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動手
在李老爺子的安排下，兗州府的兵馬迅速出城。
本來晴朗的夜空，忽然出現了陰雲。
將士們手中提了戰刀，閃射陰冷的光，每個將士心中都散發著無窮的殺意。
兗州府的百姓有一個算一個，都恨透了紅巾軍。
自從他們從青州府蜂擁而至，大家的生活就沒有好過。
無窮無盡的戰鬥，導致兗州府的百姓死傷無數。
大家恨不得將紅巾軍生吞活剝了。
可是紅巾軍實在是太強了，就算是有了老謀深算的李老爺子的指揮，兗州府的損失也非常的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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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堅持到現在，其實已經算是奇蹟了。
若是徐梁再不來支援，其實用不了多久，不用紅巾軍攻城，兗州府的軍民自己也就支持不住了。
所以李老爺子等人毫不猶豫的選擇在這次機會進行反擊。
因為如果徐梁失敗了，那麼大家將會徹底陷入地獄之中。
人最在乎自己的死活，只要能活著，什麼權利，什麼尊嚴都可以不要。
李老爺子就是一個那麼現實的人。
李老爺子動了動身子，眼睛裡閃爍著的是堅定的色彩。
“半年的準備，一個月的苦戰，我們等得就是這一天。集合全城所有兵馬，所有能拿得動武器的人，現在是我們反攻的時候了，我們不但要擊潰圍城的敵人，我們更要乘勝追擊，一直打到山坡鎮下，與遊擊軍匯合，前後夾擊，徹底擊敗紅娘子。”
舉著手裡的柺杖，李老爺子大聲吼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帶你們去戰鬥了，反攻，反攻！”
命令在城內傳達著，一扇扇緊閉著的大門開啟了，男人們提著武器，從屋裡沉默的走了出來，屋簷之下，無家可歸棲息在哪裡的難民站了起來，沉默的走向武庫，一個個臨時搭起來的窩棚裡，無數人的走了出來。
城內的各個角落，不斷地出現一條條的人流，他們湧向武庫，領件武器，然後在一名軍隊的帶領下，向著集結地走去。
他們，逃難近半年了，他們，被憋在城內，足足快兩個月了，每個人，心裡都窩著一股火。
是反擊的時候了。
城牆之上，無數的火把點了起來，黑壓壓的人群抬起頭來，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須皆白的老人，兗州府城內現在絕大部分人都認識這位老者了。他就是李氏家家族的掌控者，李老爺子。
李老爺子本來是高高在上的，他們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絕大部分終其一生，恐怕也無法看到李老爺子的本尊，但在這一個多月的圍城中，這個看起來瘦乾枯的老人，幾乎大部分時間，都穩穩的坐在城頭上，幾乎已經成了兗州府城不倒的象徵。
看到李老爺子，成千上萬的百姓，便感到心神安穩了許多。
李老爺子居然全身著甲，難道年逾六旬的他，居然也要親自出城攻擊麼？
下一刻，李老爺子給了他們答案。
“為了我們的兗州府！”
“為了我們的女人孩子！”
“將這些強盜趕走！”
李老爺子洪亮的聲音，傳遍城內每一個角落。點燃了城內所有人心中的怒火，他們本來生活的好好的，有結實的房子，有肥沃的土地，有溫柔的女人，有可愛的孩子，可紅巾軍來了，逼迫著他們放棄了他們擁有的這所有的美好，淪為了一無所有的窮漢，不趕跑這些土匪，如何能有安生的日子過？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直響雲宵。
“趕走土匪！”
“為了我們的女人孩子！”
李老爺子在吶喊聲中走下了城牆，李義等在哪裡，手裡牽著兩匹戰馬，李老爺子一躍上馬，手中柺杖一指城門，厲聲喝道：“開城門，反攻！”
緊閉了一個多月的城門在令人齒酸的吱呀聲中，被緩緩推開，剛剛開啟一條可供人通行的縫隙，李老爺子兩腿一夾戰馬，已是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在他身後，如潮的人群緊跟著湧出。
紅巾軍大營，馬林心裡一直有些惴惴不安，這種不安來自於山坡鎮那邊，一直在不停的從他這裡調軍隊
從青州府殺出來的時候，高強一共訓練了十餘萬精銳士卒，在馬林看來，這三萬精銳，比起劉澤清的精兵來說，只強不弱，這也是他們打出青州府之時，信心滿滿的原因，他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們便可以擁有五萬，十萬，甚至更多這樣的精兵。
只是青州府太窮了，他們必須要先殺出來，拿下富裕的兗州府，這樣才會有足夠的財才來養這樣一支軍隊。
殺出青州府，他們便遭到了當頭一棒，兗州府的堅壁清野政策，讓出大片土地卻死死堅守城池的政策，讓他們幾乎一無所獲，沒有足夠的補給，已經讓紅巾軍陷入到了困境當中。
緊接著半路之上又殺出了一支奇兵，自稱為遊擊軍的沂蒙山土匪，讓紅巾軍連線栽了大跟頭，數萬精銳，被林榭硬生生的折騰得沒了，被那個什麼撈什子的遊擊軍，兩仗就打沒了。
本來馬林還以為這是林榭但無能了，但山坡鎮這一仗，卻讓他終於認識了這支部隊的厲害。
紅娘子親自出出馬，原以為是十個指頭拿田螺，十拿九穩，豈料數天打下來，損失慘重。
當馬林從回來調兵的人嘴中聽說，紅娘子親自出手，率隊突襲上山，也被對手殺了回來，帶上去的上百名好手一個也沒有逃回來的時候，馬林的嘴巴，當時便再也合不攏了。
增兵。可他手裡只有幾千人的精銳了，一下子再調走五千，自己可就成了一個光桿。但紅娘子的命令是不可能違抗的，對於這一點，馬林很清楚。
五千軍隊開赴山坡鎮，現在馬林只剩下千把多訓練有素的人了，這也是他自己的親衛部隊了，部隊臨走之時，他耍了一個的花招，把前去增援的部隊的服裝與大批民壯對調，這樣看起來，他的大營裡，仍然擁有著數量足夠的人手。
他希望這能瞞得過城內的那只老狐狸，撐到紅娘子歸來。
打了一個多月，老狐狸從來沒有出城反擊過一次，這讓馬林也多了幾份膽氣。希望那只老狐獨一隻這樣膽如鼠下去。
但老狐狸卻向他詮釋了為什麼他能叫老狐狸。
剛剛巡視了一遍大營，疲憊地和衣臥在板床上的馬林，便被震耳欲聾的吶喊之聲給驚得跳了起來。
衝出大帳，映入眼簾的是突然變得通亮的兗州府城。
是的，兗州府城突然變亮了，亮得是那麼耀眼，那麼奪人心魄。
圍城一個多月，每每進入夜中，他看到的最尋常的景象，便是兗州府城一圈城牆是亮的，火把，氣死風燈，將整個城牆照亮，那是為了防備紅巾軍偷襲，但站在望樓之上看城內，除了極少數地方，卻是滿目漆黑。
但現在，是整個城池都亮了起來。在僅有些許星星閃著微弱光芒的夜空之下，顯得是那樣的璀璨。
而更讓他膽寒的是沖天的吶喊之聲。
他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兗州府城所有的城門都開啟了。無數的人流正從內裡洶湧而出，撲向紅巾軍的大營。
“示警示警，全員作戰，全員準備作戰！”馬林失態的大吼起來。
雖然沒有了訓練有素的軍隊，但他還有十幾萬的青壯，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並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但他顯然忘了，這些數量驚人的青壯之中，有很多是他們裹協而來的，甚至裡面還有很多，本身便是兗州府人，這些天來，在刀槍的協迫之下，他們不得不與紅巾軍為伍，但現在，兗州府城的反擊到來，卻是這些人的機會。
不需要他們反戈一擊，實際上，他們也沒有這個膽量，但他們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逃，逃得遠遠的。
密密麻麻的紅巾軍大營，在示警的號角聲中，在激烈的戰鼓聲中，亂了。
大批的人提著武器向前面衝來，但也有數量眾多的人卻在這一時刻，趁亂衝出了柵欄，一頭扎進了夜色之中，不要命的向著遠方逃去。
李老爺子揮舞著他的柺杖，衝在最前方，夜風拂起他滿頭白絲，讓跟在他後面衝鋒的士卒們，平添了幾份悲壯之感。
最前面的是化鯨軍。李化鯨與李義兩人一左一右，稍稍落後於李老爺子，從雁山回到郡城的數千化鯨軍，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血戰，幾乎已經換了一半的人手，但戰爭，總是讓人成長得最快的地方，這支軍隊，戰鬥力反而比以前進步了許多。
這支化鯨軍，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這一點，徐梁也在那場大戰之後指出來了。如果不是錯誤的情報，如果不是指揮官的自大，如果不是他們被誘進了那樣的絕地，以當時沂蒙山徐梁手上的兵力，是很難吃下他們的。
知恥而後勇，李化鯨在吃過這一場敗仗之後，倒是長進了許多。
化鯨軍之後，便是幾大家族的私兵，這些人或者不具備化鯨軍這樣的戰鬥體系，但論起個人的戰鬥力，卻是遠勝，對付正規的軍隊，他們不堪一擊，但對付現在馬林這樣的亂七八糟的一群敵人，他們卻能最大程度的揮他們的戰鬥力。
以李老爺子這個勉強還能先天高手的帶領之下，他們幾乎沒有費吹灰之力，便輕而易舉的鍥進了紅巾軍的大營。
而在他們身後，是更多的兗州府城百姓，兗州府城之內，本來便有著十數萬常子民，戰爭暴之後，兗州府城更是收納了不低於常住百姓的難民，刨去那些老弱婦孺，現在，他們都衝了出來。
全民皆兵。這一時刻，兩支軍隊倒是有著不少的相同的地方，不同的是，兗州府城領頭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紅巾軍，卻沒有了。
這是一場亂戰，夜色之中的亂戰。
紅巾軍在雙方接觸過後不到盞茶功會，便崩潰了。
一支是在兗州府城之下苦戰月餘毫無進展的疲憊之師，另一支卻是滿腔怒火，一心想要趕跑土匪，光復家完的復分之旅，在雙方的頂尖戰力出現逆轉之後，這才戰事，本身便沒有多大的懸念。
馬林跑了，帶著他的千餘名親衛，在見勢不妙之後，立即便殺出了一條血路，向著山坡鎮方向狼狽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