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兩個訊息
深夜的香江，九四年的不夜城。
在海的另一邊，大部分城市已經睡著了，畢竟這才九四年，能玩的東西太少。
但在香江？
夜晚十點鐘才是夜生活的開始。
這裡要說一下百樂遊戲城真的很黑，老闆陳長青簡直就是周扒皮，雖然明面上一天的工作時間是八小時，可實際上遊戲城的關門時間是隨機的。
大多數情況是凌晨十二點，但偶爾也會遇到麻煩的客人，比如眼前這位。
阿麗姐已經下班了，前臺交給了阿志，而看著眼前的黃志誠？
雖然從心底裡，阿志很不喜歡這種十點多才來的客人，畢竟大部分人這個時候都已經走了，但他臉上還是浮現出相當標準的微笑：
“你好先生，歡迎光臨百樂遊戲城，這是我們店裡的價格，除此之外現在最火的遊戲，我們……”
不過還沒等阿志說完，黃志誠一擺手：
“打住，我是來等人的。”
阿志表情一愣，心中不由有些奇怪，畢竟誰會在遊戲城等人？
但考慮到黃志誠十點多來遊戲城的舉動，貌似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所以下一刻阿志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笑：
“那好先生，我給你倒杯水。”
百樂遊戲城的休息區，坐在鬆軟的沙發上，黃志誠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他的眼裡帶著幾分緊張和得意。
今天來找陳長青是黃志誠盤算已久的想法。
之前陸啟昌找自己的時候，雖然表面看起來很鎮定，但事後心裡卻不由的驚慌。
雖說陳永仁是自己安排出去的臥底，但黃志誠也很怕對方反水，畢竟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所以這次他才會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就來百樂遊戲城找陳長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其實是在敲打陳長青，甚至是在警告對方老實點！
因為既然他黃志誠能不提前通知陳長青就來百樂遊戲城，或許下一次就能直接去找倪永孝，只不過事情的發展貌似脫離了黃志誠的控制。
在十一點半的時候，除了黃志誠外，最後的一名客人也走了。
又過了二十多分鍾，前臺的阿志看了下時間。
他想了想，主動向黃志誠走去：“不好意思先生，打擾一下，我們快要下班了，不知道您等的人什麼時候能來？”
如果黃志誠是客人？
阿志不會管。
開門做生意，每一個顧客都是上帝，你不能因為顧客耽誤你下班就趕他走，但黃志誠的情況不一樣。
他不是顧客，只是來店裡等人的一個路人。
一分錢沒花，還白票了一杯水，阿志自然不會留著他。
只是面對阿志的逐客令，黃志誠卻不由的皺眉：
“下班了？你們老闆沒跟你們說嗎？”
阿志一愣，他心中多了幾分詫異：
“說什麼？”
對於陳長青，阿志是十分尊重的。
再加上之前的臥底身份，所以對某些事情他比一般人更敏感。
黃志誠並不知道這些，在他看來陳長青應該會讓手下提前下班，然後在百樂遊戲城等自己，畢竟自己上午來的時候已經將意思說的很明白了。
作為臥底的陳長青，自然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
而考慮到眼前這名服務員的態度？
黃志誠心中不由一沉，神色多了幾分凝重，他本能的想到陸啟昌前段時間跟他說過的話。
後背剎那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阿仁真的反水了？
看著周圍寂靜無人的百樂遊戲城，黃志誠心中不由的緊張起來，他下意識想到口袋裡的手機，不過表面上卻眉頭一皺，裝出一副不滿的囂張模樣：
“我今天來就是來找你們老闆的，他在什麼地方？”
黃志誠想過很多可能，比如陳長青在樓上等自己，或者下一秒眼前這名服務員將自己綁起來送到阿仁面前，甚至他想過自己見到陳長青的時候，旁邊還坐著倪永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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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獨他沒有想到一種可能——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老闆早就走了。”
“走了？你說什麼？！”
黃志誠“嗖”的一聲站了起來，他表情有些激動，複雜的眼神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憤怒。
這讓阿志眼裡詫異，可隨即他眉頭一皺：“先生，我警告你，香江不是法外之地，想鬧事請出去，如果在這裡鬧事，我會打電話報警的。”
說著，阿志作勢要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黃志誠則借坡下驢，他連忙擺擺手：
“不好意思，我衝動了，這就走。”
說著在周圍人不解的眼神中，黃志誠一路小跑的離開百樂遊戲城，而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
阿志眉頭微皺，隨即笑著喊道：
“行了，這神經病走了，我們收拾一下就下班！”
在一群服務員開心的歡呼聲中，阿志笑著走向前臺，只不過他的眼神帶著幾分思索。
剛才黃志誠離開的時候，那個背影讓阿志感覺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作為老闆忠誠的狗腿子，他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明天跟老闆說一下。
與此同時，在百樂遊戲城外，黃志誠臉色陰沉的走向自己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色汽車。
一好一壞兩個訊息：
好消息是暫時可以排除陳長青反水的可能。
因為他如果真的打算反水？
今天絕對會殺死自己，因為只要自己死了就沒人知道他的臥底身份。
當然，也有可能是警告，因為阿仁不確定檔案是否只有自己手裡有一份。
壞消息則是陳長青有可能反水，從今天對方的態度看？
很顯然這小子飄了。
特別是聯想到之前的“甘地案”，陳長青明明能將這份功勞送給自己，但卻送給了跟他不熟悉的肥貓黃sir，這讓他的臉色不由變得很難看。
畢竟在他看來阿仁只是一名臥底，而且還是他親手啟動的臥底。
這讓黃志誠心中不由的有種自己被背叛的憤怒。
可實際上？
黃志誠的這個想法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沒問題，但唯獨放在陳永仁身上就有問題。
說句比較殘酷的話，因為身份的問題，陳永仁能當一個好人，但一輩子也不可能成為一名警察，哪怕他立下不世之功也不行。
因為他的父親是倪坤，哥哥是倪永孝。
當初黃志誠讓陳永仁當臥底？
說句難聽的他就是看陳永仁單純，所以給他畫了一張大餅。
到後期陳永仁成長起來，也明白當初怎麼回事。
但問題是他已經陷得太深，也只能硬著頭皮將這條路走下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別嚴重的問題，當初設計殺死倪坤的人。
除了韓琛的老婆Mary，另一個就是黃志誠。
這也是為什麼黃志誠不安的原因。
陸啟昌惱怒黃志誠找阿仁當臥底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阿孝是阿仁的哥哥，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阿孝是阿仁的哥哥，所以阿仁一輩子不可能成為一名真正的警察。
但這句話恰恰提醒了黃志誠。
當初殺死倪坤的人可不止是Mary，還有他自己！
所以黃志誠很慶幸，慶幸阿仁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聯手Mary殺死倪坤的事情，慶幸他只是飄了，而不是真的準備反水。
只不過當黃志誠回到車內，他剛準備發動車子。
從駕駛座後面的陰影部分，一雙手緩緩的伸了出來，不給黃志誠絲毫反應的時機，一把捂住他的嘴！
剎那間，黃志誠瞳孔一縮，此前還在腦海中浮現出的想法在這一刻全部被推翻，
因為藉助車窗外的微弱燈光，透過後視鏡，黃志誠無比驚恐的發現，此刻捂著自己嘴巴的這個人就是派出去的臥底——陳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