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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羅之殤·一 010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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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如此愛她的老公,想來白曉晴這些年的日子過得肯定是好的,那麼自己還要去問她嗎?因為十年前那些看不著摸不著的屁事兒去打擾對方的安逸生活嗎?任翔飛不肯定了,他退卻了。

這頓飯任翔飛吃得有些難受,再香溢的氣味在任翔飛聞起來,有些刺鼻和嗆喉,唯有辛辣的烈酒才能緩解任翔飛快要被嗆出來的眼淚。為了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任翔飛任由周圍的人拉扯著,一杯又一杯地往自己的肚子裡面灌著,紅的、白的、啤的,但凡是桌上有的,任翔飛都沒那下。

眼瞧著不對勁的周鵬,在混著打哈哈的同時,不著痕跡地往任翔飛的餐盤裡夾了兩個韭菜盒子,這可是最後單獨上來的點心,熱乎的。可周鵬所不知道的是,任翔飛原本是不吃韭菜的,恐怕在這個飯桌上,只有當事人任翔飛和白曉晴才曉得這個事實。

如今已然有些微醺了的任翔飛並未來得及細想,條件反射地就將餐盤中的韭菜盒子匆匆地往嘴裡噻,然後囫圇了兩下就咽了下去,亦如他從前借由吃韭菜盒子來思念白曉晴一般。

對面的白曉晴有些驚奇地看著任翔飛微微泛著油光的嘴角,心中一陣激盪,桌子下方的餐巾都已經快要被她給揉成團了,奈何桌上的其他人在見到白曉晴追隨著任翔飛的目光之後,無一例外地選擇了玩笑調侃,使得本就在灌酒的任翔飛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本就在揉著餐巾的白曉晴手上的力度更猛了。

半晌之後,也不知道白曉晴是被觸發到了哪根神經,居然重現了她當年勇闖任翔飛宿舍時的勇猛,一個起身便拉著對面有些微微晃晃的任翔飛離開了回憶廳,眾人在兩人離開之後紛紛在後面添油加醋地吆喝著。

任翔飛沒有吃多少東西一直在灌酒,所以當白曉晴一把將他拉起來時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後就晃晃悠悠地任由著白曉晴拉著前行,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十年之前一樣。

白曉晴的手指微微有些泛涼,而任翔飛的手掌卻因著酒精的緣故變得滾燙不已。兩人一冷、一熱,相互之間充斥牴觸卻又彼此吸引著,直到二人一舉跑到了海濱酒店臨近沙灘的棧道之上才停下來。

“我有話要問你!”

白曉晴轉過頭氣喘吁吁地盯著身後的任翔飛,全然不顧對方所投遞過來的那滾燙的眼神,徑直地說著自己的話,在得到了對方微微的點頭示意之後,白曉晴才開啟了下文。

但是當白曉晴可以說下文的時候,卻猶豫了,任翔飛見她面上糾結著,眉毛仿似都要皺到一塊兒了也沒下定決心。

多年未見,眼前的白曉晴較之從前更加漂亮好看,一頭齊肩的微卷短髮隨意地搭在肩上,慵懶隨意卻自有規矩,面容上保留著應當是她早晨出門之前所畫的淡雅妝容,看起來養眼卻不具侵犯性。

淡黃色的泡泡袖長袖襯衣搭配著深色過膝灰白格子裙,讓白曉晴整個人看起來活力四射卻又有些禁慾的保守,就像是被家長管教得很嚴格的乖乖女才會穿著的衣著,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是快要步入三十殿堂的成熟女性,說她只有二十出頭只怕是也會有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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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又圓又大的雙眼之下映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顯然是連粉底都未能將其遮掩起來,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如同自己一樣,因著這個同學會而整宿整宿的失眠呢?

“你為什麼會想要組織這場同學會呢?你回來多久了?”

正在咬著下唇糾結問題的白曉晴還未來得及將她自己的問題問出口,反而是對面的任翔飛率先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白曉晴聞言一怔,然後垂下頭看著地面,過了好半晌才悶悶地回答道:“我都離開了那麼久,回來發現一切都變了。我很想你……你們,所以當我在公司見到了‘班長’之後,便有了組織一場同學會的想法。”

說完這些之後,白曉晴似乎才重新恢復了勇氣,抬起頭看著任翔飛的眼睛,然後問出了方才糾結了她半晌的那個問題。

“當年,你曾約我在碼頭見面,還記得嗎?”

任翔飛一愣,隨著這個問題和從海面上吹來的些許清風,整個人霎時間好像清醒了過來,他沒想到白曉晴居然會主動提及這個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沒有過多的疑惑,任翔飛老實的點點頭,靜靜等待著白曉晴的下文,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的下文居然會是一道晴天霹靂!

“那你為什麼沒來?你知道嗎?我在碼頭上等了你一個晚上!”

任翔飛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有些痛苦和生氣的白曉晴,著急問道:“你說什麼?你等了我一個晚上?我沒到?呵呵……開什麼玩笑!明明是我等了你一個晚上,然後你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任翔飛的這些話說出來之後,這下子就輪到白曉晴錯愕了,待兩人回過神來之後均有些傻了。

白曉晴顫著聲開口問任翔飛:“你不是說週六在碼頭等嗎?”

“是啊!週六晚上,新碼頭見!不見不散!”

任翔飛沒有任何疑慮地就徑直重複了他當年發給白曉晴的短信內容,一字不差!由此可見,十年來,任翔飛從來都沒有放下過當年的這件事,但怪就怪在,原本一直以為是白曉晴拋棄了自己的任翔飛,居然今天會突然聽到來自另一個當事人的質問。

白曉晴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搖頭道:“新碼頭?可是我們之前的約會不是一直都是在老碼頭的嗎?”

“之前是在老碼頭沒錯,但是那會兒我不是剛做了一個新的決定嗎?所以才想著帶你去……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是去的老碼頭等我?”

此言一出,任翔飛和白曉晴二人均弄明白了當年那場陰差陽錯的失之交臂。週六晚上見,沒錯;碼頭見,沒錯;可錯就錯在,有了新舊碼頭之分。

二人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然後重重地呼吸著不敢相信這個殘酷得令人好笑的事實,這樣的情節看起來就像是電視上那些狗血電視劇裡才會發生的事,但是卻那麼實實在在地發生在了他們兩個人身上,而且一錯過,就是十年!

任翔飛頓時有些生氣,憋了半天才重重地質問著:“我明明簡訊上寫了是新碼頭等,你為什麼會跑到老碼頭去?”

聞言之後,不料白曉晴居然會比任翔飛的火氣更大,轉頭就衝著任翔飛吼道:“新碼頭、老碼頭!狗屁!你明明知道我的手機摔壞了,有一格是黑屏的看不見,你為什麼會突發奇想地約我到新碼頭呢?”

“手機摔壞了?”

“你打籃球時摔壞的,忘了?”

任翔飛重重地嘆了口氣,回憶起當初他好像是將白曉晴的手機放在自己的運動褲褲兜裡,結果一時忘記了去打籃球,跳著跳著就將手機給跳了出來,繼而將螢幕給摔出了一塊兒黑屏。

任翔飛搖著頭,有些不甘心,但是語氣卻是緩和了下來。

“那你沒有等到我就不能想著給我打一個電話嗎?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害怕你出意外,打了多少個電話給你,可是你都是關機!手機壞了一格而已,電話總是能打的吧!”

白曉晴咬著下唇委屈地看著任翔飛,兩行清淚就這麼不打招呼地順流而下,讓任翔飛一時之間慌了神。

重重地揮開了任翔飛伸過來給自己擦拭眼淚的手,白曉晴咬著牙瞪著任翔飛,開口道:“我那天晚上是和我媽大吵了一架跑出來的!我的手機一早就被她給收了,拿什麼給你打電話?

我媽當時要嫁給她公司的一個副總,加拿大人。那個老外很開明,老早就和我媽商量好了,可以讓我媽帶著我嫁過去,可是就是沒有和我商量!早在我們約見面的前幾個月,我媽就已經瞞著我在辦理出國的手續了,等到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之後才將這些事情告訴我,並且還瞞著我去學校辦理了休學。

在我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很是反對,可是反對無效!我和我媽大吵了一架,她說我目光短淺,因為那些看不到摸不著的所為情愛耽擱了自己的前程,所以一氣之下就將我的手機沒收了。

我媽說你靠不住,只會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等我們分開之後的時間你會不會愛上別人。

我不信,所以偷跑出來赴你的約,可是我左等右等,等到碼頭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了你還是沒有出現,我害怕,害怕一切真的就像我媽所說的那樣,所以我就一直等啊等啊,直到第二天我媽來了,你還是沒有出現。”

聽著白曉晴聲淚俱下地痛訴著這些過往,任翔飛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成渣了,他怎麼當時就沒有想到白曉晴會到老碼頭等自己呢?如果當時他有想到這個可能性,那麼或許今天他們二人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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