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生侷促地垂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那……那個孩子呢？我是說楊氏和‘紙人張’的孩子！”
老葛皺眉，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葛家生，沒好氣兒地吼道：“自然是隨著楊氏一塊兒死咯！難不成我還要講她的肚子剖開把孩子給拿出來嗎？”
一時語塞，葛家生只能悶悶地垂著頭，不敢再多說或者是多問。
從老葛的故事版本聽來，‘紙人張’的確是和葛家在從前有著不同尋常的牽扯，要認真計算起來，葛家老太爺和葛家老大的死、葛家大姑娘的外嫁，當真都和‘紙人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葛家和‘紙人張’之間的關係自那之後，也是水火不容，所以沒理由老葛會為了自己家裡的仇人而殺人。
只是老葛的故事聽起來驚心動魄，但是小分隊的人卻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而這種不對勁不僅僅是小分隊的其他成員感受到了，就連葛家生本人也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似乎是，老葛在敘述中有意無意地隱藏了些什麼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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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內容還值得老葛去隱藏呢？就連自家大嫂與‘紙人張’有姦情這種隱秘之事都說了出來，還會有比這個更為誇張的事情嗎？
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小分隊各個成員的心頭，直到所有人都回到了歇腳點，也沒能將這個疑問給拋去。
看著眾人這一張張沉默不語的臉糾結著，葛家生有些憋不住了，開口發問眾人：“你們怎麼看？這件事到底和我二伯有沒有關係，今天咱們可是一併去的，聽了我二伯的話，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
葛家生的話語裡透露著一絲絲不快的調調，舒俊自動將其給忽略，開口回應道：“說實在的，今天老葛的那些話的確是讓我很震撼，我沒想到當初葛家與‘紙人張’之間所發生的事居然這麼……呃，勁爆！
只是有一點我很想不通。後來我們詢問老葛，關於‘紙人張’的一些情況，他均是表示一無所知，問他‘紙人張’從前在學藝的時候在村子裡有沒有什麼相熟的人，他不知道；問他‘紙人張’是從哪兒聽說你爺爺的養甲魚手藝的，他也說不知道。
但是憑想象，一個陌生人到家裡來學藝，如果沒有弄清楚他的底細的話，會讓他進自家的家門嗎？
我認為，老葛的話是說了沒錯，但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
“楊寶發遇襲時所穿的那件衣服上有一枚清晰的手掌印，或許，我們可以比對一下老葛的指紋和掌紋，這樣豈不是更加方便直接有效嗎？”一直都沒有開口的金雅妮突然出了個主意，而且是一個她想了很久的主意。她搞不懂，為什麼‘老將頭’和舒俊兩人一直都沒提這一茬，莫不是給忘了？
聞言，舒俊和‘老將頭’兩人的神情一緊，雙雙緊張地看了眼金雅妮，而後又看著葛家生。
果真，葛家生在聽到了金雅妮的話後
很是生氣，開口道：“說來說去，你們不就是懷疑我二伯是殺人兇手嗎？既然有清晰的手印，那麼直接去找我二伯比對指紋就好了啊，幹嘛還要多此一舉地浪費精力，還編排我去找二伯套什麼往日的舊故事！
現在好了，聽到了我們葛家的那些辛秘往事，滿足了你們的八卦之心，結果還是要調回來比對指紋掌紋，那早幹嘛去了！”
金雅妮聞言也很不服氣，朗聲反駁道：“你說什麼呢？我這也是實事求是好嗎？舒俊也說了，你二伯說的那些話只說了一半，有的情況他根本就沒有說清楚，沒說清楚自然是沒有頭緒的。
既然沒有頭緒的話，我們也只能走這最為直接便捷的一條路咯！難道你害怕讓你二伯比對指紋嗎？或者是你一早就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情況？”
“雅妮！你在說些什麼！”
兩人一激動，就吵了起來，舒俊連忙出聲喝止，卻已來不及阻止事態的發展，也阻止不了葛家生內心當中那波濤洶湧的無力感和頓挫感。
只見葛家生嗤笑著環視了小分隊裡其他的成員一眼，最後將視線落在了舒俊的身上，開口道：“要比對你們就去比對好了！只要指紋掌紋比對上了，那你們就抓人，比對不上就放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為了不引起你們不必要的懷疑，也為了能夠使你們查案能夠順利進行，我單方面撤除此次的調查，我不幹了還不行嗎？”
說罷，不顧‘老將頭’的勸解，葛家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歇腳點，逐漸遠去不見了蹤影。而與之吵架的金雅妮此時也委屈得要命，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說錯些什麼，不明白為什麼葛家生會那麼大的反應，也不明白舒俊為什麼會吼她。
舒俊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嘆氣，單手撐著只見的額頭，嘆道：“最不想發生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唉！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咯！‘老將頭’……”
‘老將頭’瞥了眼撂挑子的舒俊不搭腔，轉頭教育起了滿臉委屈的金雅妮：“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知道可以比對指紋和掌紋嗎？
你有沒有想過，如今我們查來查去就只查到了老葛一個人的頭上，但是從村子裡那麼多版本的往事當中，我們從來都沒有聽到過一個版本說老葛和‘紙人張’關係好的，試問，關係不好的兩個人會為了彼此的死而去殺死另外的人嗎？
我們現在最想要搞清楚的是，那個隱藏在背後的，與‘紙人張’關係非同尋常的人！這個人一定是梨縣村裡面的人，但他與‘紙人張’的關係卻不是大家所知曉的，否則舒俊他們發現的那個地窖和地道是用來幹嘛的？
現在的人不清楚，而兇手和‘紙人張’之間的關係隱秘，我們也只能從那件往事著手，從老葛那裡套取從前的一些情況。想當然，‘紙人張’這麼千里迢迢地從外地趕來梨縣村學藝，會沒有人引薦和介紹？”
金雅妮不
服氣：“可是梨縣村裡符合所有條件的人就只有老葛一個啊，除了他還有誰！”
“那要是老葛的掌紋和指紋與兇手留下的黑手印相核對不上怎麼辦？那我們就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了啊！到時候如果我們再去問及老葛關於當年的情況，你以為對於他而言還有威懾性？他還會告訴你這麼多？唉！”
‘老將頭’的話讓金雅妮恍然大悟，原來小分隊裡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太相信是老葛殺死了陳茉莉和楊寶貴！所以他們才想著搞清楚一切的可能性，選擇了那麼迂迴的方式。
“為什麼你們會認為兇手並非是老葛？我們查來查去這麼久，總是在原地兜圈圈，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老葛冒出來，你們居然不相信他是兇手？我想要知道原因！”
金雅妮不明白舒俊和‘老將頭’為什麼會如此肯定兇手並非老葛，雖然他倆明裡是在追著老葛不放，但是實際上卻是有著其他的看法，而這種看法卻沒有跟小分隊裡的其他成員說明。
舒俊聽出金雅妮話中的不快，也猜到對方的某些想法，接過話題不客氣地說道：“我早就說過了，我和那兇手短兵相接過，他能夠在我面前從容逃脫，那麼他的體力勢必不普通。可是你看老葛的身材，他除了一雙大手能夠稍微符合兇手的特徵以外，還有哪方面是符合的？你認為僅憑他就能一掌拍斷楊寶發的肋骨和胸骨？”
眾人聞言驚愕，恍然回想起這個關鍵性的條件，紛紛噤了口。‘老將頭’知道連日來的多番探查無果使得小分隊裡的人都有了各自壓抑的情緒，現在透過老葛的事情而爆發出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舒俊嘆了口氣，無奈再度開口：“你們別忘了，我們雖然在‘紙人張’的法事上燒了所有的紙人，防止了兇手再度肆意地藉助紙人行兇。但是，早前我從兇手那兒拿回的戰利品紙人，如今卻是下落不明。也就是說，兇手仍舊有外出行兇的可能性，梨縣村的危機並沒有得到緩解！”
‘老將頭’點頭接話：“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執意要從老葛的口中探得與‘紙人張’曾經相熟的人的原因，那個人非但與‘紙人張’關係良好，而且還能夠從外面設定的層層篩選中脫逃，必然不簡單！”
‘老將頭’說完之後，現場再次陷入了沉默，一股低迷到底的氣壓瀰漫在屋子裡，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梁依依見著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瑟瑟地開口破冰，“我總覺得，老葛肯定是知道關於‘紙人張’的一些重要的事情的！你們想啊，不管‘紙人張’是作為他當年的好友還是如今的仇敵，老葛都有理由對‘紙人張’的周邊人際關係瞭解清楚，這是人之常情。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可是老葛那兒擺明了是話只說了一半，葛家生如今也跑了，我們連透過葛家生追查往事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