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一直吃到了深夜。
所有人全都喝的上了頭。
寧道古走的時候,高達兩米的龐大身軀,始終在不停的晃悠。
拒絕了夏哲安排王府馬車把他送回去的想法,寧道古只是說晚上步行回去,正好醒醒酒。
剛剛出了王府的正門,寧道古便運轉內息,將體內的酒精完全排出了體外。
有些昏沉的腦袋頓時一片清明。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寧道古邁步往自己的宅子走去,同時默默的思考起來。
嚴格來講,今天並不是他第一次和夏哲見面。
過去的三年時間裡,雖然夏哲從沒有見過他,但他在寧州城內住著,終歸還是偶爾會在街道上遇到夏哲。
只不過每一次偶遇,寧道古都只是遠遠的看著,瞧著夏哲在寧州城內胡作非為,心下自然倍加唾棄和鄙夷。
再加上市井之間的流言蜚語,和他所看到的場面基本一致,讓寧道古對於夏哲,沒有任何的好印象。
今天突然被喊來了王府,寧道古原本只是打算應付一下。
雖然最近一個月的時間裡,發生了不少的事情,讓夏哲的名聲,在寧州城內產生了不小的變化,可寧道古並不認為一個人真的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在性情上有什麼改進。
可不曾想,真實情況和自己所想的居然大相徑庭。
同夏哲真正的接觸之後,寧道古才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對這位寧王殿下的看法,實在是太片面了。
寧道古非常確定,一個人的性格脾氣,絕對不可能在一夜之間,便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他也並不相信之前坊間流傳的所謂腦疾痊癒的說法,所以在寧道古看來,過去三年時間裡,夏哲在寧州表現出來的那種混賬和肆意妄為,應該是一種偽裝!
至於為什麼會採用這樣的方式來進行偽裝……聽說數天前寧王才剛經歷了一次當街刺殺,若是把這些事情綜合起來考慮的話,原因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
回想著方才在吃火鍋的過程中,夏哲同他說過的那些話,寧道古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
他有些猶豫。
雖然夏哲非常的與眾不同,可方才所說的那一番話,代表的意義卻過於重大。
身為一名先天武道第六大限的絕對強者,寧道古距離先天第七大限,其實也只差臨門一腳而已。
這樣的實力,按理來說,即便在太夏軍方,也屬於最頂尖的那一小撮行列。
正常來講,達到了先天第六大限的軍方強者,至少也會有一個二品將軍銜,至於先天第七大限的強者,則基本都是一品元帥銜。
可寧道古身為先天第六大限的高手,卻居然只是三品總兵銜,並且還不是雲州總兵那種正三品的職銜,而是普通州府的從三品總兵!
更誇張的是,即便在普通州府裡,寧州也排名過於靠後,屬於那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尷尬境地。
一般來說,這種州府的總兵,安排一名先天四大限擔任,其實都足夠了,
所以寧道古會在這裡擔任總兵,本就是有些難言之隱。
而這些難言之隱,讓寧道古對於夏哲的表態,產生了猶豫。
“哎,承平日久,軍人的地位不斷下滑,朝中又小人當道,其實若是寧王真的有大魄力去改變一些事情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還是聽聽他們幾個的意見吧。”
寧道古喃喃說道。
……………………
此時夏哲的書房裡,牧守一等人分別落座,巧兒則是乖巧的給每個人都添好了茶,然後侍立在書房的角落。
夜晚的天氣雖然仍舊有些悶熱,但書房裡放了兩個冰鑑,所以還算涼爽。
“寧道古這個人很有意思,為人剛正,但又不是不知變通,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偏偏寸步不讓。比如他一直非常反對吃空餉的問題,而之所以明明擁有著先天第六大限的境界,卻依舊被貶斥來到寧州擔任總兵,就是因為在吃空餉的問題上,和兵部幾名高官的意見相左。”
夏哲一邊說著,一邊把寧道古的卷宗扔到了面前的書桌上。
繼續道:“這是個充滿了理想主義的傢伙,他帶兵能力極強,兵法韜略,無一不精。還在京都的時候,每逢軍內大比,他帶的兵,就從來沒有輸過。然而可惜……太夏承平日久,並不重視領兵之才。就像寧道古方才所說的那樣,最近發生的真正戰事,已經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會帶兵、練兵、領兵的寧道古,由於不願跟其他人同流合汙,在兵部之內,著實不受重視。於是大概三年多之前,兵部找了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理由,把寧道古貶出兵部,安排到了寧州來出任總兵。知道兵部貶斥寧道古的理由是什麼嗎?”
夏哲頓了頓,自問自答的接著說道:“違規衝抵兵部賬目三千兩白銀!嘖嘖,先天六大限的強者,居然用三千兩白銀的理由給打發了。並且這所謂的違規衝抵,實際上還是寧道古為了被吃空餉的一些兵卒家裡,討回的養家銀子。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銅板落在寧道古的口袋裡。”
“卷宗記載的事情並不算太多,但僅從記載下來的這些內容看,就可以大致判斷出來寧道古是怎樣一個人。因為理想主義,所以寧道古有些憤世嫉俗。因為自己的遭遇,導致寧道古對於太夏的現狀極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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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能夠改變,在他心目中的太夏,不應該是這麼一副令人作嘔的模樣,可他又無力做到這些,於是只能在寧州杯影自憐。誰曾想,他都已經被貶斥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了,竟是還會遇到一個如同本王這樣不靠譜的皇室貴族。”
“本王過去三年裡的所作所為,想來讓他對太夏更加的失望,所以當今天本王和他聊起了正事的時候,他才會顯得那麼猶豫。因為對他來說,本王的這種變化,實在是讓他始料未及。”
夏哲笑呵呵的喝了口茶。
“王爺您似乎……很看重這位寧總兵?”
林初開口道。
“是有一點,原本只是想瞭解下寧州駐軍的情況,可在看完了寧道古的卷宗後,本王就對這個人產生了濃郁的興趣。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最容易忽悠嗎?”
夏哲笑容滿滿的問道。
林初本能的搖了搖頭。
“憤青。無論什麼年紀的憤青,都是最容易忽悠的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