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見到跡部的時候是在她回家的路上。
彼時她逃跑一般地離開會客室,根本已經忘記了香椎家的司機和車還在等著她,一口氣亂跑了很久,不斷地轉彎之後終於見到大門,彷彿是看到救星一樣跑了出去。
身後的大門緩緩合上,正如它不久之前的開啟。
出了門的五月捂著心臟大喘一陣,一邊暗罵自己活了二十年還做著和十六七歲小女孩一樣不成熟的事情,一邊環顧四周,最終確認憑藉沒帶手機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回家。
畢竟西門家人正如同每個逆城市化出現的城市裡人一樣,將主宅選到了某個沒有多少人煙的郊區,不要說計程車,就是行人也見不到。
但是現在再衝回去找車,未免有點太傻。
五月苦笑一聲,還是決定先順著路走,說不準一會兒司機得知自己已經走了,會開車出來也說不準。
於是她拍拍衣服上的褶皺,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慢慢走。
其實她雖然覺得自己跟西門總二郎同學的關係不會太簡單,但絕對想不到會這麼令人煩惱,果然這個世界就是沒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想來香椎夫人對她的種種要求,只怕也出於西門那一句簡單卻把她直接累到外太空的話語——說起來,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必須結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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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富人家所謂的聯姻,香椎夫人肯定不會這麼專斷地選擇西門。
非選擇他不可的理由,是什麼呢?
如果是電視上最簡單明瞭的“負債”,那麼掌握更多主動性的對方也沒理由被母親要求多接近她了。
五月託著下巴思索著,一抬眼卻發現到了岔路口,兩條路幾乎一模一樣,寬度也和她印象中的來路差不多,她嘆一口氣,再次隨便選了一條路。
如果她的人生也能這樣隨著自己選擇道路,就好了。
“結婚?”她當時非常直接地問出了這個詞。
西門的語氣仍舊是風輕雲淡,“嗯,你也知道吧,估計沒多久就要訂婚了。”
“這麼快?”
“……嘁,反正早晚都一樣。”
“你愛我麼?”五月輕輕問。
“哈……這還真想你能問出來的話,看起來就算改變了很多,本質上卻還是你。”西門輕笑。
五月緊皺眉頭,忽略了他想自己跟以前的五月相比較的事實,“回答我。”
“你不覺得喜歡著類的你,沒有什麼立場問我這句話麼?”
“類”又是哪個傢伙?
五月並沒有在意,反正那跟她關系不大,“告訴我答案。”
西門轉頭看了她一眼,又轉回去,仍舊看著門外。
“這有什麼意義……或許有一點喜歡,這麼點喜歡別的不夠,結婚倒是足夠了。”
五月扔下一句“告辭”就站起來衝出了會客室。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自己會跟古代可悲的大小姐一樣陷入包辦婚姻的困境之中——或許她該找個人私奔了?
想到這裡,忽然覺得太陽變得火辣辣的,五月抬頭,發現原本還多雲的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晴,而夏季原本就毒辣的陽光透過新鮮的空氣直射到皮膚上,感覺整個人像是在被放在哪裡烤一樣。
真糟糕。
五月垂下頭,站在行人道臺階的右側,一步一步走著被砌得高出一截的邊緣上,身體偶爾因為平衡不好而晃晃悠悠的,看起來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似的——實際上只是在思考時的無聊舉動而已。
【這麼點喜歡別的不夠,結婚倒是夠了。】
這句話……
要是真的沒辦法,說不定就那樣了?
這個念頭剛產生就被五月狠狠地pass掉。主要是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命運被別人安排和掌握著。
直到現在為止,她所沒能解開的謎團還有一大堆——
香椎五月和西田安奈的微妙關係,當初在醫院被推下去的真相,和忍足之間的關係,遠離向日之後的鏈鎖效應,白鳥沙也加接近自己的原因,還有和西門的婚約……
這根本就不是言情劇本,而是偵探劇本吧?
五月抬頭,面前似乎是憑空出現了一個少年,並且皺著眉頭神色不悅,她著實被嚇了一跳,一腳踩空直接跌下了臺階,好不容易站穩了身體,緩了緩,才問:“你怎麼在這?”
跡部景吾像是很不耐煩,眼神也是意味不明,只說了一個很簡單的詞:“上車。”
五月回頭,才注意到黑色的limo車就停在路邊。
雖然幾百個國家的諺語裡面都說過,不能輕易上男生的車。但考慮到自己好歹也有一次對跡部的“恩惠”,怎麼說被搭救也是理所當然,於是就跟著一起走了。
上車之後除了感嘆空調太美好夏天被拖走之外,五月看著車內桌子上放著的香檳,再次感嘆自己穿越的太玄幻,一貫的平民就是受不了有錢人做派。
“去哪?”跡部挑眉問。
“啊,”五月反應了一秒鐘,“回家。”
半晌後車子沒動,五月“誒”了一聲,跡部將剛端起的酒杯放下,“兩週不見怎麼變得這麼沒腦子,地址呢?”
五月看著跡部開啟冰櫃,將酒放進去,嘆了一口氣,“不知道。”
這就是傳說中打到計程車卻報不上地址的悲哀。
跡部手上一頓,“香椎,你想不相信本大爺可以讓你再回到夏天去?”
五月沒話說,只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坐在原位上裝逼。
好在跡部雖然毒舌了點,最後還是坐到了她旁邊,漫不經心地看了窗外一眼,跟司機報了一個地址。
“我家?”
“……”跡部看她的眼神已經充滿了[你實在無可救藥]的感覺,“……是冰帝。”
五月繼續乾笑。
過了一會兒汽車平穩地行駛在大路上,五月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對方還沒有回答,“對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跡部面無表情,“不關你的事。”
她看了看前面桌子上放著的資料夾,深刻懷疑這個少年大概剛到這一片的富人區辦了很成年人的事情——現在才注意到,上次還穿著校服的少年已經換上了西裝。
不得不說,這種衣服很提人。
她打量了對方一下,發現銀灰色頭髮的少年果然有騷包的資本。
“呃……”她斟酌著語句,“我到冰帝了怎麼辦?”難道打電話讓家裡的車到冰帝去接人麼?
“本大爺什麼時候說過要讓你去冰帝了?”
五月抽抽嘴角,發現自己上輩子的二十年在這個十七歲的少年面前根本不夠用。
“是本大爺要去取一份東西,”跡部頓了頓,把視線放到她身上,片刻之後轉開,“至於你……你忘了的地址,本大爺記得。”
五月還沒開口,對方卻已經自動補充:“上次在轉學資料上看見了。”
哈……
自己辦理手續的時候填了很多次都沒能記住的東西,這傢伙看了一遍就記住了?其實他不叫跡部景吾,應該叫跡部電腦吧。
更關鍵的是,明明知道地址還要問,難道他大爺是很想見到她說話不利索的樣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