的。"
"那您覺得既然勸不了秦譽，展眉的離婚協議不是早晚要籤？"
"晚一點總比早一點好，這種事情我不想要過早的下結論，時間能夠改變很多事情的，而且有些事情的轉機，也就在於一個'拖';字。"
衛敏是過來人，活了幾十年，經歷的事情比他們這些年輕人要多得多。
所以很多事情都想要穩住之後再做打算。
而這次雖然覺得兒子跟顧展眉是一定要離婚的，可是兒子在雪山訓練區那邊還沒有回來。
她就是還想要拖著。
"可是，阿姨，展眉簽下來的那份財產分割協議書是怎麼回事？"
感覺那個協議書顧展眉在落筆的時候，就平白無故的得到了好多的財產。
倘若顧展眉不是對秦譽有情，單單是那麼多的財產像是從天上降得一樣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裡面，也會讓這個女人做夢都笑出聲來。
"那是我們秦家想要給展眉的。"
"離婚的話，財產分割也是按照婚後共同財產來分的，秦譽給展眉的這些..."
"是小譽到現在為止的所有積蓄。"衛敏開口道。
她這樣一說，關曉凡就更加的不明白起來。
雖然她沒有看過那份協議的具體財產分割給顧展眉多少，但是從顧展眉當時去簽字的時候那猶豫驚訝的表情就能夠看得出來，絕對是巨額財產。
不然的話，顧展眉不會猶豫這麼久。
現在聽衛敏說是秦譽半生的積蓄，關曉凡就更驚訝了。
秦譽心中到底是對顧展眉有多少的愧疚跟感情，才會在這段婚姻結束的時候，將半生的積蓄都給顧展眉。
而且，還是在離婚協議書還沒有生效的情況下，財產分割只要是籤了字就生效。
衛敏心裡面一團亂，知道兒子也是為難的。
但是想要說出來，卻又無從說起。
畢竟其中有很多舊事牽扯不清。
最後就只能變成一聲嘆息從嘴巴裡面呼出來。
關曉凡送衛敏下了樓，在醫院大廳裡面，衛敏跟關曉凡告別："這段時間，我也不好過來看的太勤，你幫我照顧好展眉吧，好好的安慰她。"
"嗯，阿姨放心。"
"辛苦你了，曉凡。"
衛敏眼角上的皺紋都彷彿藏著疲憊一樣，變得更深刻了一些。
關曉凡點頭讓她放心。
衛敏這才欲言又止的嘆了口氣，然後出了醫院大廳的門，在關曉凡的目送下離開了醫院。
...
病房裡面，顧展眉還沉浸在剛才一筆落下去，就瞬間暴富的複雜感情裡面拔不出腳來。
江逸塵推開門之後，就看見顧展眉坐在床頭上，皺著眉毛不說話。
江逸塵喊了她一聲："展眉。"
顧展眉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就抬起頭來，然後看他。
江逸塵幫顧展眉倒了杯水遞過去。
顧展眉伸手接過來。
江逸塵就開口："你的婆婆不太希望你跟秦譽離婚的樣子。"
顧展眉喝了口水，心情也稍微緩和了一些，笑了笑："那又有什麼用，跟我結婚的是秦譽，是不是離婚也都是秦譽說了算的，我的婆婆不希望我們離婚也不能改變什麼。"
江逸塵伸手過去，想要抓住顧展眉放在被子上面的手指。
但是，他的指尖才剛剛碰觸到顧展眉的指尖。
顧展眉就像是被細小的電流電了一下一樣，本能排斥的將手給抽了回去。
這樣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讓顧展眉跟江逸塵都怔了一下。
隨後江逸塵就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手："要不要吃水果？"
江逸塵轉移話題，來緩解兩個人之間有些冷凝的尷尬氣氛。
顧展眉點了點頭。
江逸塵就伸手從旁邊的果籃裡面拿了一個蘋果出來，然後用水果刀一邊給蘋果削皮，一邊開口："想不想聽聽我去尼日拉的感想？"
他轉移話題。
顧展眉便暫時先拋卻了腦子裡面那些亂糟糟的想法跟疑問，開口問他："那邊是不是很熱？"
"當然，不過比C城的夏天還要兩涼爽那麼一點點。"
江逸塵半開玩笑的回答。
顧展眉聽見這個回答，就忍不住笑了一下："這麼誇張？"
C城是有名的火爐城市，一到了夏天就跟熱的要烤熟了人一樣。
這些他們也是常常拿出來調侃的。
現在聽江逸塵這麼一說，就覺得有些好笑。
江逸塵看見她笑了，才道："但是那邊跟C城不一樣，沒有那麼多好吃的，也沒有那麼美好的環境，還有些武裝衝突會頻繁的發生。"
那邊亂顧展眉是很清楚的。
但是真的聽江逸塵說起來，心裡面還是稍微有些提心吊膽起來："你有遇到過？"
"尼日拉的醫療區裡面沒有遇到武裝衝突，但是我去的時候，唯一一次離開醫療區，就碰上了當地的兩股武裝勢力起了衝突交火。"
"你沒事吧？"
"沒事，醫療區的車子都是防彈車，還算是安全，就是我們這種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裡面的人，可能看到那種衝突之後，心裡面會不太淡定。"
其實，何止是不太淡定。
當時出醫療區的車子上面正好有李媛跟林菀。
這兩個死對頭打從上車的時候就是彼此看不順眼，眼神裡面都是想把對方給凌遲了一樣的表情。
一看就是水火不容。
可是上車之後，經過兩股武裝勢力起衝突的那段區域的時候，聽著連連擦過車身的子彈聲的時候，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竟然被嚇得尖叫著抱成了一團。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了，從未經歷過這種混亂的人，遇見這種事情的時候，心裡面是有多麼的驚恐。
驚恐到自己的死對頭都可以當成是救命稻草給抱在懷裡。
他一個***倒不是很害怕，就是看見了林菀跟李媛被嚇得抱成一團，事後也嚇得渾身發抖跟去了一趟鬼門關一樣的慘白臉色的時候，覺得捨不得顧展眉來尼日拉受這個驚嚇。
也不願意讓她面對這樣的危險。
只是，阻止她去尼日拉的事情，必然不能夠現在跟她說，不然又要惹得她不開心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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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先憋著，然後等上面領導給她下達這個通知。
顧展眉聽著江逸塵說這些，就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後才道："如果我去了，我應該不會太害怕。"
"你膽子這麼大？"江逸塵微笑著看她。
顧展眉微笑："我膽子一直都很大啊，大學的時候去鬼屋你不是也知道嗎？"
她不是膽子小，只是怕孤單。
只要是有人在她的身邊，她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
當年江逸塵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何嘗不是一個膽大的人？
江逸塵回想之前跟她在一起的學生時光，也沒有否認。
的確，當年一起去鬼屋玩的時候，顧展眉一點都不怕鬼。
甚至，連給他一個趁機抱住她安撫的機會都沒用。
弄得他很不開心。
想到那個時候心裡面的彆扭跟抱怨，江逸塵就覺得這幾年時光變換的太厲害。
顧展眉還想要多問一下在尼日拉的時候。
但是剛要開口，就聽見房門被敲了兩下的聲音。
緊接著，關曉凡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展眉，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說這話的時候，還刻意將視線放在了江逸塵的身上，意思很明顯的表示，江逸塵在這裡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