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悟耿直的樣子讓紀霄對他好感倍生，同時，紀霄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他試探的問道：“無悟，有件事想問問你，不介意吧？”
無悟和尚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搖頭道：“當然不介意，保證有問必答。”
“你之前是不是見過兩個牧民，一大一小？”
“額……原來你指的是這個，你見過他們了吧？”無悟露出苦笑。
“真的是你！”紀霄驚訝道，睜大了眼睛，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治好他，或者放任不管也行啊，讓他更痛苦的活下去豈不是比死更折磨？”
紀霄心中疑惑萬千，對於天寶的承諾他隨時記在心裡，有機會是一定會幫他問個清楚的。
天寶所說的和尚與無悟的相同點實在太多，所以紀霄才嘗試著問了一句，沒想到還真是他，難怪那縷佛意與無悟很是相似。
無悟一臉無辜道：“我也想救他啊，但是師父不讓，我總不能違背師父的意思吧！”
“寂空禪師！”紀霄又是一驚，“寂空禪師不是金丹境界的得道高僧嗎？按理說不是應該行善濟世，治病救人嗎？為什麼要你見死不救？”
“我師父自然是高僧，但是紀霄你也知道吧，我們不止是和尚，還是修真者，我們的目標是成仙成佛，救死扶傷只是我們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一種表現，如果沒有什麼切身利益，誰會為了一介凡人出手？”
無悟和尚低頭，很是羞愧，作為一個和尚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還真是難為他了。
紀霄也沉默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個道理還真是通用的，試問自己會隨便幫一個陌生人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他嘆了口氣，道：“我可以理解，但是既然不想救，又為什麼要給他身上留下一絲佛意？”
無悟抬起頭，與紀霄對視，說道：“這都是我師父的意思，當時我師父正在修因果禪，領悟了一絲因果之力，他看出那個年輕牧民和我會有一段因果，特意讓我去種了個因，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會結出什麼樣的果。”
“因果！寂空禪師居然領悟了因果！”
紀霄倒抽一口靈氣，從古至今，因果之力都是最神秘的一種道，想要勘破因果，更是無異於說夢。
現在有人對自己說，區區金丹修士竟然勘破了一絲因果之道，這就好比有人對紀霄說自己撿了一把仙器一般，不是不可能，是腦子有問題。
無悟和尚驕傲的笑道：“沒錯，佛門秘典因果禪，我師父耗費了半生光陰來鑽研它，受過苦難無數終於是有一絲收穫。雖然現在的進展微乎其微，但是假以時日，因果禪將在我師父的手中成為史詩！”
無悟一臉自豪，彷彿那人不是他師父，而是他自己。
隨即又嘆氣道：“如果我師父不鑽研這部秘典的話，現在早已是化嬰之上的強者了。”
紀霄滿臉震驚，化嬰之上，那是什麼概念？大概像蓮華宗這樣的勢力也是隨便橫掃的吧，那種翻雲覆雨的力量，現在的紀霄簡直不能想象。
更令紀霄驚訝的是寂空禪師，為了一部佛典，放棄了這樣的力量，那該有多大的宏願和魄力才能做到？
“說到底還是為了成仙，在這方世界，不成仙就永遠擺脫不了法則的束縛，終究還是螻蟻，就算個頭要比普通螻蟻大一點，說到底還是螻蟻，師父他為了成仙，選擇了這條最難的道路。”
“成仙，真的那麼重要嗎……”
無悟一時怔住，腦海裡一激盪，不可置信的望著紀霄：“當然了，只有成為強者，才能不被別人踩在腳下，修真者就是為了不被別人踩在腳下而存在，你說成仙重不重要？”
紀霄沒有做聲，遙望遠方林海，思緒萬千。亙古城牆上，紀霄和無悟，一青衣，一僧袍，靜靜的佇立，良久，良久。
直至夕陽西下，甘苦鳴和氣呼呼的寂空禪師踏著虛空趕回。看著兩個後輩，二人不禁有一絲臉紅，落在牆頭，再度迴歸世外高人的形象。
雖然現在的他們表現的雲淡風輕，但是依然可以想象到，他們絕對經過了一場大戰。
甘苦鳴看著紀霄，浩然之聲在耳畔響起：“霄兒，從現在起，你的修行正式開始，該做的準備也做好了，你準備好迎接通往地獄的折磨了嗎？”
聲如黃鐘大呂，震的紀霄一陣後退，這時候，他明白，這不是演習。經過幾個月的準備，終於是要開始動真格的啦。
隨即直視甘苦鳴，堅定說道：“多謝師祖願意教導我，紀霄定然拼盡全力，就算死，也不會給師祖還有父親丟臉的。不管是地獄還是其它什麼的，儘管來吧！”
無悟看著大義凜然的紀霄，一股豪氣直衝雲天，雖然才認識短短半天，但是紀霄的豪情還是感染了他，不等寂空禪師發話，便爭著說道：
“還有我，還有我！無悟也不會讓師父和師叔失望的，定然會陪著紀霄師。。定然會陪著紀霄一起修行，請師父師叔放心。”
寂空禪師一怔，欣慰的點了點頭。翻手取出一杆金光閃閃的小槌，閃爍著璀璨佛光。
伸手一指，無悟立刻會意，連忙合起手掌，恭敬地行了一禮，叫了一聲“阿彌陀佛”，隨後一臉虔誠，目光認真的走到寂空禪師身前。
“阿彌陀佛。”
閉眼吐出一聲佛號，寂空禪師揮手用金木槌在無悟那只有一個戒疤的頭上敲了三聲，清脆入耳，好似金玉木魚般，看的紀霄一愣一愣的。
噔噔噔三聲後，無悟眼中露出精芒，又向寂空禪師行了一禮：“徒兒拜謝師父，謝師父賜法。”
寂空禪師微笑的點了點頭，道：“這三法是接下來十年內，師父能教給你的所有東西，我與你甘師叔將去尋訪一處古蹟，接下來的十年，你好自為之。”
無悟露出不捨，但還是堅定的說道：“請師父放心，無悟不會忘記師父教導的，定當好好修煉。”
“嗯，無悟切記：無慾，無妄，無我。你只需要牢記這三重境界便可，至於別的，一切隨緣便可。這金剛槌贈與你，防身可用。”
“是！謝師父。”
就在寂空禪師和無悟寒暄的時候，紀霄卻聽到了個不得了的訊息，連忙向甘苦鳴問到：“師祖要離開？”
甘苦鳴眉毛一抖，笑道：“怎麼，不行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只是師祖離開，我的修行怕是找不到門路啊……”紀霄皺了皺眉，不乏有些擔心。
“哈哈哈，不用擔心，我自然會安排好一切的。”甘苦鳴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笑了一會兒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發現紀霄正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
為什麼要看著甘苦鳴？這還不簡單嗎，人家寂空禪師都給自己徒弟又是法決又是寶物的，既然你人都要走了，總不能小家子氣，怎麼也要意思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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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霄眼巴巴地看著甘苦鳴，後者面無表情，好似沒有看到，完全沒有反應，讓紀霄心裡一陣無語。
好不容易等到甘苦鳴開口，紀霄恭敬傾聽。
“我與寂空大師走後，將留下一具分身在此，他將監管你們兩個的修煉進度，當然，這個分身是沒有情感的，你們要是惹了他，事後不要後悔。”
甘苦鳴淡淡說道，紀霄頓時垂頭喪氣，居然絲毫未提什麼別的“交代”，這個師祖還真是有夠小氣。
甘苦鳴沒有在意紀霄的失落，隨意一揮，一個人影迅速在空中成型，化為一個與甘苦鳴一模一樣的分身，落下地來，眼神中不帶絲毫神采，看的出來是一具死物。
紀霄和無悟看著這種高超又神秘的道法，兩眼冒金星，實在是太了得了。
這種不耗任何法力的分身要是一直存在的話，就相當於在鬥法中多了個幫手，關鍵時候，甚至相當於多了一條命。
隨後甘苦鳴又丟了一袋靈石過去，分身剎那間接住，掏出一把靈石，自顧自的嚼了起來，發出嘎嘣脆的聲響，貌似味道還不錯。
紀霄和無悟眼睛掉了一地，感情這分身還是要靠“吃”靈石才能活下去啊！
“好了，我們要離開了，現在，馬上，你們兩個給我繞著這段長城，十個來回，完成才能休息。”
甘苦鳴的分身聞言頓時一動，速度快到了極點，紀霄根本無法捕捉到其身影，就見那分身飛速地在紀霄和無悟身上點了幾下，一股洩力感傳來。
紀霄來不及驚訝，就見自己連一絲一毫的法力都感覺不到，整個人回到了修真之前的狀態。
再觀無悟也是一樣，震驚的眼光望來。紀霄長嘆一聲，沒有辦法了，只能用最原始的跑步來打通奇經八脈了。
做慣了修真者，突然間又打回到原型，這種感覺還真是奇妙。
一寸光陰一寸金，紀霄和無悟連忙朝著遠方跑去，兩個孤零零的身影不時回頭觀望一番，可惜，甘苦鳴和寂空禪師已然不在。
高空之上，白玉飛舟之內，寂空禪師微笑的看著地面上的兩人。隨後對著一旁的甘苦鳴道：“阿彌陀佛，沒想到屠盡千城的狂石也有這麼慈善的一面啊！”
甘苦鳴看似不在意，只是隨意一笑道：“荒冢遺蹟，危險性很大啊，如果能叫上靜音靜琴的話……”
“閉嘴！”寂空禪師惱羞成怒，差點拍翻飛舟，雖然不至於掉下去，還是激盪了幾下。
甘苦鳴戲謔的看著暴走的寂空，一陣暗爽，卻也識趣的沒有說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