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宛州，邪天曾以國為敵。
在九州，又混到了九州共敵。
但在諸界欲斬這四個滿含天地殺機的字面前，他發現自己何其渺小。
光是想想在三千界四位至尊的帶領下，在楚靈仙與天衣的追擊下，自己的命運會多麼悽慘，邪天心頭就滿是絕望。
雙邪間，因為諸界欲斬四個字，再次陷入良久的靜謐。
彷彿二人都將自己代入了邪帝傳人一角，體驗了一把諸界欲斬的酸爽。
體驗之後，便是感慨。
“恭喜你。”邪天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平靜，變得感慨起來。
邪無敵苦笑道：“何苦諷刺我。”
“不是諷刺。”邪天認真道，“諸界欲斬，畢竟你沒被九州界斬了。”
因為這句話，邪無敵愕然了半個時辰，方才深吸一口險些把自己憋死的氣。
“你認為的諸界，包括九州界？”
“不包括？”
“哎……”邪無敵在無語的同時，也終於找到了一絲優越感。
不過想到自己才是邪帝傳承的傳人，他的優越感瞬間消失。
“整個三千界加起來，都不夠資格成為諸界的一界。”
邪天的心神，再次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良久後他才默然問道：“諸界，究竟是什麼？”
“我們頭上，”邪無敵指了指頭上，笑道，“有四大仙域，四大仙域頭上，還有二部神界……”
“四大仙域，二部神界……”
至此，邪天終於從邪無敵口中，得知了邪刃不願告訴自己的知識。
而此刻他也終於體會到了邪刃的良苦用心——有時候知道前路，反而會失去進取的動力。
畢竟四大仙域，甚至二部神界，實在太高，高得讓人無力。
“神界之上呢？”
“神界之上……”邪無敵聞言，復喃幾聲，方才嘆道，“便是邪帝的葬身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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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所在之地？”
邪無敵偏著脖子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也可以？”
“寰宇歷經萬古，誕生九帝，後邪帝出，便是十帝。”邪無敵嘆道，“邪帝之路，讓旁人無路可走，九帝聯手誅邪，寰宇便迴歸了九帝之態。”
“九帝……”
邪天心神恍惚，他卻沒想到，殺邪帝的人，只有九個。
“而這九帝，被稱九天。”邪無敵復望蒼穹，自以為眸光洞穿了諸界，看到了九天所在，“這九天，力壓寰宇，萬古生靈，皆臣服其下，無一免之。”
“九天……”
輕喃二字，邪天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九天是個很特殊，卻也很平凡的二字。
自邪天懂事以來，就在不經意間，多次認識了這二字。
譬如九套功法中，就有一本名為鶴舞九天……
譬如謝府中，謝帥的護衛謝大謝力，曾施展過九天九地的刀劍合擊之法……
譬如看過老爹的修行界常識後，他知道楚燕山那片湖水中，有一絲九天玉靜水的存在……
……
這些都很平凡。
但平凡的二字，從邪無敵口中說出，卻成了獨一無二的二字。
擊殺邪帝的人，是號稱九天的九位大帝！
力壓寰宇萬古，讓萬古生靈皆臣服的，是九天！
突然間，邪天想到了一句話。
一句自己曾說過的話。
隨後，他全身被冷汗溼透。
“我只想未來某天，能憑自己的rou身，到九天之上看看！”
這句話，讓他改變了萬古以來內氣境道果的局面，同時讓他得到了邪體。
而如今看來，這句話卻讓他哪怕在無法得到邪帝傳承的情況下，也奮不顧身且一馬當先地，成為了九天的敵人——
到九天之上看看，不就是踩著九天上天麼？
此時此刻，邪天對十二歲的自己，有些無語。
這種無語，讓邪無敵誤會成了憧憬。
他之所以說這麼多，除了無關緊要，除了大局已定，除了等待翻盤的底牌成型外，便是讓邪天在被自己代替前，感受一下邪帝傳承的美妙。
這美妙，在他口中卻是讓自己自嘲的東西。
美好與自嘲的兩相對比之下，邪無敵才能獲得濃濃的優越感。
“諸界欲斬，怎會讓我自嘲，怎會讓我無力……”
看著陷入憧憬的邪天，邪無敵只想放聲狂笑：“得三修曠世之基，續上傳承之路，我先斬諸界，再斬九天！”
“我要讓九天之下的萬古寰宇，都頂著一個邪字！”
“此邪，便是我邪無敵！”
……
“那你怎麼還不死？”
憧憬無限美好的邪無敵，被邪天一句冷不丁的難聽之語弄醒。
愕然片刻後，邪無敵問道：“為何要死？”
邪天認真道：“你連邪帝傳承的路都走不完，所以你連看到九天的機會都沒有，便會死在諸界手裡。”
邪無敵愣愣看著邪天，心頭滋生了一種你說得很對，竟讓我無言以對的情緒。
良久之後，他才忍不住說道：“你忘了，我還能替代你繼續走下去。”
“但你已經化道三千年了。”
彷彿說到了邪無敵的心坎兒上，他嘆了長長一口氣，一邊艱難支撐起剛剛復原的新身，一邊說道：“邪帝傳承，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邪天也用了用力，發現自己起不來，便翻了個身，用璀璨的目光仰望大汗直流的邪無敵。
終於站了起來，雖搖搖晃晃，卻比趴著的感覺好上不少，邪無敵熟悉著靠恐怖元陽重生的軀體，緩緩開口。
“邪帝傳承這條路，不好走。”
“那是因為你資質太差。”
“呵呵，”邪無敵笑了笑，並不反駁，繼續說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自邪帝隕落，邪帝傳承歷經了數次傳承，無一人走到盡頭，反而都成了邪帝傀儡。”
邪帝傀儡四字，讓邪天血眸驟縮。
“所以，只剩一絲執念的你，就是邪帝傀儡？”
“是的。”
“什麼是邪帝傀儡？”
邪無敵的臉上，此時才浮現出真正的自嘲：“能是什麼，傳承失敗的產物而已。”
邪天平復心驚肉跳的情緒，緩緩說道：“看樣子，並不算真正的失敗。”
“是啊，所幸還有一條路。”
“所以，入古這條路，就是你這個邪帝傀儡唯一的路？”
邪無敵笑道：“是的。”
邪天笑道：“可惜，也失敗了。”
“並沒有。”
話畢，邪無敵新生的軀體上，逸散出了一股剛好成型的莫名氣息。
這氣息，是鬥戰聖仙意志降臨的原因。
也是意志告訴邪天——若想不死，速戰速決的源頭。
而此刻，邪天也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打敗道尊境邪無敵，只是一切的開始。
卻不是從入古陸仙的恐怖開始。
而是更加恐怖。
ps：頭痛欲裂，第三更不知能否寫出來，元子儘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