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僅僅從白吟的隻言片語難以判斷具體情況, 不過他相信白吟可以很好的解決問題。
白吟之後又道:“白瑩她對你似乎惡意很深。”
雖然白瑩對外展示出的都是對白黎的喜愛，白吟仍舊能夠看出，她只是假裝喜歡白黎, 用這一點偽裝的喜歡來掩飾她對白黎的模仿。
白黎的眸色暗了暗:“我清楚。”
白吟對白黎的過往調查了很多，現在白黎已經開啟了新的生活, 遇到了新的人, 白吟不太希望他再和過去有太多牽扯。
“白黎, 圖南區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進來。”白吟抬眸仰視著白黎，“我自己可以很好的處理。我希望改變在你心中的印象，不依靠任何人的幫助，我也能順利完成任務。”
白黎輕笑:“好, 不過從前，我對你也沒有太多幫助。”
白吟點了點頭:“那你安安分分的藏在我的身邊，我會保護好你，等解決了這邊的事情, 就帶你回帝國。”
這番話聽起來沒有麼不對, 不過, 出於直覺, 白黎認為白吟這樣說的目的，不是為了證明他自己可以解決問題。
雖然白吟會意氣用事，但他並非拎不清，這件事情涉及帝國和圖南區兩方無數人的性命，他不會冒冒失失的用這麼大的事情來證明自己需依靠。
白黎想了想, 大概白吟是知道了麼，故意這樣說，只是為了讓白黎插手到其中。
雖然猜出了白吟的大致企圖, 白黎並沒有戳穿。
他現在有點勞累，白黎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只要長久不休息，身體就會對他發出信號，告訴他正在逐漸崩毀。
他笑了笑:“時間不早了，我想去休息一，白吟，你也帶著哥哥去休息吧。”
傅欽漆黑的眸子掃過白吟，一張冰冷的小臉更加冰冷了，身體不自覺的往白黎身旁靠了靠。
白吟也看出了白黎的疲憊，他抓住了傅欽的肩膀:“走吧，哥哥。”
傅欽多次抱過白吟，都是在白吟受傷的時候，但被白吟這樣抱起來倒是第一次。被帶出去之後，他掙扎著從白吟的臂彎裡出來，看向白吟的目光略有幾分不滿。
白吟冷哼著開口:“等你恢復正常，你一定想殺了現在的自己。為了你以後不被自己殺死，大哥，我勸你還是離白黎遠一點。”
“你以為你自己的形象就很好麼？”傅欽冷冰冰的反駁，“整個帝國都能聞到你身上散發的濃重怨婦酸味兒，是在醋罈子裡泡了一年嗎？”
白吟被他氣得臉色發白。
“另外，提醒你一，那個傢伙被皇帝附靈了。”傅欽道，“你在他面前對白黎表示親熱，不然，等你回了帝國，皇帝會想親手掐死你。”
“他是皇帝？”
白吟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他想到了很不愉快的記憶:“初在十九星區，他差點殺了我，是白黎救我，我保住了性命。”
第一次北海行動，白吟的星艦被毀，這傢伙對白吟可是起了殺心。
“你覺得，他如果真想殺你，白黎能保得住你？”傅欽搖了搖頭，“不過，皇帝附靈在這具龐大的身體裡面，思想肯定會受到影響。你知道帝國裡擁有附靈許可權的人為麼之又嗎？就連圖南區，也是只有部分層可以附靈？”
“因為附靈體造價昂貴？避免社會動亂？”
“避免動亂是一方面，”傅欽道，“另一方面，是在附靈體裡待得太久，人容易迷失自己，忘記哪個是真正的自己，這也是我的附靈體普普通通的原因，普通好駕馭，身體主權會徹底掌控在我自己手中。白吟，你好自為之。”
白吟冷笑:“我並不認為現在的附靈體比我之的身體差，如果可以，我願意永遠在這具身體裡。重要的不是身體，而是思想。”
傅欽本來也只是在試探，聽到白吟的話語，他也有了底。不過，目前還不是提醒白吟的好時機，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只有你原本的身體是鮮活的，和白黎，和我，和皇帝有血緣關係。”
白吟覺得頭痛，不過，很快他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你知道他是皇帝，白黎知不知道？”
“不知道。”
“……為麼不告訴他？”
“我如果洩密，只怕皇帝會殺了我。”
白吟冷哼:“你是他的寶貝兒子，他捨得殺你？”
“……你怕是對寶貝有麼誤解。”
“……”
白黎在兩個孩子出去之後，重重一聲，將門關上了。
波塞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黎的身上，白黎很難形容這種眼神，他只覺得這種眼神讓自己不舒服。
似乎帶著很濃的佔有意味，彷彿他不是圖騰，白黎是屬於他的圖騰。
白黎坐了來，接了一杯水，他抿了一口，紫色的眸子裡滿是疏離冷意:“波塞冬，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波塞冬不能說話。
初傅凜壓根沒有想要這傢伙開口說話。
只有傅凜能夠附靈到波塞冬的身上，也只有傅凜強大的精神力可以駕馭這具龐大的身軀，波塞冬的血與肉裡融合了傅凜的基因，從某個層面來講，他確確實實就是傅凜。
但傅凜本人卻忌憚波塞冬。
他知曉，自己附靈在波塞冬身上後，就賦予了這傢伙意識。一個擁有智慧，擁有至高武力的怪物，如果還能夠開口說話……說不定白黎就會被這傢伙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白黎道:“我不知道你對我有麼想法，但你的某些行為讓我不喜歡。”
波塞冬靠近了白黎一些，將一隻觸手搭在了白黎的手上，白黎沒有躲開，不過也沒有握住，他道:“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已經結婚，有一個伴侶，他對我很忠誠，一百年都在等待我，沒有背叛我們的婚姻。”
波塞冬暗紅的眸子盯著白黎，如果能夠開口，他早就開口了。
——傅凜等了白黎一百年，他也等了白黎一百年。這一百年，波塞冬都在默默守護著白黎，在海底等待白黎醒來。
在忙於帝國大事，忙於戰爭與政鬥的時候他就是傅凜，等空閒時刻，附靈在海怪身上的時候，他就是波塞冬。波塞冬與傅凜，本就是分不開的一個整體。
所以，白黎表白傅凜，是不是就等於在表白自己？
白黎的聲音仍舊在耳畔迴盪:“我喜歡他，人類只能喜歡一個人，也必須對一個人忠誠，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有越界的舉止。”
不過——
波塞冬還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對白黎的喜歡，對傅凜的嫉妒讓他彷彿處在火上煎烤。
為什麼白黎不能喜歡自己？僅僅因為這具身體不夠完美？還是因為他不能像傅凜一樣花言巧語，說出欺騙的話語來騙取白黎的感情？
但他又不能更換身體，更換一個附靈體，就相當於又多了一個情敵。
傅凜今生最大的麻煩就是自己，唯一能上得了檯面的情敵也是他自己。
不過好在傅凜和波塞冬是共享記憶，只會偏袒附靈時所在的身體，在其他方面其實想法一致，沒有太多私心。
他看到一旁桌子上的筆記本和筆，觸手攀了過去，捲起了一支筆。
黑色的字跡出現在了螢幕上。
“你嫌棄這具身體不如傅凜的身體好看？”
白黎揉了揉眉心:“他是人，你起碼要變成人，能和他比較。”
人外戀麼的，白黎一直都不太能接受。
“如果，我就是傅凜呢？”
白黎本來懶洋洋的，他身體略有些虛弱，提不起太多的精神，現在看到這行字，他的眼睛瞬間睜大了:“嗯？”
“這是附靈體。”波塞冬的字跡其實和傅凜的字跡一模一樣，遊雲驚龍，鐵畫銀鉤，“我可以附靈在這具身體裡。”
“咔噠”一聲，白黎覺得自己腦子裡某根弦斷了:“證據呢？你們曾同時出現過。”
“短暫一段時間內，我可以同時操縱兩副身體。”不過需要異常強大的精神力，“我記得你和傅凜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情。”
“比如？”
“你左邊大腿內側，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越是回想，波塞冬的眼神越是危險，哪怕這些事情是他做的，“上次結合時，我咬了一口。”
白黎:“……”
他剛剛好像對傅凜告白了。
不過——白黎早該想到的。一遇到傅凜，波塞冬就沉眠，波塞冬甦醒的時候，傅凜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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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不同的生物，波塞冬的眼神和傅凜的眼神卻如此相似，他們還有一模一樣的資訊素。
波塞冬又寫出了一行字。
“如果你仍舊不相信，傅欽可以證明，”黑色的字跡在螢幕上顯示著，“他一直都知道。”
白黎眯了眯眼睛:“他一直都知道？”
波塞冬寫道:“所以現在，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了？”
白黎:“啊這——”
想了想，白黎道:“我們有生殖隔離，況且，你我都不在發情期，沒有必要過於親密。哪怕你在傅凜的身上，平時也要保持距離。對了，我和傅欽有話要說，我出去一趟。”
有仇不報非君子。況且傅欽現在難得是小孩子的模樣，白黎揍他一頓屁股報仇還是可以的。
白黎正要開門溜出去，腰突然被一條觸手捲住，捲到了波塞冬的懷裡。
波塞冬感受著懷裡的溫軟。
麼形態其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論他處於什麼樣的狀態，處在什麼身體裡，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白黎。
哪怕白黎是根不解風情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