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意欲何為?我等乃是從幷州逃難的儒士!”
“儒士?不過是一群小人罷了!今夜你們說什麼要替天行道,洗劫我元家祖宅,還把我兒倒吊在樹上,要不是我一路追趕至此,他將命喪於此!這是儒士行徑嗎?”
哦?
肖欒露出疑色,看著馬上揹著的華麗公子哥,不知事情原委,有點莫名其妙。
“元家主,此事恐怕是有些誤會,你元家在本地的名聲可不是別人說臭的,既然是臭名為何不能讓人說?雖然此事不是我等所謂,但也是仁義之舉,算是給元家敲響警鍾,百姓是朝廷根基,你如此欺壓他們,只會讓百姓埋怨朝廷無能。”
果然……儒生的話總是直來直往,不會顧忌太多,作為書院堂長的肖欒,更是愛國人士,而且喜歡說教,東漢書院裡面的尊卑並不是很死板,學生和學生,學生和老師,老師和老師之間都可以以各抒己見,常常爭得面紅耳赤,與其說是書院,更像是一個大型學術論壇。
只不過肖欒這次習慣性的說教在元豐聽來卻是在間接承認洗劫元家祖宅之事正是他們所為。
他猛的抽出長刀,“好膽!殺了我元家的人,今夜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只見他長刀一揮,身後三十道身影齊刷刷的拉弓搭箭。
肖欒搖了搖頭,看向李孚:“你和你舅父進廟中躲避一下吧,免得傷到你。”
二人對視一眼,一陣小跑進了廟門。
儒生們望著那點點寒芒眼中並沒有沒有露出懼色,盤膝坐在地上,捧著竹簡,口中吟唱著。
“薄言采芑,於彼新田,於此菑畝。
方叔蒞止,其車三千,師幹之試。
方叔率止,乘其四騏,四騏翼翼。
路車有奭,簟茀魚服,鉤膺鞗革。
薄言采芑,於彼新田,於此中鄉。
方叔蒞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
方叔率止,約軝錯衡,八鸞瑲瑲
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蔥珩
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
方叔蒞止,其車三千,師幹之試。
……”
他們吟唱的是《詩經·小雅·彤弓之什》的一篇,名為《采芑》,為先秦時代詩歌,全詩四章,每章十二句,所描繪的周宣王卿士、大將方叔為威懾荊蠻而演軍振旅的畫面。
隨著詩句一句句唱出,一絲絲白色能量慢慢從他們頭頂飄出,將周身包裹住,
而站在中間的肖欒手持羽扇,翩翩起舞。以方原的視角可能會覺得奇怪,打架一言不合又唱又跳太嚇人。不過詩經裡的詩,在周代是用來歌唱的,往往配上音樂和舞蹈,所以古人說“古者教以詩樂,誦之、弦之、歌之、舞之”。
“射!”
隨著元豐一聲令下,三十多道箭矢脫手而出,直逼向盤膝而坐的儒生們。
吭!
吭!
吭!
……
一連串的碰撞聲迴盪在夜空,箭矢眼看就要插進儒生胸膛,卻被身前的浩然正氣擋住,一一崩落,雖然擋住了淬毒寒芒,但儒生們身前的浩然正氣已經稀薄了許多,自然這樣的防禦並不是無敵。
“可惡!”
見攻擊無效,元豐惱羞成怒,一腳踏在馬背上,身子凌空跳起,手中鬼頭刀帶著凌厲破風聲劈向正在翩翩起舞的肖欒,儒生們的浩然正氣之所以能夠擁有防御能力,主要是靠肖欒體內浩然正氣的帶動和指引。
肖欒冷眼掃在那道黑色身影,抓起懷裡毛筆在空中飛快的劃過,浩然正氣在筆鋒的指引下,化作一個拳頭大小的字型,此時他已經開始使用【筆伐】
“御!”
隨著他的一聲低喝,字型變成盾牌,此時刀鋒已然落下,撞擊在浩然正氣的凝聚成的盾牌上,絲絲火花濺射,
砰!
盾牌支離破碎,鬼頭刀也被崩飛,而肖欒此時藉著剛剛空擋已然寫下一字。
“攻!”
一把三尺青鋒飛出,化作流光斬向元豐,只見他翻身輕易躲過,一聲厲喝,手中鬼頭刀閃過黑色光芒,光芒越來越濃。
“懸河瀉水!”
淡淡的刀影在刀身上閃過,隨後一聲巨響,刀劍交鋒。
數息間,二人已經鬥了三十多個回合,元豐的鬼頭刀已經出現絲絲裂痕,虎口鮮血直流,胸口一處四寸長的傷口赫然醒目,而肖欒身外的浩然正氣已然所剩不多,氣息不穩,面色蒼白。
元豐看著胸口的傷口,低聲笑道:“不愧是書院堂長之流,有些本事。可惜你現在只是通人初級,能夠重傷我,浩然正氣卻已然不足,若是通人中級恐怕我已然倒下。不過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今天你必須死!”
肖欒顫巍巍的抬起手來,想要繼續【筆伐】,可這時候他身外的浩然正氣太過稀薄,根本沒辦法凝聚到筆鋒中,看著那朝自己劈來的刀芒,他露出一絲苦笑。
“今天……就是我等的死期嗎?”
“嘣~”
就在他覺得必死無疑之際,一道箭矢從灌木叢中飛出,正好打在刀鋒之上,力道使元豐的右手一顫,攻勢頓止,反手擋在背後。
不得不說他的反應力極快,方悅剛射出一箭,便持槍躍出灌木叢,縱身刺向他身後,卻被元豐極時用劍身擋住。
“你是何人!莫不是這群酸腐的同夥!”
方悅冷眼掃在元豐身上,“我乃【下曲陽·天人客棧】步卒頭領,專愛殺欺善怕惡之徒,受死!”
“天人客棧?”
聽到這話,元豐和元家族人們臉色微變。雖然方悅什麼話都沒說,可在他們聽來卻是以為他們是一夥的。
“想讓我死!你還差點!”元豐揮刀,一式懸河瀉水落下。
“哼!吃我一槍!”
懸河瀉水PK盤龍吐水。
短兵和長槍對決本就有點吃虧,再加上元豐重傷,僅僅一回合的交手,勝負即定。
噗~
長槍穿胸而過,元豐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胸口的那杆長槍,“你……”
嘶~
方悅猛的一腳將其踹飛,落在地上時已然氣息全無,可憐元豐一代家主,就這麼被人撿了人頭。
“家主死了!”
“家主死了!”
……
元家族人見自家家主被那藍衣武者一槍刺死,頓時慌了神,根本沒有報仇的念頭,翻身上馬,四下逃遁,轉瞬間便沒了人影。
見狀,肖欒不禁松了口氣,扭頭看向那位救他一命的漢子,露出疑色:“你明明是漢人,為何會自稱是下曲陽·天人客棧的人。”
“我自然是漢人,只不過現在跟隨【下曲陽·天人客棧】漢家天人村村長方原麾下。”
方原?
肖欒聽著此人有些熟悉,剛剛李子憲不是剛剛提起過此人嗎?“漢家天人村……好一個漢家天人村,將漢家放在天人之前,衝這個名字就知道方村長是一個忠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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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肖欒的這番說辭,方悅也是深有同感,這個村名讓人不排斥。方原要是知道自己的名字被理解成這樣,恐怕只能哭笑不得。
“唉~”
忽然耳邊傳來嘆氣聲,肖欒扭頭看去,原來不知何時李孚和他舅父已然來到身旁。
“子憲為何嘆氣?”
“這位俠士不該放走那些元家族人,元家家主身死,他們一定會報官,諸位都難逃干係。一旦發下海捕文書,你們就成了朝廷通緝要犯,不但潁川書院去不成了,這神州大陸都難有容身之地。”
聽到這話,剛剛沉浸在戰鬥中的肖欒這才晃過神來,想到厲害之處,不禁臉色一白,他的學生們更是露出驚慌之色。
“這可如何是好,我等名聲不保,性命堪憂……”
“神州大陸容不下諸位,倒是有個地方可以去避避風頭。”
肖欒看向黃半仙,問道:“何處?外族之地我等是死也不去。”
“不是外族之地,而是……漢家天人村。”
漢家天人村?
肖欒等人皆是臉色微變,見學生們看向自己,肖欒掃在地上已經涼透的屍體,嘆道:“好不容易從戰亂之地逃到此處,依舊無法止戈。天人非我族類,我等本該避而遠之,不與其為伍。不過漢家天人村村長方原不是天人,加上現在危及性命,我選擇依附在漢家天人村,你們自己抉擇吧。儒術之道在哪裡修習都是一樣的,只要你們心存忠君報國之心足矣。”
“我等願追隨堂長。”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聲道。
肖欒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這個做法要是傳揚出去,會招來什麼樣的罵名。他拱手朝漢子說道:“方頭領,我等願意依附在漢家天人村中,勞煩你走一趟,請示一下方村長的意思,不知他願不願意接納我等。”
方悅聞言露出為難之色。“這……你們也知道我家主公身份特殊,天人客棧是天人聚集地,你們若是進村會引來天人關注,對主公很不利。”
“……那如何是好?”對於方悅的回答,肖欒露出失望之色,卻又聽到:“不過我家主公素來是身在客棧心在漢,你們如今有難,他一定會出手相助。”
眾人聞言不禁松了一口氣,經過方悅這麼一說,他們對自己還沒見過一面的主公印象已經加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