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悠悠停在網球場的大鐵門前, 挑眉打量了這高聳的鐵絲網。
“怎麼,不歡迎?”
這說話的口氣, 真像是來踢館的。
果然見跡部搭在臂上的指一跳,眼底劃出一種難以言喻卻絕對不容忽視的光芒。
這絕不是視覺上的恍惚錯覺, 所以忍足侑士率先行動了。
拉著向日嶽人先退了一小步,隨即飛快又退了一大步,直指安全線外。其他人紛紛仿效。
救場?!被逗了,這個時候誰衝上去誰都得炮灰!沒見樺地都退了嘛?!他們瘋了才上趕著堵名為跡部景吾這杆搶眼兒呢!(樺地tx,您才是埋藏最深的隱悶騷啊~~~)
趨利避害的本能人皆有之的,區別只在於誰更敏感誰較遲鈍。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跡部是點頭開始搖頭時,一個堪稱外掛的任務出現了, 音樂老師兼網球部監督的y出現了。
“把門開啟。”他冷淡開口, 目光所到之處竟似摩西分海,幾乎找不到敢與之直視的。
景嘖嘖稱奇,她可算瞧見神馬叫大boss了。
踏進這據說在冰帝最神聖的地方,景納悶一般來說最神聖不該是名人紀念堂至少也是理事長室什麼的, 怎麼擱冰帝就成了網球場?!為此景特別在門口處停頓片刻, 想要見識見識結果神馬也沒有,景醍醐了那就跟她家一樣的東西,說白了就是唯心主義,信則有不信則無。
因為是監督親自開口放進來的人,倒沒人敢說她是跡部假公濟私,只是也沒什麼人理她。
但跡部的態度很曖昧啊,在冰帝混怎麼都要給跡部幾分薄面, 基本他明確表示不喜歡的第二天就再冰帝見不到了,這樣的影響力誰不掂量掂量,沒頭沒腦衝上去給他添堵討沒趣?現階段這種事暫時還沒發生在人身上,但誰擔保跡部就一定很待見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呢?也許跡部就是等著他姐姐被拎出去,官方言論高橋景是跡部父親的私生女。
豪門最不缺的就是醜聞和爭鬥,想來跡部家也不能免俗。
這冰帝真不愧是貴族學校,一件小事都能牽出豪門內鬥的由頭,難怪有人說學校是社會的縮影,而冰帝則是上流社會和全社會的集合,就更麻煩了。
“如何?”中場休息,忍足摸魚摸過來了。
景拍旁邊的長條椅讓他坐下。
忍足放鬆身體仰後,頭頂是藍天百雲,整個網球場盡在眼底,景選得地方不錯。
“你要聽這話還是假話?”唔,她最近肝火挺旺,看誰都不順眼。
忍足忍不住也懷疑,也許她真的是來者不善……
“唔……就先來點假話吧。”
“一般般。”
“那真話呢?”翻個白眼,他就知道她嘴裡沒什麼好話。
“……完全不夠看。”
這下忍足徹底坐起來了。
從沒人這麼評價過冰帝,更沒有人在他當面指著他說你很糟糕。這是全新的體驗,很糟糕的體驗。忍足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墨藍的眼深得深沉,幾近漆黑。
景就像沒覺察他的改變,指了指其中幾位,確認這幾個拔尖的都是正選後,一一道:
“日吉明顯是半路出家的,最多不超過兩年;綿羊柔韌性很高,可要真比鍛鍊強大他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糟的。他或許可以厲害,但一遇到真正高手第一個歇菜的就是他,沒後勁兒!”
後來的事實證明,景是對的。
運動是相同的,努力天賦毅力境遇缺一不可,到了景這個程度,已經窺一技而通全境了。
本來對景的跋扈有些惱火,聽她過後仔細想想確也有些門道,忍足就忍心火氣聽她說完。
無論私交再怎麼好,一旦扯上利益忍足也是從來不會含糊的,不光是他全冰帝都是如此。
景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也沒刻意壓低,有心去聽就不難聽清。
“你家妹妹頭搭檔體力太糟蹋,不好好克服就成了送給對方打得軟肋。至於白頭發高個兒他多餘的動作真多,大概是基本功不夠紮實……你確定你們真的是關東勁旅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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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景這回是真的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出自己的疑問,可她的話聽在旁人耳中就是紅果果的諷刺,最惡劣的那種。她居然敢質疑冰帝的實力和身為強者的名譽!
於是,泥人也火了。
“那我呢?”忍足侑士真不是常人,越是關鍵時刻你越猜不出他的心思,這會兒了還有心情繼續發問,氣得`戶等脾氣暴躁的恨不得一拍子把他抽到天邊去跟浮雲作伴!
“你?”景嗤笑,拍拍褲子上的草屑站起來,逆光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神色莫辨。
“你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鬼才知道你!”
忍足挑眉,平光鏡都掩不住的那一瞬的鋒芒,想騙人還真有點難度。
“下來打一場,輸了就請你滾出去!”果然是氣勢洶洶的`戶,率先下戰書了。
被指著鼻尖,景眉頭都沒皺一下,應下。
“行啊,死了別哭鼻子!”
“別鬧了!”
與她同時響起的聲音,是反常沉默的很跡部。
切,當自己是警察啊,早幹嘛去了!
景不屑,縱身從高高的臺階長椅上跳下來,越過有些氣急衝上來的跡部,如一片羽毛般毫無響聲地落在他身後。一個呼吸都不到的功夫,完全詮釋了擦肩而過。
日吉最先動容,他知道她很厲害,只是沒想到她這麼年輕居然連內家功夫都頗有火候。
事態嚴重了。跡部明白已經沒有人能阻止她了,就如那個夜晚一般。
氣氛僵住,偌大的網球場內靜的似乎都能聽到心跳和呼吸聲。
離得有段距離的後援團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突然出現的保安團把人拉走。
“我是y,立刻調動保安團來網球場外清場,三個小時內保證無人可以靠近。”
果斷下命令,y堅毅嚴肅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與往常無異。
他輕易下達著需要經過理事長同意才能批覆的命令。果然是能跟跡部雅也和五十嵐颯做朋友的,也不是普通人。他也在冰帝有股份,跟跡部家一樣是十二校董。
在一陣少爺小姐們的叫囂喧鬧後,很快網球部周圍就呈現一種詭秘的安靜。
不安在網球部所有人心底蔓延,誰都沒開口打破沉默,任何的異動都意味著開展。
的確,網球是一項高雅的運動,但由什麼樣的人執拍才是關鍵。必要時它可以是兇器,自然化身為暴力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網球這項激烈的運動也伴隨一定的衝撞和危險性。
事實上別說是他們一個一個上,就是全網球部捆一起也傷不了景一根頭髮。
這不是自負,而是篤定。
但凡是運動,總脫不了先天因素的影響,比如運動神經和身體素質,而景的身體,簡直可以說是被鍛鍊到了極致,極致的強勁,極致的柔韌,剛柔並濟,終成了兇器。
五十嵐的家規並不多,但每一條都是要鐵血和柔情灌注,只要一天你還背負著五十嵐這個姓,便死都不能辱沒,但辱沒了的結果絕對比死更可怕。
她不可能在接下挑戰書後放水,不盡全力的作為是身為一個武者最可恥的惡性。
如果今天景面對的是一群亡命之徒,她會遵循亡命之徒的遊戲規則。可她對面是一群中學生,所以她才會在這裡跟他們公平競爭,至少是她自以為的公平競爭。把自己套在網球這個框架裡,按照他們的規矩被牽著鼻子走。
但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從來沒有中間環節,只是兩個極端。
景的氣質瞬間變了,而面對她這種改變,除了見識過一次的跡部,就屬曾經直面過的日吉最敏感。不過他現在顧不上別的了,如果發生了嚴重的暴力事件,足夠他們廢社了!
顯然,此時他們還不知道周圍的清場,是他們監督親自下得命令。
“部長……”
跡部沒理他,有些暴躁的撥通了警務處的電話,在得到意外答案之後詫異地看了眼監督。y監督也看向跡部,兩人飛快的交換了個視線,達成了某種共識。
“我知道了。”掛掉電話,跡部就再沒說別的了。
他狠狠一閉眼,精緻的眉眼被扭曲出一絲狠冽,清明的眼底浮出猙獰。那一刻,才讓人信服他們都是流著五十嵐家血的親姐弟,不單血緣相容,更重要的是刻在靈魂上的某種雋永。
“……自己用眼睛去看,她有多強!”
跡部拉下運動外套的拉鍊,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如王者般走入賽場。
“一個個都啞巴了?給我喊出冰帝的風範!”
他鳳眼高高一挑,周身的傲氣幾乎沖天!
他是跡部景吾,冰帝的……王!
被景的煞氣嚇住的冰帝眾,如夢初醒般大聲的吶喊加油,用過於拉風的冰帝跡部式加油,在統一指揮中將氣勢很是驚人。響徹雲霄。
“跡部跡部,勝者是跡部,勝者是冰帝的呼喊……”
那一刻,比起耳膜的微微發痛,心中的激動更加無法抑制。
“就是我。”
響指一打,所有呼喊全部收住,一瞬間鴉雀無聲。
下巴揚高,眼角下的淚痣在金色的陽光些驚豔的近乎妖異……
冰帝之王,跡部景吾,他當之無愧。
他以前沒有,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了,他跡部景吾在冰帝寫下的榮耀,寫下的驕傲,他寫下的傳奇,他寫下的驚豔與風華,是冰帝校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景哈哈大笑。
很久之後景回憶,她大概就是從這一刻起,才預設了這個血親兄弟的存在。
跡部景吾沒有辱沒五十嵐景的血脈,從來沒有。
“開始吧,本大爺會徹底地擊倒你!姐!姐!”
“……你可以去死了!”
踩了貓尾巴,景吾也從沒想過他這聲姐姐會在這種場合說出口。
不過,勾勾嘴角,他承認這感覺不華麗卻異常的好!
拋球,從他發球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五十嵐景的弟弟,也不再是跡部景吾,他只是冰帝的部長,站在網球部200人頂點,要為網球部負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