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別再說了
路上, 尹暢又問了幾句邵君凌在國外的生活, 衣食住行、學業社交，邵君凌一一回答。
尹暢很滿意——他的弟弟在最高學府之一受良好的教育, 不愁吃穿用度，身邊全是同樣卓越且充滿智慧的年輕人。弟弟偶爾回來，仍然愛戴他、依賴他, 而他，也會盡己所能地為弟弟提供最好的生活——他想要的不過如此。
“春節的時候, 你和秦惜風見面了？”尹暢最終還是沒能繞過這個問題。
“嗯, 她在朋友圈看到我在洛杉磯上學, 就飛過來約我見了個面。”邵君凌言簡意賅。
“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在紐約念高中，明年考大學，想申請加州藝術學院。”
尹暢加州藝術學院也在洛杉磯, 這小姑娘如果真去了洛杉磯，今後跟邵君凌的交集恐怕會越來越頻繁, “你們一直有聯絡？”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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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多。”
“……”那說明最近比較多。
尹暢把好不容易被楊娜激出來的感情輕輕壓了回去, 他想, 如果邵君凌已經放下，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讓自己這些心思見光。
和秦惜風在一起，邵君凌會擁有更寬闊的世界和更完滿的人生。
他會有一個知名導演做岳父, 一個曾是國際名模的岳母，還會有一個完美的姐姐——秦靜山在參加完《超級星生活》後，從伯克利音樂學院的藝術與媒體管理專業畢業，如今活躍於海外時尚與藝術界, 是個集美貌於才華於一身的女強人。前年尹暢才與她在b國時尚周見過面，當時的秦靜山是以服裝設計師的身份出現的——邵君凌會和秦惜風生一個漂亮的小孩，也可能是好幾個小孩，這些孩子有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還有自己……自己肯定會非常地疼愛他們……
短短半分鐘，尹暢已經替邵君凌腦補完了下半輩子。
邵君凌低頭看手機，餘光卻打量著尹暢，見他哥這幅表情，在心裡嘆了口氣，主動解釋道：“她跟我聯絡主要是詢問我申請大學相關的事。”
尹暢點點頭說：“你是男生，在感情方面，應該要主動一些。”
邵君凌：“……”
尹暢：“像秦惜風這樣的姑娘，多得是人給她獻殷勤，她找你幫忙，其實是給你機會，你要是也覺得她不錯，就別辜負她一番……”
“哥！”邵君凌憤怒道，“你明知道……”他噤了聲，煩躁地把手機往副駕臺一丟，發出重重的聲響。
儘管被邵君凌以這樣忤逆的態度打斷，但尹暢並沒有為此生氣，他反而有點被嚇到了。
……明知道什麼？
邵君凌沒說出口的那句話像是小貓爪兒似的在尹暢心裡輕輕地撓啊撓，把他壓下去的那點感情又撓了出來。
邵君凌彷彿覺得這樣尷尬的安靜比剛剛那種狀態更好，到了淮河公寓，停車上樓，這時邵君凌的情緒已經緩和許多，好像剛剛那一瞬間的憤怒只是尹暢的錯覺。
楊娜早在客廳等著了，見到邵君凌，就激動地迎上來：“回來了，累了吧？”
邵君凌見到楊娜原本是該高興的，可當他發現楊娜頭上戴著帽子，又身形消瘦，跟他走之前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當即放下行李箱，望著她顫聲問：“楊娜，你怎麼了？”
他很少這樣感情外露，楊娜感動得眼眶一紅，故作堅強道：“我沒事，你餓了麼？要先吃飯還是休息？”
“我去做點吃的。”尹暢不忍看邵君凌的臉色，放下車鑰匙就往廚房走。
“我不累，你先跟我說，怎麼回事？”邵君凌皺著眉頭把楊娜拉到客廳，逼她跟自己坦白。
楊娜無奈，只能把自己的病情如實相告，她說得很輕鬆，還反過來安慰邵君凌：“不要難過，能照顧你們是我的福氣，生老病死，自然規律。我年紀大了總要生病的。”
邵君凌一言不發地聽完，他雖然素來少言寡語，但不是沒心沒肺，對這個照顧了自己八年的保姆亦有不淺的感情，他心疼地抱了抱對方：“楊娜……”
“哎，不知不覺，你都長這麼大了，”楊娜被他像個小鳥似的攏在懷裡，眼淚又湧了上來，生了病的人總是比平時更加敏感，她低聲對邵君凌道，“你長大了，要多照顧你哥，他什麼事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其實是他。”
“我知道。”邵君凌閉上眼睛，去年去片場探班時，看他哥燒成那樣也不給自己打一個電話，他就知道了……
尹暢燒完菜出來，楊娜和邵君凌已經聊完了，邵君凌獨自坐在沙發上，表情似乎有些沮喪，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來吃飯吧。”尹暢招呼他。
邵君凌起身過去，掃了眼桌上的菜，都是他以前喜歡吃的，他悶聲不吭地坐下吃了兩口，抬頭看向尹暢，問道：“你年初就知道了吧？”
尹暢：“什麼？”
邵君凌：“楊娜生病。”
尹暢：“嗯。”
邵君凌：“……”
難怪尹暢那時候開始學做飯了……桌上這些菜，口味和楊娜做的很像，如果尹暢不說，他可能都分辨不出來。
邵君凌望著尹暢，痛苦又糾結地問：“為什麼那時候不告訴我？”
尹暢：“你那時要學習，告訴你只會讓你分心。”
邵君凌：“學習學習，學習有那麼重要嗎？如果我在學習，是不是哪天你要死了都不會讓我知道？”
“你怎麼……”尹暢睜大眼睛，本想叱責邵君凌口不擇言，但見對方雙眼赤紅，難過得像是要哭出來一樣，莫名心虛地偏開視線，低聲道，“你不要胡思亂想，這些事我一個人能搞定，你回來也做不了什麼。”
邵君凌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怒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會永遠只是個小孩！”
楊娜剛聽到聲響，心慌地走了出來：“怎麼了？君凌，你不能對你哥這種態度，有話好好說……”
“楊娜你回去休息！”邵君凌朝著楊娜吼了一聲，起身對尹暢道，“不管什麼態度，我今天必須要弄個明白。”
楊娜一縮，還真被邵君凌這難得暴怒的樣子嚇得退了回去，不敢多言。
尹暢見狀，臉色也有點發青：“邵君凌，你坐下，好好吃飯，不要太過分。”
他們時隔半年才剛見面，難得一個月的相處，尹暢不想跟他吵架。
可邵君凌根本不聽，他瞪著尹暢繼續逼問：“哥，你永遠都在考慮別人，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以前是為了尹叔叔，後來是為了姚阿姨，現在你又要為了我犧牲你自己嗎？可你有沒有問過我，你給我的我想不想要？”
尹暢被邵君凌這句話問得一時啞然。
邵君凌望著他：“哥，你喜歡你，從第一次在福利院見到你就喜歡你，但以前，我只是把你當哥哥那樣喜歡。隨著我長大，我慢慢發現，我對你的喜歡是那麼純粹了，我想分享你的喜怒哀樂，想分擔你的壓力和困難，我拼命學習，努力長大，只是為了趕上你的步伐，儘快參與你的人生……我喜歡你，喜歡得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尹暢的所有怒氣與不耐，都被邵君凌這番赤誠的告白撲滅了，他紅了眼睛：“你……”
“你也喜歡我吧？”邵君凌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忽然反問，“如果不喜歡，為什麼你會主動親我？為什麼要讓我別離開？”
尹暢嚇得一怔：“什麼時候？”
邵君凌：“十五歲，你喝醉酒那天晚上，還有在片場，你和駱川聊天完那天晚上，你抱著我，叫我別離開你。”
尹暢慌道：“我、我忘了。”
邵君凌走過去，扶著尹暢的肩膀，看著他道：“對，你忘了，我不怪你，你兩次都喝醉酒了。但現在你是清醒的，回答我，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那些事尹暢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他的大腦像是停止了思考，只能用那句給自己反覆洗腦的話來回答對方：“你、你是我弟弟。”
邵君凌氣得呼吸一窒，衝動地脫口而出：“你用栽培愛人的方式栽培我，現在卻希望我只做個弟弟！你讓我怎麼做得到！？”
尹暢張了張嘴：“你、你……”
邵君凌知道尹暢在震驚什麼，直接回答他：“你和米修那天晚上說的話，我都看到了。沒錯，你是設定了保密，但你別忘了那東西是誰設計的，我想看到輕而易舉。我承認這樣做有點卑鄙，但你要是能對我坦白，我也用不著耍這些手段！”
尹暢傻傻望著邵君凌，看著他羽翼瀟瀟，正與自己宣戰。
邵君凌捏緊他的肩膀：“你明知道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要拒絕我？”
尹暢無力道：“你從十歲起就跟我在一起，從來沒有跟別人接觸過，而且又把那個承諾看得那樣重……如果你混淆了，哪天發現你對我的喜歡和對別人的喜歡不一樣，怎麼辦？”
邵君凌嗤笑了一聲：“哥，你當我是傻瓜嗎？我是正常發育的，青春期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沒有那方面需求？如果連這些都分不清，我做什麼人？你還記不記得，我十四歲做綺夢，你調侃我，問我那天晚上夢見哪家小姑娘，那時我不敢說，但現在我說給你聽，你敢不敢聽？”
尹暢視線躲閃：“……”
邵君凌一手鬆開尹暢的肩膀，改捏住尹暢的下巴，逼他跟自己對視：“是你，從我十四歲發育開始，每次做那種事，我想的都是你，沒有別人，只要想象你的臉，我就能得到滿足。當初我們看尹叔叔電影時看到的那種鏡頭，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在我腦海裡上演過無數回了，只不過，主角是我和你……”
“住嘴你……”尹暢滿臉通紅，眼睛裡也浮起了水光，他被逼得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困獸，哀求道，“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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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可憐的尹暢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