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心虛什麼？”
面對不請自來的漠少行，老爹縱然松了口氣，卻同樣問得巧妙。
而這巧妙，配上他眯起的小眼睛，和那一臉我發現事情真相了的表情，險些讓漠少行轉身狂逃。
好在死營的軍旅生涯，讓漠少行對老爹的無恥猥瑣，有了很深的認識。
是以他強壓驚懼，厚著臉皮苦笑道：“我一直在等邪天出擊，實在等不住就出手了，結果，邪天也動了。”
“哈哈！”瘋老頭大笑，“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這一笑，老爹就忍不住白了眼，同時想起了那個被端木流明幹掉的夏國太子。
“豬隊友啊……”
好在漠少行的行動，打消了老爹的疑慮，這番試探雖未盡全功，他也不甚在意，將漠少行迎進了夏都。
直到此刻，漠少行懸在喉嚨口的心，方才落回肚子。
“邪天還沒回來？”落座之後，漠少行詫異問道。
“小……”
“咳咳……”老爹虛咳一聲打斷瘋老頭，慢吞吞道，“小屁娃早就去找邪無敵了，上次不是給你說過了麼？”
漠少行面容微微抽搐：“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嘿嘿，小屁娃素來神出鬼沒，關心他，倒不如關心如今的局勢。”老爹話鋒一轉，“漠大人，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
“局勢很清楚。”漠少行淡淡笑道，“我神朝佔據優勢，六十四國爭霸，很快就會結束了。”
瘋老頭很是同意這番話，冷笑道：“區區雲雷二州，不知吃了邪天多少虧，還敢到軍神谷來送死，他們既然想死，我們便成全他們！”
“也不盡然。”老爹卻搖了搖頭，“此役後，雲雷二州與邪王二家的實力雖有損傷，但未傷筋動骨，而那支道尊大軍……”
說到道尊大軍，老爹看向漠少行。
漠少行明白，即便是四營對上道尊大軍，儘管可以獲勝，損失卻不可避免。
“只要邪天開口，四營損失再慘也無妨。”漠少行靜靜開口。
老爹聞言，卻因漠少行的仗義有些尷尬。
不過最尷尬的是，被攝走的邪天沒辦法開口。
“呵呵，道尊大軍雖強，我們又不是沒滅過。”老爹收斂心思，慢吞吞道，“只不過有了雲州道尊大軍的前車之鑑……”
漠少行嘆道：“是啊，邪天那一計堪稱絕響，無法再出現了，不過我相信他，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還想個屁的辦法！”瘋老頭不滿了，“神朝大軍與邪軍齊出，外加我等戰力，弄死他們易如反掌！”
漠少行瞥了眼瘋老頭，並不言語，而老爹卻毫不客氣地翻起了白眼：“你真當那半百陸仙吃幹飯的？”
“莫大軍師說得對。”漠少行頷首道，“比大軍我神朝佔優，但對方合體境的陸仙數量遠超我們，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終於說到了正題，老爹笑眯眯道：“老頭我有一計……”
“少行洗耳恭聽。”
一個時辰後，深感滿意的老爹與瘋老頭，目送漠少行離去。
但二人並不清楚，僅僅一個瞬移後，漠少行就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夏都所在，道眸中異光閃爍。
這場會面，漠少行依舊沒辦法確定邪天到底在不在，但除此之外，他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亡羊補牢的舉動，讓他避免了暴露。
第二，老爹與鬼風都很急，急著彷彿要將邪軍的一切敵人儘快抹去。
在漠少行看來，這種焦急說不通，尤其是確定自己不是邪天的敵人後。
“他們急什麼，為何急……”
凝滯於空打量夏都的漠少行，心跳漸漸加快。
“可能麼……”
這三字，也是如今邪天的心聲。
入古邪無敵的道尊境，已十日。
十日之中，四十八場戰鬥。
四十八場戰鬥之中，邪天動用了大部分底牌，最多隻在邪無敵手中堅持了十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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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每一個底牌的出現，都讓邪無敵大為驚訝欣慰，但邪天四十八次瀕死的結果，卻沒有任何一絲變化。
直到第四十九次站起，邪天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邪無敵不想殺自己，只讓自己瀕死四十八次，這種舉動，彷彿是在測試自己。
為何測試？
“是看我有沒有資格，從你身上拿到邪帝傳承麼……”
思來想去，他只得出了這一個猜測。
邪天卻不相信。
“你究竟想做什麼？”站起後的邪天，沒有出手，看向邪無敵認真問道。
邪無敵的邪眸，幾乎被欣慰悉數佔據，聞言笑道：“我在測試你。”
“測試？”邪天笑了笑。
“我不會騙你。”
邪無敵認真回答，邪眸中的欣慰，幾乎化為了實質。
“一體三修啊，而且rou身極其玄奧，神魂更是金魂……”
“黑魂的魂術，九字功法自悟三字，還有宿拳，天哭，尤其那招拳之天地，何其驚豔……”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二十七神通，全是自悟神通，這天資，這悟性……”
想起二十七神通的威能，邪無敵在屍山血海中鑄就的心神，都不由恍惚。
“若沒有邪帝傳承，化魂境的我，或許也奈何不了神通境的他……”
“九州界，怎會有如此讓人驚豔的天才出現……”
“我邪無敵，怎會有如此不可想象的傳人出現……”
……
讓邪無敵欣慰的東西，此刻全部變成讓他驚羨讚美的存在。
化道三千年，這縷存於入古幻境中的執念，首次滋生了讓他痛哭流涕的欣喜。
“入古這條路，就是為了測試我？”邪天問道。
邪無敵頷首道：“自蠻力境開始至今，都是測試。”
“測試我什麼？”
“測試你的修行圓缺，修為高低，戰力強弱，甚至還有心性天資。”
邪天笑容漸斂，問道：“測試結果如何？”
“蠻力境時我就說過，我很欣慰。”邪無敵笑道，“而隨著測試的進行，我的欣慰愈發濃郁，簡直不可言表。”
邪天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氣後問道：“為什麼？”
邪無敵嘆道：“你是我的傳人，我總要看看你，是否能讓我滿意。”
“我不相信。”邪天搖頭，為了加重自己的語氣，他又肯定道，“真的不信。”
“邪天，你真的是我邪無敵的傳人。”
邪無敵看著邪天，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邪天也看著邪無敵，向對方傳遞著自己滿滿的不信。
時間在對視中，過去了整一個時辰。
突然，邪無敵笑了。
這一笑，證明他在對視中敗北。
可他卻還笑著對邪天說道：“你真的是我邪無敵的傳人——”
邪天心頭髮涼，他彷彿察覺到了，意猶未止的邪無敵，還有後半句話。
“但我邪無敵，卻是邪帝傳承的傳人。”
邪無敵邪魅一笑，直視邪天認真道：“你的傳承之路，如今已走完，現在，該我代替你走下去了。”
話音剛落，邪無敵黑髮變青，邪眸變紅，變成了邪天心中那個自屍山血海走出的乾淨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