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過暗殺“山”的那一刻，李四接著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既然這裡是陰間，豈不是說，你也……？”
“笨蛋。”櫻流用太刀柄敲了敲李四的額頭：“過去的話，還有這個可能，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可能死了。之所以來到這裡也是意外，大概是因為有修行一些精神方面的秘術。結果意識就這麼直接連通到了位面的底層中了吧。
雖然一般來說，即使是這些秘術也最多只是加強人的專注力，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不過……或許真的是因為精神力變得強大到異常了。老實說，我現在也還是沒有辦法完全適應‘聖藥’的藥效。”
李四皺眉：“‘聖藥’是什麼東西？沒有聽你說過啊。唔……還有……剛才我好像看到玲瓏……但是一轉眼又不見了。”
“……我之所以過去不告訴你‘聖藥’的存在，是因為那種東西的製造方式太過於殘忍了一點。我畢竟和玲瓏也算是認識，不想要你和他去墮落到那種地步。
玲瓏也在這裡的話，是因為她情況特殊。我也說了，這裡其實並不算是真正定義上的陰間，死人的意識會來這裡，快要死的，但是還未完全死亡的人意識也會在這裡留存。只是她要是不認得你了的話，那麼就說明她的意識也已經開始逐漸潰散了。”櫻流隨手就從包裡拿出一支煙點上。
“咳咳咳，這雨水竟然還混合著一股腐爛的臭味，不吸幾口煙真的要受不住了。”
“有麼？”李四聞了聞空氣，卻是沒有任何感覺。
煙霧繚繞，混合著大雨的水汽，對方的表情也被隱藏起來：“還是先說‘聖藥’的事情吧。‘聖藥’這種東西，深究起來，是發源於年代挺久遠的西方。
那個時候，也是發生了相當程度的位面入侵事件，出現的入侵者是一個龍一樣的生物。恩……是西方的那種蜥蜴一樣的龍。其實說起來，西方龍的傳說，其實就是來自於它吧。
據說所有見過龍的人都已經被它的火焰焚燒成了灰燼。儘管當時異能者也是不斷的出現，然而一直沒有所謂真正的勇者能夠完成‘屠龍’這一壯舉。
於是，那個時候，原本一直不受人待見的，被當時的人們斥責為‘怪物’的巫師群體集體向當時幾個國家的國王遞交了請求：只要滿足他們列出的材料，他們就有辦法煉出，足以將即便是普通人，都能極端強化成為最強勇士的藥物。
他們聲稱，這種‘聖藥’製造出來的戰士，連殺死巨龍那種艱鉅的任務都能夠輕鬆勝任。可以說只要服下‘聖藥’，你就能夠站在世界力量的頂端。
事實上，他們成功的說服了當時西方所有的國王。
因為那個時候，那條巨龍其實已經把各個國家壓的喘不過氣來了。估計那些國王也只是病急亂投醫吧。
至於結局，現在這個世界的明面上，已經看不到那條巨龍的任何資訊了。所以你也能夠想到吧？”
“製造聖藥……他們是需要什麼珍貴的寶物麼？大量的錢財？”李四感到有些疑惑。
“不……其實並不珍貴……不如說，是當時最廉價的材料了。”櫻流將菸蒂扔在地上，用木屐碾了幾下：“是人，而且還是大量的人。黑死病其實也只不過是那些國王聯合編織出的謊言。當時死去的那麼多人，不是死在了巨龍的火焰之下，就是死在了巫師的手中”
“……人？”
“沒錯，透過繪製魔法陣，聚集大量人類的生命力來壓榨這個位面的核心規則——那些巫師是這麼稱呼的。總之，被聚集的人越多，那些人越恐懼，那麼魔法陣的能力就越強。
而不同的魔法陣可以用來做不同的事情，製造‘聖藥’就是一項極為尖端的魔法技術。到了現在，似乎也只有聖十字教廷還留存有相關的道具了。
那次面對巨人的時候，就有教廷的紅衣主教給了我‘聖藥’，我當時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敢重新做這種東西。但是當時我……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櫻流腳下踩著的地面，正在不斷蔓延出現裂紋，顯然她的內心並不如語調上一樣平靜。
“玲瓏的傷勢，其實說不定使用‘聖藥’也是可以醫治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告訴你比較好。為了她一個，要犧牲成千上萬的普通人，我相信，即使是讓她自己選擇，也一定不會允許的。”
李四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道：“那麼，你又為什麼現在告訴我這些？是因為覺得我已經死了，或者快要死了。所以認為我沒有威脅了麼？”
“等從這裡回去，我是決定，馬上就要動身到教廷那邊去向他們討要一個說法的，製造‘聖藥’的東西必須要毀掉。不過，既然玲瓏已經快撐不住了，那麼如果他們還有剩餘的，已經製造出來的‘聖藥’的話，我可以為她留一瓶。”櫻流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李四：
“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而死，不過我也不想你在世間留下遺憾，還是給你一個希望吧。李君，我在教你的這半年裡，無論是多麼艱苦、危險的訓練你都是拼盡全力去做的。我能夠看到，你的心中一直燃燒著不服輸的意志。
但是這也是極為危險的，我能感覺到，為了玲瓏，你恐怕什麼都幹得出來吧？若是真的要你在千萬人的生命和她的苟延殘喘之間選擇，你又會如何做？”
櫻流向著李四鞠了一躬：“那麼，李君，永別了。死者的國度是存在的，就在這裡。然而輪迴一說看來仍然是無稽之談，希望你能夠瞑目吧。”
緊接著，櫻流的身影開始逐漸淡去，顯然，她正在運用秘法離開這個世界。
“這樣啊……”李四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看向對方的眼神突然變得怪異起來，甚至還露出了笑容：“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不過，你就沒有想過，我真的是就這麼死定了麼？”
原本正常的左眼，瞳孔突然扭曲著向豎狀發生變化，顏色也開始變成暗金色。
左眼的神經侵入了大腦，劇烈而又熟悉的痛苦，彷彿針扎的疼痛，重新回到了身上每一處。
李四儘管痛的渾身顫抖，不過還是努力維持著站姿，甚至還向櫻流齜牙咧嘴了一番：“你也說了，我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在活下去這件事情上，我可不會就這麼輸了啊。”
左眼外部猛然暴出數不盡的觸鬚神經，抖動著在李四身後勾勒出一扇“門”的形狀。
“那麼‘再會’了，師傅。”李四也是還以一鞠躬，接著後退一步，沒入金色的“門”中。
櫻流眼看著李四離去，在自身最後消失的剎那，唯有發出一聲微微的嘆息。
“李君，只能希望你不會走入魔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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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李四從水中坐起，發現自己此時正坐在漆黑色的水中，水面已經沒到了胸口的位置。
岸上，原本的陸地也已經被水所淹沒，頭頂的烏雲不知何時已經越聚越大，瓢潑的大雨依舊沒有止歇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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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眼的視網膜上，視覺逐漸從一片雪花轉變為黑白的資料世界。
然後就在左眼中看到了提示：“已搭載奈米生化裝甲，與其接通神經連線成功。授予臨時‘蟻巢’士兵最高使用許可權，身體修復開啟，裝甲內建AI開啟。”
李四立刻就感受到身上，特別是兩隻手臂處傳來了麻癢的感覺，不過因為已經習慣，知道這是身體正在自我修復的關係，所以也不是特別在意。只是繼續維持坐姿，安靜的等待。
很快，麻癢的感覺退去，流水一般的物質正在開始覆蓋自己的頭部。
這是“山”的那套裝甲麼？還未等李四反應過來，流水的物質已經蔓延到了全身。
頭盔自動調整了光線，使得即使是正常的右眼也能夠視物。李四在水中起身，伸出雙手看了看。
此時的雙手已經完全被富有韌性的纖維碳狀，以及鋼材狀不知名材料組成的外骨骼臂鎧保護起來。帶有銀灰色的臂鎧不僅帶有金屬質感，活動也絲毫不受影響。
流水的物質已經穩定凝固下來，顏色也有所調整，使得現在的李四全身已經都被這種銀灰色的高科技裝甲所覆蓋。
李四這時已經感受到，頭盔中的光屏上竟然出現了自己身著奈米裝甲的模樣。
而且，只要透過意識就能自由放大縮小視角中裝甲的部位。而且還有相關的說明。
這套奈米生化裝甲是由“山”和“夜”所屬的勢力——“蟻巢”生產的，具有強化單兵作戰能力的外骨骼裝甲。
裝甲具有減緩衝擊，防禦尖銳物體，抵抗腐蝕、高溫、極端低溫、毒氣等防御能力，以及力量、速度的加強能力。
而這些能力在進行小幅度強化的時候，是不需要外界能量提供的，自身的能量循環系統就已經可以完成。
當然，也可以選擇在短時間內切換的兩種加強狀態，分別是裝甲模式和隱身模式。
裝甲模式可以瞬間改變整個裝甲內的納米材料排序，加強相互之間的作用力，使得防禦在短時間內能夠更上一層樓，力量也能夠獲得略微的提升。
隱身模式則是利用了光學迷彩的原理，使得自己在一定時間內能夠做到完全透明。
這兩項能力如果持續使用，那麼對於自己體力的消耗程度將會呈現指數增長的形式，最後將會在力竭的情況下自動解除加強狀態。
最後，根據提示，裝甲內部竟然還有大量的微型奈米機械生物組成的低階意識，只要經過不斷的戰鬥，該AI的智慧也會逐漸獲得成長，對於自己有一定的輔助作用。
“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李四仔細看著光屏上的說明，做了幾個踢腿和拳擊的動作，每一擊都會帶著已經蔓過半身的黑水，颳起強烈的風聲。有了這套裝甲，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方面雖然只有小幅度的提升，但是生存能力無疑是變得更為變態了。
黑水的侵蝕能力已經被大量的雨水稀釋，再加上有奈米裝甲的防護，李四一時間甚至忽略了黑水的威脅。
李四蹲了下來，進入黑水之中。
開啟了頭盔的感應視覺，再加上左眼的輔助，直接就找到了躺在水底的“山”。
雖然“山”並不是人，然而李四還是覺得，自己的內心有些愧疚。
雖然第一次見面，對方就毫無道理將自己從家裡趕了出去，還差點把自己打了個半死。
後面也是開始不斷結仇，然而就像對方說的，自己並不覺得就非要置對方於死地不可。
自己終究只是個普通人，不可能在殺死對方後還擺出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狂拽酷炫吊炸天，蔑視一切敵人的樣子。
然而，
殺死可愛的小貓和踩死噁心的蟑螂，兩種行為本質上都是在殘害生靈。
但是，人們卻大多只會為前一種行為聲討，是因為人在未完全瞭解本質的情況下，都是以貌取人的。
李四對殺死“山”的行為有所牴觸，正是因為對方是人類的外表麼？
不過，若是重來一次，或許自己依舊會這麼做。
只希望你能夠安息吧，李四伸出手來，幫對方的屍體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