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正端坐在皇座之上，面帶微笑，等著接見新科進士，開始殿試的女帝表情都快僵住了，她扭過頭，與陪伺在旁的狄仁傑面面相覷。
狄仁傑狐疑道：“時辰......不早了啊。”
“你那朋友......好大的架子。”女帝嘴角抽搐了一下，在狄仁傑分明注意到她的拳頭捏緊了，完蛋，女帝這是想要殺人又強行按捺住的徵兆！
讓當今天子等候，這架子簡直......大到沒邊了。
狄仁傑額角冷汗涔涔，大佬，你別這麼坑啊，明明我都交代了迪妮莎，讓你早點過來的，這都過了正點一刻鍾了，你再不來，明年的今天恐怕我就得拎著籃子給你上墳了。
突然一名梅花內衛快步衝上臺階，湊到女帝耳畔小聲嘀咕了一陣，女帝的臉色唰的就變了。
但很快，她臉上的表情就再度平復了下來，讓人看不出喜怒，臺下的一些近臣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樣的事情居然能會讓從來都是面不改色的當今聖上面色劇變如此。
“懷英。（狄仁傑的表字）”女帝突然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有個好朋友。”
狄仁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嘴角抽搐道：“他......又犯事了？”
女帝點了點頭。
狄仁傑思索著，試探道：“臣能壓下？”
女帝果斷搖頭。
狄仁傑面色瞬間慘白，連他都壓不下......
“莫非，他血洗了劉國公一家？”
女帝苦笑搖了搖頭道：“不止，遠遠不止。所以這件事不光你壓不下，就連朕也壓不下。”
狄仁傑的內心裡掀起滔天巨浪，他陡然間想起了昨天夜裡，藉著酒意，李白詢問他“可有罪證”時的場景。
“難道......”
狄仁傑滿頭大汗，那特麼可是整整一沓子的罪證，涉及案犯大大小小足有數百人，十二門大貴族，在大唐的勢力可謂是根深蒂固，連女帝都不敢隨意處置他們。
“他做了你我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女帝表情陰沉，神色中透露出了一絲不甘，“長安的渾水，再度要被攪動起來了，只是究竟是被徹底被澄（deng）清，還是將一切粗暴地一舉引爆，就看今朝了。”
“傳朱雀門外候立士子覲見。”女帝沉聲道，“懷英，立刻引十二衛入城，控制局勢。”
狄仁傑迅速領命，飛奔而去。
“懷英！”殿內隱約傳來聲響，“你保不住他，朕會派內衛保護花家的人，以後也會另有補償給他那未過門的妻子，但他的話......你就別想了，這個簍子你補不了。”
“你知道該怎麼處理，不要讓朕失望。”
狄仁傑的身形凝滯了片刻，再度衝出大殿，他的面色慘白若紙，他知道，自己保不住他，甚至連與其扯上關係都不敢。
只因為倘若天下貴族知曉李白與他這個天子近臣關係匪淺，怕是立刻就要產生某種不好的聯想，甚至就此直接扯旗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會讓天下貴族徹底劃分到與天子的對立面上，屆時大唐必然會陷入徹底的動盪。
他重友，但更重大唐。
所以他不能保李白，甚至必須要眼睜睜地看著李白去死，假如他沒死，那這件事仍舊跟他們脫不了干係，甚若哪怕他死了，他們仍舊有嫌疑，會使得長安動盪，大起干戈。
此事，惡必懲！
“下通緝令！”
走近府門，狄仁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
“死活不論，殺李太白者，賞千金，領侯爵。”
......
寧安公府
血跡蔓延到了內堂。
一名黑麵老將軍啪得一聲撞碎大門，手握宣花板斧，狠狠劈下。
李白身形倒退而出，渾身上下氣血翻湧，咧開嘴，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冷笑道：“寧安公，想不到你這般年紀還有這等澎湃氣血，果真是老當益壯。所以，兒子沒了再生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寧安公狂怒：“我要殺了你這狂徒！”
“呵呵，當初你在北境，殺良冒功，整個村子數千人被你汙衊為馬賊，梟首以計軍功；還有當初在南境擔任節度使的時候，巧取豪奪，逼得民不聊生，起來造反，你順勢又帶兵將他們盡數屠戮，反落得個鎮壓民變有功的名頭。”李白抽身急退，冷笑連連，“你以為他們都不過是賤民，可不知你的兒子性命雖然金貴，但想必下了地獄，定要被那上萬冤魂生吞活剝了吧。”
寧安公臉色微變：“你怎會知道這種辛秘？”
幻像驟起，李白的雙目中閃爍著詭異的白光，整個寧安公府頃刻間墮入無邊地獄。
無數冤魂惡鬼盤踞在周圍，伸出枯槁的爪子探向寧安公，而他剛剛被斬殺的兩個兒子還有十幾個心腹正被數百只冤魂捉著，大口吞噬著血肉。
慘叫聲不絕於耳。
“耶耶救我！”
“父親大人，救兒子啊！”
“國公，救屬下啊！”
淒厲的哀嚎聲與祈求聲使得寧安公的鐵青的臉色瞬間多了一絲哀慟。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寧安公，今日若非我的劍不夠鋒利，該送你下去和他們的團聚的！”
寧安公沉默著，突然高舉起大斧，鬚髮噴張怒吼道：“區區幻術，焉敢蠱惑於我，你等放心，今日我必將手刃兇徒，為你等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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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血氣沖天而起，幻像立破，便看到李白駕馭劍光直衝雲霄，他冷哼一聲，縱身一躍，宛如一顆炮彈，向著天空中直衝而去。
“李太白，若要某家將你捉住，定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寧安公目齜欲裂，巨斧揚起，天空中這一範圍內的魔道力量盡數被他抽空。
血氣宛如狼煙，迎風而起。
巨斧高昂，隨即轟隆隆斬下！
李白笑容滿面，似乎對那凜冽的聖者氣機沒有任何感應。
狂風吹動了他的衣衫，化相真如劍的劍光環繞，並列如，他緩慢而又堅定地向著迎面劈下的戰斧緩緩出了一劍。
“記好‘李太白’這個名字，從今往後的一千年裡，這個名字將會是你的噩夢，從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的狂笑聲自雲霄中傳遍整個長安。
“但願長醉不復醒，哈哈哈。”
下一刻，戰斧的光芒彷彿遮蔽了天日，光芒閃過的瞬間，李白的身影瞬間消散。
“哼，螢火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死如燈滅，你將成為一個禁忌，從此被所有人遺忘！”
寧安公臉色陰沉，縱然再怎樣天縱奇才，對他而言，不到聖者皆螻蟻。
他抽身而回，縱然天性薄涼，心狠手辣，看到那兩具無頭屍體仍舊虎目中滾落了兩滴淚珠。
但他很快就擦掉了淚水，冷漠地發號施令道：“你等將大朗二郎的屍身好好收斂起來，頭顱裝盒，放到這裡。此等兇徒，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下如此殺孽，我倒要問問那長安治安官狄仁傑，看看他能給某家個什麼交代！”
如李白所言，死了兩個兒子，不過再生罷了，現在當務之急，是以此為藉口，從天子手中得到足夠的好處。
武道聖者，壽二百餘，現在他區區七十歲的年紀，正值壯年罷了，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享受。
“只可惜，你沒殺掉那幾個黃臉婆。”
他的神色陰沉，丟下宣花斧，袒露胸膛，懷揣著一副悲慟神色，隨手抱起裝著兩個兒子的頭顱，孤身一人直往朱雀門。
......
狄仁傑沉默地走進門，便看到迪妮莎正在收拾行裝，面色冷漠，將信紙遞給了狄仁傑，轉身便走。
“你做什麼去？”
迪妮莎冷笑：“為他報仇。”
狄仁傑緊握著手中的信紙，那上面寫著：狄仁傑，我給你個朗朗清平，願你還我個盛世大唐。
順道幫我同女帝說一聲，願我大唐武運昌隆。
他的手顫抖著，突然仰天發出了一聲怒吼：“李太白，你個混賬！”
他驟然間衝出門，扯住了迪妮莎的衣衫：“稍安勿躁，你現在去，只能招致所有人的圍攻，屆時連陛下甚至都會出手，你必死無疑。”
迪妮莎冷漠地拍開他的手，微笑中殺機凜冽：“死活不論，殺李太白者，賞千金，領侯爵？”
“算了吧，狄仁傑。”
“你不配當我的朋友。”
迪妮莎大步離去，望著她的背影，狄仁傑如受重擊，突然直接掀翻了桌子，怒吼道：“我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你太自以為是了，你就是個瘋子！”
......
李白撫摸著被斬出一道悽慘傷痕的胸口，血跡滲入客廳，他踉蹌著腳步闖進衛生間，簡單清理了下傷口，連灌下去幾大口烈酒，又將酒水直接傾倒在傷口上，才勉強是將傷口癒合。
開啟直播間，彈幕已炸。
【主播死沒死啊。】
【我的天，小白就這麼死了？】
【李白卒，全劇終。】
【不會就此太監了吧！】
【昔有馬賊隕石遁，如今墳頭綠草盈。小白，你若太監，我必帶刀殺到TJ。】
李白順手在上面寫下“本次直播到此結束，大家一月之後再見。”然後關掉了直播間，將身上的血跡沖刷了個乾乾淨淨，隨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的嘴角不由揚起一絲充滿惡趣味的笑容。
“真是帶勁啊。”
“這下你狄仁傑還有武曌恐怕要欠我個大人情了，這下你們還好意思不幫我照顧好木蘭？”
有些事他沒有明說，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容易讓別人謹記他的情分。
按照狄仁傑那個愛腦補的性子，想必能把他腦補成一個連他自己聽了都會感動且羞恥的人物。
不過李白沒有想過的是，倘若日後再見面時，狄仁傑會不會直接跳上來把他活活掐死？
應該不會吧？
我幫他這麼大忙！
會感激涕零的吧？
大概？
也許？
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