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瑾知外發生、並且快步回到藥店時候, 藥店裡已經是一團亂了。
滿院子缸都裂開了，溫熱藥浴滾落了一地，看樣子像是經過了一場打鬥。
那些前來治病人都倒在地上, 生死不知, 時瑾估摸著應該是死了, 顧青不見了, 連帶著後屋炕上坐在藥浴裡小女孩也不見了。
剛才他們走出去時候隔著幾條小巷，這邊發生事情他們一點都沒聽到。
“看樣子, 他們是打算把我騙過去, 然後抓走顧青。”時瑾在四周走了一圈之後，最後在地上蹲下, 用藥店裡搗藥木頭去碰地上人。
他碰是第一個來他這小藥鋪裡治病那個男孩，對方倒在地上，眼眸裡看不出一點光亮，是從外部看不出傷痕，時瑾碰了一下，他頭跟著歪掉，時瑾想了想，這應該是被人扭斷了脖子。
“他們滅了口。”封咎聲音從身後傳來，像是怕驚擾到時瑾, 連語裡都帶著點安撫息：“來人應該是博士人, 滅口是他們習慣。”
頓了頓，封咎又說：“從現場痕跡來看, 顧青當時並沒有被抓走, 他掙扎並且順利逃走了。”
時瑾目光才剛從那個男孩身上收回來。
他一直記帝國裡藥劑，只是這些人等不到了。
“時瑾。”封咎在身後提醒他：“我們需要馬上去匯合點，這裡並不安全, 你——”
那群人沒有抓到顧青，很有可能是追出去了，一旦他們返回，會碰上時瑾和封咎。
時瑾站起身來，回過頭衝封咎笑了一下，迎著封咎擔憂目光，輕聲說了一句“我沒事”。
他還不至於把這些人死亡攬在自己身上，也不會被這些人死亡擾亂心神，他只是和這些人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他們有多想活下去。
所在他們死亡時候，會有一點點難過。
在不知道顧青去哪裡了情況下，時瑾跟封咎先去了集合點。
集合點是封咎那邊出來訊息，他每天打劫人中有那麼一兩個是850情報員，這些訊息彙總整理一下，知道也不比時瑾少多少。
“博士也來到這個荒蕪星了。”去往集合點時候，封咎跟時瑾低聲交流了一下最近訊息：“劉羅鍋也是這麼暴露，他前跟博士是在一起做實驗同事，一見，劉羅鍋被博士給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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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劉羅鍋是了老城區去給城主看病，本來為他能找到一些訊息，誰知道把自己給暴露了。”
“還有，這個城主——”封咎斟酌了一下，重複了一下劉隊話：“這個城主看上去不太對，她不像是這個荒蕪星本地人，劉隊思，是懷疑背後是有人扶持。”
說話間，他們已經趕到了集合點。
值一提是，集合點居然不是在新城區，而是在老城區內部，一間教堂裡。
這間教堂不大，很乾淨整潔，時瑾他們到時候，這裡早坐滿了人。
晚上教堂裡沒有開燈，只是點了蠟燭，影影綽綽之間，能看見每個人都坐在位置上安靜等著。
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受傷了人，時瑾一眼掃過去，聽見封咎說：“我們聯絡人是這裡修女，她們偶爾會替一些受傷遺蹟獵人包紮，每天還會固施粥，順著門內往裡走，後門等著好。”
時瑾收回目光，跟著封咎了後門。
從後門去是個小院子，院子裡早等上人了，不是劉隊，而是他們認識刑警。
時瑾這才知道，這次聯合行裡，是刑警先到，也是他們主張“先潛伏、等機會一網打破”，所他們才會在這裡待這麼多天。
“你們那邊暴露了很多人嗎？”刑警坐在一個小板凳上，一臉嚴肅：“我們這邊也暴露了很多人，我懷疑我們內部有奸細。”
時瑾捏了捏有點痠疼眉心，問他：“劉隊呢？我們隊長，還有我們隊員，你知道他們具地點嗎？”
時瑾想起來藥店院子裡被捏斷脖子那些人，忍不住擔心其餘人安危。
早知道他之前在內城區跟劉隊見過時候，應該跟劉隊打個招呼，也不至於到現在孤立無援。
“我們這邊不太清楚。”刑警搖頭：“雖然是一起來，是850也有850合作部署，我們只知道我們自己。”
也是說，他們除了集合點是在一起外，剩下部署都是各走各。
本來850人是打算明天早上再做新計劃，是卻因為劉羅鍋中途暴露，時瑾顧青也跟著暴露，導致計劃中斷。
眼下最好辦法，是明天早上暗地裡去之前紙條上約好酒館裡走一走，看看劉隊他們是不是還在那裡。
因為大家都是在一片黑暗裡摸索著前，所此時此刻，刑警也對他們沒有多少幫助。
時瑾心情煩躁，惦記著跑掉顧青和劉隊，睡不太好，修女還沒回來，他爬上了後院裡樹，坐在樹杈子上望著天上星空。
他很小時候，經常會在晚上偷溜出來，爬在樹上，昂著頭看漫天星光。
那個時候，他覺孤兒院是一所牢籠，把他關在裡，讓他出不去，他在那裡喘不過，每天被孤兒院條條框框壓著，唯一喘息時間是趁著天黑，所有人都睡了，他跑出來，爬到樹上，盼著自己漸漸長大。
而現在，他長大了，牢籠卻換成了另外一所，比之前那一所更讓人無。
時瑾躺在樹上，身後是堅硬樹杈，摩擦著他皮膚，他躺了沒一會兒，封咎也跟著上來，躺在他身邊，低聲問他：“怎麼了？”
時瑾搖了搖頭，回了一句：“還是擔心劉隊他們。”
眼下這環境跟前在外殺感染物還不一樣，他們要對是人，不比他們智商低多少。
“應該沒什麼大礙，你被發現，是因為你跟劉羅鍋是一起，是劉隊也是單個人，他跟陳山他們是隱匿在一群星際海盜裡，他被發現可能性很低。”
封咎比他塊頭大多了，在枝繁葉茂樹上很難找到一個舒適點，所他乾脆半蹲著，對著時瑾。
時瑾只要一睜眼，能看到封咎垂下來、亂糟糟頭髮。
見慣了封咎短寸模樣，再一看這頭髮怎麼看都覺維和，時瑾伸手拽了一下，是橡膠質感。
看上去跟真頭髮一樣，是一扯，又覺不一樣了，他一鬆手，那頭髮也彈回去，繼續油膩膩掛在封咎腦袋上。
“擔心。”那時候月光皎潔，封咎垂著頭，頂著一張流浪星盜臉，認認真真跟時瑾說：“我們都會安然無恙回去。”
時瑾一直緊繃著心莫松了幾分。
他手從封咎頭髮上順下來，勾住了封咎手指頭，輕輕跟封咎笑著說：“是啊，我還欠你呢，要回去還給你。”
封咎抿著唇沒說話，過了許久，才點頭“嗯”了一聲。
當晚，封咎跟時瑾找了個地方對付了一夜，等修女回來後，雙方對過了訊息，第二天一大早，封咎跟時瑾起來了。
他們倆換了一身衣服，也換了偽裝。
時瑾一頭黑色頭髮被剃成短寸，然後改變了些許貌，在臉上添了一點傷痕，穿上一身病號服，又背上了破舊包，封咎把外表改了改，兩個人全都變成了遺蹟獵人模樣。
封咎還好，怎麼看都很像是個刀頭舔血在外奔波人，時瑾怎麼搗鼓都不像，最後乾脆戴上了個帽子和口罩，跟著封咎一起去了酒館裡。
他們到酒館裡時候不算早，酒館已經開了，裡躺著很多宿醉人，看起來像是昨天喝醉了、今天也沒走一樣。
在櫃檯後還站了一個風情萬老闆娘，踩著小高跟鞋趴在櫃檯上，見到有人來了，打著哈欠問：“吃點什麼？早餐有粥和餅，粥一星幣，餅兩星幣。”
倒是不貴。
封咎買了兩碗粥四個餅，老闆娘還贈送了一疊小鹹菜，見封咎個頭壯，還隨口調侃封咎是不是“來拍賣東西遺蹟獵人”。
時瑾一聽到“拍賣”這兩個字耳朵立起來了，抬頭看了一眼老闆娘，順便暗示封咎搭話。
“什麼拍賣東西？”封咎往嘴裡塞了兩口餅，不在似隨口問：“我剛從外回來，不太清楚。”
“哎呀，是城主要舉辦拍賣會呀，請了好多人來呀，隔壁大荒城，魏水城，都來咱們“光明城”了呀，為了這場拍賣會，最近城主還開始整頓外那群流浪乞丐了呢。”
說到這兒時候，老闆娘撇了撇嘴，用一嫌棄語說：“哎呀，外那群乞丐可是走大運了，我們城主打算擴建城池，他們也能住到我們這樣房子裡啦，不用再搭窩棚了。”
封咎嚼著餅，跟時瑾對了一眼視線。
劉隊這個時候了還沒來，可是他們卻已經聽到了要舉辦拍賣會訊息。
“那不是好事麼。”時瑾在一旁低咳著接了一句：“我們光明城，後會越來越大，城主真是好人啊，對了，老闆娘，你說拍賣會上，會拍賣什麼呢？”
“到時候不知道啦。”老闆娘笑眯眯地說：“拍賣會是在城中心舉辦，有票都能去，算是不買，我們也能湊個熱鬧。”
時瑾捏緊了筷子，突然覺這事情和他想象之中不太一樣。
他為博士來這裡是潛伏而來，像是之前在天狼星那一場拍賣會一樣，從頭到尾不敢露頭，卻在這一刻才琢磨過來，不敢露頭是他們。
這裡是博士主場。
荒蕪星裡，他愛怎麼辦怎麼辦，算把那些血腥東西搬到臺上，也沒有人能制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