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商二字響起的同時，邪天就來到二人中間，擋住了衝向武商的幽小嬋。
“讓開！”
此刻，幽小嬋宛如一頭發瘋雌虎，秀麗的雙眸內，溫柔與善良不在，卻多了濃濃的慘烈與兇狠，邪天心神因之而顫。
“我是武商。”
武商回過神來，輕聲回應，隨後笑道：“我知道你是誰，越州女諸葛，幽小嬋，你很不錯。”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胡來，放開我！我要殺了這豬狗不如的畜生！”
幽小嬋血淚汩汩，怒聲尖叫，拼命想衝開邪天的阻攔，卻被邪天溫柔地攔住，不能前進分毫。
“胡來，小嬋求你啊！”
幽小嬋崩潰哭嚎，邪天於心不忍，嘆道：“我打不過他。”
他說的是大實話，哪怕武商昏迷之時，他都無法接近，更何況武商甦醒後，恐怕對方吹口氣都能秒殺二人。
這話，是他目前身份的最好回答，但武商卻愣住了，問道：“你想和我打？”
邪天無語地看了眼武商，拜託啊武商大人，我這個細作，正冒著暴露的危險為您收拾爛攤子，您就別拆臺了好不？
“你確實打不過我。”武商也反應過來了，不好意思地對幽小嬋說道，“他沒騙你，你們倆加起來也不行。”
你就不能不加他沒騙你這四字麼……
邪天嘆了口氣，對武商多了一絲瞭解。
“胡來，我要出去！”
“外面全是羅剎，我們一出去，必死無疑。”
“胡來，你怕死麼？”
“怕。”
“那你躲開，我去把羅剎引來殺掉武商，來生小嬋做牛做馬報答你……”
……
武商評估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極為認真地插嘴道：“除非三頭羅剎王，否則我能反殺。”
“哇……”
幽小嬋徹底崩潰，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無力癱倒在邪天懷裡，沉沉昏死過去。
輕輕將幽小嬋放下，隨手佈下禁制，邪天這才走向武商，抱拳道：“屬下邪天，拜見武商大人。”
“嗯，嗯。”
自從在天啟軍部自己坑了自己一回，武商單獨面對邪天時，心裡就有些緊張，眼珠子亂轉之餘，又看到了幽小嬋那張臉，再次失神。
邪天見狀，暗歎一聲。
他去體宗，即有探查此事之心，可當著武商的面，他卻問不出口，這畢竟是別人的私事，而他，只是武商手下的一名普通軍士。
“真的很像啊……”
武商嘆了一聲，卻因心神悲慟，噴出一口略帶金色的鮮血。
邪天大驚：“武商大人，您沒事吧？”
“我……”武商想了想，輕聲道，“估計回不去了。”
武商倒沒說假話，此前一戰，他力拼四十多個羅剎王，遭受重創。
隨後借神戟南下，以外人之身，驅動只有皇室血脈才能驅動的神戟，滅殺剩餘羅剎，全身經脈因此俱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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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勉力破開虛空逃遁，因神戟引發的空間亂流，又給了他致命一擊。
這一擊，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他僅剩的一絲生機湮滅。
如今他之所以能清醒，只是迴光返照。
“死在越州也好……”
說完這話，邪天就發現武商體內的元陽急速消失，如同黯嵐山上，他親手殺死的首個武者一般。
哪怕武商體內元陽如山般厚重，也堅持不了幾日。
“不會，不會的……”
邪天心頭生出濃濃惶恐，雖然二人的關係只是上官與屬下，他卻視武商如師。
之後武商更是對他多番照料，他對武商充滿了感激，如今卻要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他心痛如絞，雙眸溼潤。
“武商大人，您不會死的！”
見邪天動情，武商心裡舒服得緊，那絲侷促也煙消雲散，瞥了眼邪天的rou身，驚喜道：“你找到路了？”
“我去了體宗，登上了小登峰，入古……”
邪天飛快地將自己的事說出，心裡卻在瘋狂思考如何救治對方，是以他沒發現，武商已經聽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小登峰登頂，那他不是也得到了天哭天泣……”
“入古，我與師尊都曾入古，卻無一所得……”
“閱盡煉體塔前四層，自創獨|夫，能駕馭那禁忌之力，堪比大登天內的無上傳承……”
“護幽小嬋登傳承棧道，藉此破開禁忌之力形成的力符之種……”
……
哪怕修為高邪天四個大境，吹口氣都能殺死對方，此刻的武商，心裡卻生出一種納頭便拜的衝動！
因為除了小登峰登頂，其餘逆天之事，他一件都做不到，他的師尊幽卓也做不到！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與老爹都沒看錯，邪天才是最有可能續上煉體絕路的人！
“有了！”
邪天雙眸大亮，失聲喊了一句，武商從無限驚喜中清醒，問道：“有什……這是何物？”
“這是道宮的起死回生丹，整個道宮只有九顆，陛下幫我敲詐來的，武商大人，請趕緊煉化它！”
邪天說完，就將起死回生丹丟給武商，隨後又掏出一物：“這是不滅蓮子，能續命千……”
“這起死回生丹，你給我？你怎麼辦？”武商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平靜問道。
邪天一怔：“我不需要啊。”
這等逆天救命之物，哪兒會有人不需要？
武商深吸一口氣，努力抬頭，將起死回生丹吞下，同時也吞下了這千年來，首次生出的濃濃感動之淚。
“晴兒，再等我一段時間，我要親眼看到他破碎虛空……”
僅片刻，武商體內的元陽就已穩固，隨後暴漲，全身傷勢飛速復原，直到此時，緊貼他身體的黑色光罩才無聲消失。
“不愧是起死回生丹！”
邪天大鬆口氣，情不自禁地咧嘴大笑，能救武商一命，對他而言也是最大的滿足與欣慰。
轟！
一炷香後，武商起身，邪天直接被他微微釋放的氣勢，轟進了洞底。
“不好意思。”武商尷尬道。
邪天無語地掙脫嵌在崖壁裡的身子，走了回來。
二人靜坐，沉默。
最後武商起身，嘆了口氣。
“我送你們一程。”
“好！”
邪天大喜，趕緊收了禁制，將幽小嬋背在身後，跟隨武商出了洞。
武商速度之快，即使不破碎虛空，也僅花了一炷香，便來到了天嵐城外。
“雖然夏邑那小子不錯，但你在體宗要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這也是千年來，武商頭一次如此關心一個人，邪天點頭應下。
“我走了。”
“送武商大人。”
武商身子正要動，又轉頭看向幽小嬋，眸中無比複雜，然後他丟下一句讓邪天目瞪口呆的話，一拳轟碎虛空，閃人。
“好好待她，成親之日，我要喝一杯喜酒。”
邪天怔了良久，才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這話，看著彌合的虛空黑洞，讚道：“不愧是裂空神體，破碎虛空，億萬裡瞬息而……哎……”
嘆了口氣，邪天苦澀搖頭，這話他可以假裝沒聽到，但背上的人，他能假裝未曾遇到過麼……
“臣武商，參見陛下！”
武商第一時間返回天啟，在御書房拜見神韶。
神韶掃了眼武商，笑道：“不錯，活著回來了。”
“啟稟陛下，臣瀕死，是邪天用起死回生丹救……”
“朕知道。”
武商一怔，不明白發生在億萬裡之外的事，神韶是如何知道的。
“你去吧……”
“是。”
武商離去，神皇又走到窗邊，神眸看向御花園中的神姬，面帶欣慰。
“不怨武商送出傳承，反以起死回生丹相救，姬兒，你喜歡這種人麼……”
無論是邪天還是武商都算不到，自當時深處道宮的邪天分身，未曾服下起死回生丹時，神韶就有了藉此丹試探邪天心性的念頭。
用九州第一殺神，試探一個身懷起死回生之寶的怕死之人。
試探的目的，卻是為了神姬。
他很滿意。（未完待續）