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看了眼平靜的湖面，吐了口氣。
在湖的對面，天際的剪影中，有山和高樓。
正午的烈陽下，就連環湖瀝青路上的車輛都安靜了幾分。
【收到來自T137的新訊息】
T137:“沒什麼可緊張的，奈米機器人能增強你們的血氧吸附，足夠你們在水中存活數十分鍾。”
白駒：“我緊張的又不是這個，我緊張的是湖底的人。”
T137：“你隨時可以使用時空之門離開。”
時間快到了，白駒脫下了防曬的夾衣，輕輕鑽入水中。
岸邊，白天靠在樹蔭下，看著湖面泛起波紋，看著白駒的身形迅速消失不見。
白駒很快來到了十多米深的水下，水中幽暗，冰冷，寧靜。
湖底沒有太多水草雜物，只有黝黑的底泥。
前方，有一道黑色的人影。
白駒心中泛起些許警惕，但僵持了片刻，那人影卻一動不動。
什麼東西？
白駒靠近了些，逐漸看清了那道人影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不，只是一尊中年男人的雕像而已。
但是這雕像也太像了，白駒看得心中有點發毛。這讓他想起了某些蠟像館中的和真人幾乎毫無區別的蠟像，但是誰會把蠟像立在湖底呢？
他伸手想去摸一下。
“別碰！”水中響起一聲驚呼。
白駒聞聲回頭，看見了站立於湖底的銀髮少年。這次他沒有乘坐輪椅，但熟悉的面容還是讓白駒認出了他。
“碰了會怎樣？”白駒含糊問道，他發現他沒法在水中像對方一樣流暢說話。
“會變得跟他一樣。”銀髮少年笑了笑：“別管他了，跟我來吧。”
變得跟他一樣？意思是，也變成雕像？
白駒看著葉霄往黑暗中走去，也慢慢遊了過去。
很快，少年就停下了腳步，在湖底摸索起來。白駒看到他似乎在用力轉著某個輪餅，很快，輕微的水流聲傳來，一個帶著白色光亮的洞口出現在湖底。
“在水中可沒法談，進來吧。”葉霄率先跳了進去。
裡面是個方形的小房間，白駒進來後，房間頂部的洞口自動關上了，隨後，房間中的水被抽出，露出了一旁的門。
“歡迎來到我們的湖底秘密基地，小提示，這裡發生的一切玉琨霜都無法知曉哦！”少年葉霄笑得很誠懇，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他開啟了門，擺出了請進的姿態，雖然這個姿勢在白駒看來更像“請君入甕”。
“就我們兩人？”
門後的房間中空無一物，也空無一人。
“研究顯示，你不喜歡青蓮。所以這次她不用來了。”葉霄在房間的牆面上搗鼓了幾下，地面上浮出了兩把椅子和一張小茶几。
“青蓮？”
“紅頭髮的那位，你還不知道名字？”
“你們總是沒來得及自報姓名就爆炸了。”白駒面無表情。
“別這麼大敵意嘛，你不也沒事嗎？”葉霄笑了笑。
“說正事吧，玉琨霜的秘密是什麼？”白駒坐到椅子上，單刀直入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對一千萬會更感興趣呢。”
白駒沒說話，只是直直看著葉霄。
“嗨，真無趣，那時空之門你帶了嗎？”
白駒伸手，手中點點銀白金屬冒出，凝聚成一個小球：“這就是了。”
葉霄目光閃動，看得出，他對這玩意非常感興趣，就差動手來搶了。
“告訴我玉琨霜的秘密，然後我把它借你兩分鍾，然後我拿錢走人。”白駒收回了手。
“好！爽快！”葉霄點點頭：“你剛才看見的那尊雕像，就是玉琨霜的秘密。”
“？”
白駒皺眉，露出疑惑和感興趣的神情。
雖然他感覺這葉霄就是在瞎說，但他的任務就是套出話。
“那個中年男人名叫陸海，是萬界DS0001的位面之子，他從萬界遊樂園偷走了DS0001這一整個位面。”葉霄講的話瞬間震驚了白駒。
位面之子？偷走了位面？這玩得也太花了。
“那他怎麼變成雕像了。“
“秩序需要他將位面還回去，但是他不願意還。“葉霄攤了攤手。
白駒眉頭皺起，這葉霄口中的秩序，怎麼好像是個人？
“秩序？”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我只是傳話的。”
“那你這講的算什麼玉琨霜的秘密？這對我來說毫無用處，我對萬界遊樂園內的事情可沒什麼興趣。”白駒裝作不感興趣，眉眼中擠出幾分怒氣。
“別急，我還沒講完呢。玉琨霜身為萬界遊樂園的管理員，它也一直在找陸海，以及那個被陸海藏起來的位面，讓位面歸位也是它的任務。”葉霄不疾不徐地說道。
“這很難嗎？”白駒問道。
“陸海盜取了那個位面的全部許可權，他就是那個位面的神。據我所知，除非陸海主動歸還，否則玉琨霜拿他沒辦法。”
“那他怎麼變成雕像了？“
“秩序幹的呀，秩序也需要維持萬界遊樂園的穩定，它也會暗中幫助玉琨霜，至少在這件事上會幫。”
白駒非常敏銳地嗅出了這話中藏著的意思：“那秩序在什麼事情上不幫玉琨霜呢？”
葉霄愣住了，似乎完全沒料到白駒會這麼問：“這我哪知道啊！你別打岔，等我說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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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據我們所知，很多特殊顧問都會被玉琨霜拉去幫忙，執行一個關於DS0001的任務，如果他們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葉霄笑了笑：“別擔心，你肯定能活到。”
“這是個什麼任務？”
“不知道，但是似乎沒人能成功。”
白駒總感覺有點不對：“你們篡改者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的？你們為什麼會關心這些事？”
“額，你想知道這些？這些可不在我們的交易約定中。”葉霄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這種表情白駒莫名感覺很熟悉，這不就是標準的，“不是不行，但是要加錢”，的表情嗎？
“你如何證明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白駒懶得跟他糾纏，心思微動，想出了壞主意。
“啊？還要證明？”
“我又不是來聽故事的，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可是，這種事情哪有什麼證據？”葉霄抓了抓頭髮，似乎完全沒料到這一出。
白駒站起身，瞟了眼銀髮少年：“沒想到你們這麼敷衍，我看我們還是不要交易比較好。”
他似乎起身要走。
如果不是玉琨霜覺得和篡改者交易一下不會出問題，白駒壓根就不想想和他們合作或者交易，這些人手中血債累累。
“你你你！你怎麼不守信用！“葉霄急了，他伸手攔住白駒。
“你說的事情根本就不可信，別以為在提前在湖底擺個蠟像就能糊弄我。“白駒語氣斬釘截鐵。
其實他信葉霄說的是真的。
DS0001，DS這個編號應該是都市，符合萬界遊樂園中不同種類世界的命名規則。
“你！”葉霄氣到說不出話，過了好幾秒，他才緩過氣來，又在牆上敲了幾下，拿出一份紙質文件。
“我們組織中有一位原先的特殊顧問，後來他棄暗投明，紙上是他的經歷故事，我們這兒還有他講述這些事情的錄音，你滿意了吧！”
白駒笑了笑，沒想到這篡改者中竟然還有特殊顧問，這又是一點意外收穫。
“我看看。”白駒接過文件，他抬眼看了看葉霄：“你是本體？”
剛才少年的表情非常生動，甚至還有明顯的捏拳動作，不像是機器人。
葉霄一下子愣住，神色連變：“你什麼意思？”
“沒事，就是覺得很有趣。我還真以為你坐輪椅呢。”白駒笑道。
葉霄嘆了口氣，彎下腰，捲起了褲腳：“既然你發現了，那我只能求你別殺我。”
少年兩邊的褲腿中竟然是兩條機械腿。
“我為什麼要殺你？”白駒收住心中的驚訝，翻弄起手上的紙張。
文件中記錄的事情主要就是那名特殊顧問在玉琨霜的請求下執行了DS0001相關的任務，但是任務是什麼卻完全沒有記錄，那名特殊顧問聲稱他和玉琨霜約定了任務完成後消除相關的記憶，所以只知道任務的結果是失敗，但是完全不記得任務到底是什麼了。
“這算什麼？證明DS0001這個世界存在？你剛才說的’秩序‘、陸海、偷走位面完全都沒在裡面提到。”白駒把文件丟回給葉霄。
“你還真是只佔便宜不吃虧啊！“葉霄語氣苦澀，笑不太出來。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白駒揉了揉面頰，臉上的冷漠一掃而空，反而露出溫和的笑容。
他的變臉技能還不太熟練。
“什麼說對了？“葉霄沒搞明白情況。
“我確實對一千萬現金更感興趣。“白駒遞出那金屬圓球：“單次旅行，時限兩分鍾，我已經設定好了，你用吧。“
葉霄再次愣住，你剛才就是單純地在討價還價對吧！你這人看上去謙謙公子，彎彎繞繞還不少！
而白駒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玉琨霜說，知道篡改者要做什麼也是非常重要的！
並且她十分肯定，篡改者無法利用兩分鍾的時空旅行做什麼大事。
說白了，這機器人對她不知道的事情產生好奇了，就想讓篡改者試著用一用時空之門，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計劃。
“對了，我這時空之門只有我能用，你無論要去哪也只能我帶你去，並且我能去的世界很有限。”
葉霄點了點頭，似乎對這些早有預料。
“我猜，你要去的地方是萬界遊樂園？”白駒笑了笑。
“不，去任意一個故事線還沒結束的世界，你是特殊顧問，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
白駒眼皮微跳，這，似乎已經超過了自己和玉琨霜的預料。但是現在他無法聯絡上玉琨霜和白天了。
篡改者們往遊樂園中的子世界裡跑幹什麼？
“我隨便選一個？”白駒問道。
其實他手中只有一個未完結的故事線，那就是莫麗的那個新訂單。白駒還沒來得及完成那一單的系統設計。
“嗯。“葉霄點點頭。
東湖旁。
白天看著瞬間暗下來的天色，直接從樹下跳到了不遠處的景觀亭中。
要下雨了。
巨大的雲層壓向地面。
帶著雨味兒的涼風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